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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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装进精致可爱的点心篮子里,  陶亦然忍受着店员们疯狂的拍照留恋和尖叫声,努力伪装着自己是一只普通兔子的同时,又神游天外地想起江子煦的话。

    追求还要给期限吗?

    他怎么不知道。

    可恶, 现在没法玩手机, 不能上网发帖求助。

    还剩3天时间, 这要怎么解决?

    一只手趁着陶亦然发呆的时候, 悄悄地想要去摸他的耳朵, 却在中途被江子煦抓住。

    此人下意识看向江子煦, 收获冰冷的注视后,吓得收回了手,狡辩:“我看兔子,脑袋上好像沾了东西……是,是我看错了, 哈哈……”

    回过神来的陶亦然,没能发现刚才的一瞬间风起云涌, 还真以为脑袋上有什么, 正要抬手去拍,就摇摇晃晃地到了空中,吓得他连忙扒住篮子的边缘。

    “不好意思。我要回家了。”在店员们的惋惜声中,江子煦戴好口罩, 拎起撞在竹篮里的陶亦然, 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回到车上,陶亦然被晃了一路,有些头晕目眩,趴在篮子里,呆呆地数着眼前冒出来的金星,后知后觉地想:江子煦果然是生气了吧?

    因为逃避回答而分神, 不心整只兔子撞进蛋糕,不得不找店员拿足够的纸巾来清洁,却因此暴露了江子煦的存在,演变成了所有人围过来要签名和合影,并借机摸变成兔子的他,来和江子煦找聊天话题。

    “还没待够?”

    江子煦卷满风雪的声音让陶亦然了个哆嗦,紧张兮兮地抱着篮子,弱声弱气地回答:“没有啊。我早就想走了,她们好吵哦。”

    “我还以为,你挺喜欢被一群女孩子围着拍照呢。”江子煦不高兴地撇嘴,“一眼都不看我。”

    听出来吃醋的陶亦然,爪子撑住脸上的肉肉,陷入沉思。

    这要怎么哄?他毫无经验。

    江子煦正开着车呢,他也不能跳过去在对方身上要抱抱要蹭蹭的,一点都不安全。

    但是等回家,又担心江子煦跟早上一样,自己憋着生闷气,那更难哄,一不心就会把自己交代进去。

    陶亦然愁眉苦脸地趴在篮子里,束手无策。

    车内气氛越发焦灼,陶亦然心烦意乱地移开落在江子煦身上的视线,转而漫无目的地四处闲逛,在瞥见车载音响时,定住不动了。

    他掀起眼皮,觑一眼江子煦,声喊:“阿煦?”

    “嗯?”江子煦目不斜视,淡淡地回了一个字。

    “我唱歌给你听,好不好?”

    一团的兔子端坐在精心编制、系着粉色蝴蝶结的篮子里,金色的毛发与蓝色的眸子闪闪发亮,用宛如想要献上珍宝一般的声音,提出想要为自己唱歌。

    不管别人怎么想,反正江子煦是抵挡不住这样的诱惑,哪儿还管什么吃醋不吃醋、诱敌不诱敌的,当即缴械投降,自己跳进自己挖的陷阱里,对着陷阱外的兔子俯首称臣:“好啊。”

    他语调轻快,尾音上扬,雀跃之心溢于言表,让陶亦然得出正确的结论:哄到手了。

    唱歌而已,陶亦然并不放在心上,但语气相较于刚才的心翼翼,现在则变得自然了许多:“你想听什么?只要不是特别生僻的外国歌曲,我都能唱。华语老歌也行。”

    “真的?那我就不客气了。”江子煦笑着回答,“我记得你刚来家里不久,脚受伤那天晚上,你唱了首新歌。那时候你没有写完,我就念了好久,现在写完了吗?”

    陶亦然一愣:“那时候,我唱了吗?”

    “唱了,很好听,我很喜欢。”

    夸奖完毕后,江子煦没等陶亦然回答,又接着:“其实要换作平时,我肯定不会一直记着。”

    “主要是那天晚上……你跟我了晚安。”

    “我那时候心跳得厉害,回去之后想了一晚上,才确定了一件事。”

    “我好像,有那么一点对你动心了。”

    阳光被车内冷气中和,不再那么炽热,而是温暖地落在江子煦的眉眼间,衬得他带着几分赧色的笑容越发耀眼。

    陶亦然非常不争气地,把耳朵扒到前面,遮住了同样羞意满满的眼睛。

    ——太犯规了。

    他埋在自己的爪子中间,生气地想。

    但过了一会儿,他还是张开的三瓣嘴,声地哼唱起来。

    记忆中仅一面之缘的惊艳曲调重现,江子煦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本就不安跳动的心脏,因这近似于圆梦的场景,而再度与那一夜时的频率重合,将他眼底的笑意放到最大。

    真好。

    那只傻兔子,终于肯为他唱歌了。

    到家的时候,陶亦然是被耳朵上的痒意给弄醒的。他一睁眼,就看见江子煦收回手,丝毫没有罪魁祸首的自觉,笑得一如既往地温柔:“醒了?要吃饭吗?”

    陶亦然搓了搓耳朵,了个呵欠,满脸认真地问:“午饭吃什么?”可别又是果蔬汁。

    这样他就要闹了。

    “放心,按照你现在的食量,给你准备了配菜齐全的套餐。这次你可以把桌上的东西吃个遍了。”

    被抱着洗干净爪子,来到餐桌上,系上用法术缩后的粉红兔兔口水兜,陶亦然望着自己眼前装满色香味俱全的各色食物的袖珍盘子,嘴角流下了感动的泪水。

    江子煦果然无所不能。

    这顿饭吃得他心满意足,最后躺在一旁,肚皮朝天,了个幸福的饱嗝。脑袋被亲昵地揉了揉,陶亦然抱住对方的手指蹭了蹭:“谢谢~”

    “你喜欢就好。”江子煦眼底满是宠溺,勾起手指挠了挠傻兔子的耳根,起身去洗碗。

    刚被挠得不自觉眯起眼睛的陶亦然,骤然失去了宠幸,便眼巴巴地望着对方的背影,满心的意犹未尽。

    怎么不多挠一会儿?

    都怪他,早知道就买洗碗机了。

    默默地将“洗碗机”列入购物清单,陶亦然叹气,决定暂时先自力更生,于是努力地抬起爪子,试图学着江子煦的模样去挠耳根。然而直到他努力到腮帮子都鼓了起来,也没能成功。

    怎么会呢?陶亦然百思不得其解,将自己的爪子伸直,肉垫翻来翻去地比划着,脸上的表情严肃又认真,仿佛在思考什么晦涩难懂的千古难题般。

    端详许久未果,陶亦然又看一眼江子煦的身影,闷闷不乐地得出一个结论。

    不是江子煦的手长,是他自己原形的手太短,摸不到。

    “自给自足”失败,陶亦然因这过于丢人的原因而陷入自闭,耳朵垂在桌沿,被蜂蜜调皮地站起来,用爪子拍来拍去。陶亦然觉得不疼,也就随他去了。

    不一会儿,洗完碗的江子煦回头一看,瞥见这一幕,顿时收起笑容,走过来当场“逮捕”了以下犯上的蜂蜜,戳着脑袋开始教育:“胆子大了,都敢拿你爸爸的耳朵当玩具了?你这叫什么,你这叫恃宠而骄。你爸爸的耳朵,是你能玩的吗?那是你爹爹我的!”

    正看戏的陶亦然:“?”

    他耳朵怎么就是江子煦的了?

    被训了一顿的蜂蜜老老实实低头认错,“呜呜”地叫着,用脑袋去蹭江子煦的手。正准备跟江子煦好好讨论自己耳朵归属问题的陶亦然,见到这一幕,突然鼓起腮帮子,声嘀咕:“这手明明是我的……为什么蜂蜜也能蹭啊。”

    “……阿然,你什么?”

    江子煦的声音响起,如惊雷般在陶亦然耳边炸开,吓得他手足无措,差点没从桌上滚下来。好在一只手稳稳地按住了他仿佛刚装好的四肢,避免了意外的发生。

    好险。陶亦然长长地松了口气,四肢习惯性地抱在对方手腕上,毛绒绒的脑袋依赖地蹭蹭,眯起了眼睛。他想让对方挠挠自己耳朵,但又羞于开口,只得歪着头,改为用耳朵去蹭对方的侧掌。

    毛绒绒的一团在掌心撒娇,江子煦另一手立刻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一边对着陶亦然录像,一边暗自庆幸:还好是静音模式,不然被发现了就拍不成了。

    蹭满足之后,陶亦然终于恋恋不舍地放开手,揉了揉眼睛。见状,江子煦同样恋恋不舍地收起手机,将他抱起来:“困了?”

    “困了。”陶亦然又了个呵欠,懒洋洋地用爪子充作临时枕头,在江子煦掌心摊成一张兔饼,“要跟你一起睡。”

    将到嘴边的“为你准备了合适的垫子”这句话碎咽回去,江子煦按捺住内心的雀跃,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可以。”

    “可以”?

    就回两个字吗?

    好冷淡。

    陶亦然委屈地用爪子埋住脸,闷声闷气地:“你要是不喜欢的话,我自己睡也可以……”

    不睡就不睡,他不稀罕。

    “没有不喜欢。”江子煦未料到自己的一时隐忍会惹来这样的误会,哭笑不得的同时又喜悦更甚,指尖揉了揉傻兔子的爪子,“我只是太高兴,有点怕吓到你。”

    “为什么太高兴会吓到我?我不信。”陶亦然用另一只爪子按住被搓过的爪子,别过头去。

    肯定是在撒谎。

    下一秒,有熟悉的触感在头顶一触即离。陶亦然边用爪子去摸被亲吻的地方,边惊讶无措地仰头去看对方。

    “你看,被吓到了。”

    江子煦又亲了一下傻兔子的侧脸,眼底爱意如夏日骄阳,成功地将陶亦然蒸得浑身发烫,头脑发热。

    作者有话要:  蜂蜜:孩子永远是恩爱夫夫里的电灯泡。

    ====《黑木头判官和金色玉兔03》

    忘川河上冤魂哀鸣、久久不散。

    陶亦然被吓得耳朵不停抖动,抓紧了船沿。

    衣衫褴褛的摆渡人好奇地看他一眼,同他搭话:“你来找谁啊?”

    突然响起的嘶哑问话,让陶亦然又是一激灵,胆怯地回答:“我找江子煦。”

    “哦,江子……谁?”摆渡人漫不经心的声音瞬间变得尖锐,又让陶亦然瑟缩几分,下意识往船边靠了靠。

    见状,摆渡人哪儿还顾得上他到底找谁,急切地伸出手:“当心!”

    当心什么?陶亦然一愣,旋即很快知道了答案。

    一只冰冷刺骨的手骨抓住了他的手腕,指骨尖锐,几乎嵌进他柔软的肉里,带着浓浓的阴森怨气。

    “抓……到,一个……嘿嘿……”

    眼眶处闪着诡异红光的骷髅笑了,漆黑的骨头散发着恶臭,让陶亦然更是心惊胆战,竭力往后拽着手:“你放开我……”

    摆渡人叹气,停下了撑篙的动作,一脸惋惜地看向急得满头大汗的陶亦然,摇了摇头:“死心吧,水鬼不会放手的,除非……”

    他话音未落,一只平平无奇的毛笔破空而来,在那只手骨上点了一下。顷刻间,水鬼发出一声狰狞惨叫,箍进少年的手骨化为黑雾不,那溃散之势并未因此停歇,反而层层递减,最终整只水鬼烟消雾散,彻底没了踪影。

    这一下,不怀好意地围在摆渡船周围的水鬼四散奔逃,再也不敢觊觎陶亦然。

    好疼。

    陶亦然眼泪汪汪地看着原本白皙的手臂上多了一圈青紫泛黑的淤伤,有些后悔自己这一次贸然的行动。

    早知道会这么危险,他什么都不会来找江子煦的。

    都怪那群四处乱跑的玉兔,惹了祸,被嫦娥姐姐责问后,居然全部推到江子煦的头上。嫦娥姐姐听了,不由分地就让他去把江子煦找来,要当面对质,不然就不让他回家吃饭。陶亦然就老老实实来了,本以为有江子煦那样温柔的人在,这地府定然不似传闻中那样危机重重。

    结果还是他想太多。

    江子煦那么温柔的人,究竟是怎么在这种吃人的环境下工作的啊。

    太不容易了。

    陶亦然不由得对江子煦生出了更多怜爱。

    哦对了,刚才那支笔呢?

    他感叹完毕,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还没能同那只一看就是生出灵智的笔道谢,对方就不见踪影。于是他好奇地问了摆渡人,只得到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这个答案……你到了岸上,就知道了。”

    遥远的对岸,一袭黑衣的江子煦负手而立,目光透过重重阻隔视线的黑雾,精准地落在乖巧地缩成一团、蹲坐在船中央的少年身上。

    他自然垂落在身侧的手中握着一支普普通通的笔,和方才救下陶亦然的那支笔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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