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陶亦然正想着如何解释自己穿了对方衣服这件事, 紧张到将衣服下摆都揉皱了。眼见杯子掉在地上,他仿佛看见了能够让自己逃脱当下窘境的灵丹妙药,想也不想地下了床, 弯腰去捡:“我帮你重新倒一杯……”
指尖刚碰到余温尚存的杯子, 手腕处便被温暖有力地包围, 紧接着, 视野里出现另一只手, 趁陶亦然怔愣之际, 将杯子拿走,放在一旁。
陶亦然的目光还未从被放好的杯子上收回,便被对方拉起来,往前一推,压在了床上。
金边眼镜在床头灯的勾勒下, 为镜片蒙上一层暖色,如同一汪春水, 将那双黑眸中的浓郁如墨般细细磨开。
只看了一眼, 陶亦然就屏住了呼吸,挣扎的力道还未升起便被击散,只余下不知为何愈加急促的心跳,彰显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解释?”
江子煦薄唇轻启, 尔后嘴角如云消雪霁, 化开一抹笑意,漂亮得让陶亦然移不开眼,只得被动地回答:“解、解释……对,我,我正要跟你解释来着。”
“解释什么?”
轻柔的痒意随着指侧在脸颊上的移动,糅杂着细腻的温度, 迅速融入陶亦然冷白的皮肤,泛起一层薄薄的粉。陶亦然战栗一瞬,紧张到又舔了一下唇,为其润上一层更为明显的水光。
他支支吾吾地:“我,我不是故意穿你衣服的……突然变回人形,一时情急,所以……你要是不高兴,我马上回去换成自己的……”
“没有不高兴。”
平日里清冷的声音此时竟带着些许从未有过的沙哑,陶亦然只觉对方的目光更幽深了几分,盯得他整个人更是局促不安,原本老实垂在床边的腿下意识曲起:“那就好,但我觉得还是换成我自己的衣服,更……”
话未完,对方像是察觉到了他逃离的意图,长腿勾住他曲起的腿,眉眼弯起,掩去眼底几分欲|色:“不用。我觉得你这样穿,很好看。”
大面积的温暖接触令陶亦然指尖微缩,将身下的床单抓出几道轻微的褶皱,本能地从对方的语气中察觉到了危险,便求饶般,喊了句:“阿煦?”
“嗯?”
江子煦的声音低沉如夜间平静的大海,却又能够让人嗅得远处风雨欲来、海浪滔天的危险味道。
怎么感觉,像是随时会被亲的样子……
陶亦然慌得眼睛都不敢看他,目光四处游离,声音渐弱,最终还是壮着胆子,故作不解地问:“……你压着我干什么?腿不会麻吗?”
他这一问,顿时让江子煦破了功,脸上的表情转变为哭笑不得,身上危险的气息也随之消散殆尽。
陶亦然看着对方站起来,捡起地上的杯子,语调重归往日的温和:“我去重新倒杯水。”
这就走了吗?都不再坚持一下?
心里突然涌出一阵莫名其妙的失落,陶亦然下意识地就跟了上去。没走几步,就被江子煦察觉,讶然回头:“阿然?”
“我……我也去倒杯水。”陶亦然自觉有些心虚,话底气不足,眼睛盯着地板,嘟嘟囔囔道,“不行吗?”
“行,这是你家,你做什么都可以啊。”
江子煦的声音里似乎带着些许笑意,惹得陶亦然更是不愿意抬头看他,只能闭紧双唇,老老实实地跟在对方身后,进了厨房。
修长的玻璃杯重新被注满了水,陶亦然听着水声,盯着江子煦的背影发呆,不料对方猝不及防地一个转身,迫使他与其对上了视线,当即像是被抓包一般,立刻站得笔直,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饮水机边:“我、我倒水!”
身形颀长的江子煦端着水站在一旁,背靠流理台,好整以暇地看他:“嗯,我知道。”
陶亦然被他看得越发手忙脚乱,欲盖弥彰地咳嗽一声,刚朝饮水机伸出手,就察觉到不对。
他的杯子呢?
望着空空如也的双手,陶亦然在饮水机前僵成了一尊雕像,就连思维也跟着停滞。
怎么办?他本来就没买几个杯子,再加上这两天喝水的时候总是脑子抽了,想要证明自己可以一个人喝,结果碎了不少,只留下两个。
一个在江子煦手里握着,剩下一个,还在江子煦卧室的床头柜上。
明明的是下来倒水,结果眼巴巴地跟了一路,连个杯子都忘了拿。这未免有些太丢人了。
可是,就算现在上去拿杯子,也好不到哪儿去啊!
陶亦然扶着饮水机,完全不敢回头,生怕对上江子煦的视线。思来想去,他只得干巴巴地开口:“你,你不用等我,我待会儿再上去。”
“没事,反正我刚才坐了太久,现在站会儿,正好。”
陶亦然欲哭无泪:“……你就不能换个地方站吗。厨房地板这么凉,不如回卧室,还有地毯呢。”
“地毯不是被水湿了?站着冷。”江子煦的声音里还透着一丝委屈,“我是普通人,万一着凉感冒了,明天怎么陪你去录制节目?”
如此有理有据,陶亦然不出拒绝的话来,只能继续杵在饮水机前冥思苦想,却怎么也想不出新的借口来支开对方。
这时,身后响起杯底与大理石流理台碰撞发出的清脆声响,随后江子煦的声音渐渐靠近:“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没,没有啊。”陶亦然惊得后背生出一层冷汗,矢口否认。
“可你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这么久。”江子煦没有被轻易忽悠走,反倒又走进了一些,“你先转过来让我看看。”
陶亦然拼命摇头:“不、不行!”
“阿然,到底怎么了。”
眼见着江子煦的声音越靠越近,陶亦然终于忍不住,闭着眼睛,细若蚊呐地回答:“……我忘了带杯子。”
“什么?”
“我忘了,带杯子。”陶亦然被迫又提高音量,重复了一遍,最后羞得满脸通红地将头抵着饮水机,听着来自身后压抑不住的笑声,满脸的懊恼。
可恶,最终还是丢了人。早知如此,还不如一开始就坦白,然后自然地上楼重新拿杯子呢。
他心如死灰,在江子煦笑声消失后,也没敢转身,语气恹恹:“你先上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会儿。”
不料下一秒,被他遗忘的兔耳朵突然被人捏了捏,激得他连忙用手撑在饮水机上,方才勉强站稳。
“你……”陶亦然正气急败坏地想回头质问,孰料江子煦忽地欺身而来,将他反手压在了饮水机上。
一只手温柔地捧住他的侧脸,藏在金边眼镜后的黑眸酝酿着深不见底的笑意。
“既然还有兔耳朵,那要不要……试一下,另外一个方法?”
陶亦然眼睛倏地睁大,面对近在咫尺的温热吐息,手无措地抓紧衣摆,却无论如何也不出任何拒绝的话语。
或许是厨房的灯光太暖,或许是空调突然坏掉,也或许是江子煦的手太热,蒸得陶亦然浑身开始升温,心脏也随之砰砰跳动。
更或许……是他本来就动了心。
他慌得指尖都在颤抖,却还是鼓起勇气,点了点头:“那,那就试——”
未完的话被温热的吻堵住,橘黄的灯光落在江子煦盈满爱意的眸中,漂亮得叫人心驰神往。
陶亦然鬼使神差地抬手,指尖在对方眼尾处轻轻一碰,试图离那星眸更近一点,却又在咫尺之间生出退意。
下一瞬,他的手背覆上暖意,旋即十指相扣。
星眸中浮现一层更为柔和的喜悦,没等陶亦然多看几眼,对方骤然加大了夺掠的力道,惹得他眼中的湖起了水雾,冷白的皮肤逢了暖春,又被唇齿间的甘甜迷了心,软得一塌糊涂,若不是一只手迅速地扣在他的后腰上,怕是已经坐在了地上。
一吻过后,陶亦然不得不头抵着江子煦的锁骨,整个人倚在对方怀里,耳垂红得像是雪中枝头一抹春se,鲜艳欲滴。
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金色的发丝间摩挲,江子煦的声音略显沙哑,却又温柔至极地在头顶响起。
“兔耳朵不见了。这个办法,果然有用。”
带着笑意的话语让陶亦然回了神,却因此回忆起刚才发生的事情,不由得将脸埋得更深,好半天才抖着声音:“……知,知道了。”
他试图将被对方依旧十指紧扣的手抽回来,但刚一动,就被抓得更紧,附带耳边委屈巴巴的话语:“牵着手回去,好不好?”
与方才截然不同的语气,蓦地让陶亦然缴械投降,任由对方牵着自己回了卧室,重新坐到了床上。
门一关,陶亦然才幡然醒悟,却为时已晚。身边的床垫因另一人的重量而下陷,顷刻间,陶亦然就被重新压在了床上,没等他反应过来,唇上又被极轻地印下一吻。
“阿然真可爱,好想随谁随地都亲阿然。”
直白的话语和毫不掩饰的侵略目光,让陶亦然再度软了腰,推拒的手都显得那么有气无力,双颊红得像是熟透的晚霞:“你、你别这么啊……”
他以前真是看走了眼,江子煦哪儿是什么金毛犬,分明就是狼。
弱无力的兔子被压制得死死的,怎么看都逃不出对方的手掌心。
陶亦然为自己的误判而悔不当初,只是自己已经主动迈出了那一步,又不出真的拒绝之词,最后只得用手背遮住眼睛,声音得几乎听不清:“你……你别,太过……明天,还要录节目。”
回应他的,却是落在手背的一个吻,以及一声宠溺的笑:“傻兔子。”
“在等到真正答案之前,我不会做到那一步的。”
完,江子煦将陶亦然一头金发揉乱,从床上爬起来。
陶亦然挪开手背,惊讶地看着对方的背影:“你不睡觉吗?”
“我去沙发睡就行。”江子煦安慰地笑笑,“你的房间我就不去了。”
睡沙发?陶亦然一愣,下意识地开口:“不行!”
话已出口,他又不想收回,便只得顶着对方讶异的目光,抓着衣服,宛如自言自语般地嘀咕:“好的,看了你的手机相册,今晚就要跟你睡一起……你要是去睡沙发,那我岂不是只能睡沙发旁边的地板?”
完这句话,他立刻羞得拉起被子盖住脑袋,背对着江子煦躺下,开始装死。
没过多久,陶亦然听见一声喟叹,随后身边的床位再度凹陷,被子被掀开,一个温暖的身躯躺了进来。
作者有话要: 江大狗子:awsl
陶兔兔:awsl
我:我的脑细胞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