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狱中的他
着运送瓷器的名号,一路上,谭琦的车可谓是畅通无阻,大概他与伽扎濒临分手的消息还未能传到这些人的耳朵里。
“伽扎先生在权限区的合伙人”,钻石区的那一伙子是这样称呼谭琦的。
更可笑的是,名义上,谭琦居然也派出任务执行者去搜寻伽扎所在的位置。
自然,钻石区那边是怀疑过谭琦的,但谭琦却十分简单粗暴地将这件事情嫁祸到了一个并不存在的任务执行者身上。
他放出消息,那个任务执行者大概率就在23号权限区。
所以,当纪禾知道现如今23号权限区被封锁得严严实实的局面竟然就是谭琦本人一手造成的时候,他的内心是极为复杂的。
谭琦给出的解释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而纪禾则在心中安慰自己——没关系,这样的局面虽然复杂,但时候一到,反而会更加好操控。
沿袭了谭琦“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最安全”的言论,他居然也就将伽扎本人囚禁在了23号权限区。
这地方并不难被发现,却极不起眼,它介于权限区贫民窟的边缘,距离经济中心不远不近的地方。
纪禾看着那栋低矮的平房,当他知道那不可一世的伽扎居然就被关在这样一个破落的地方时,他心中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情绪。
在众多心情交汇的脑海中,纪禾敏锐地捕捉到了自己心中一闪而过的爽快爽感。
他身旁的谭琦倒是满脸的大义凛然。
他们让司机将车停在了一个很远的位置,二人步行,穿过宛如迷宫一般的密集住宅区,最终在那处极为不起眼的公寓跟前停下。
路上,纪禾闻到了一些熟悉的味道,那些专属于权限区的苦涩气息,勾起了他留存在脑海深处的记忆,在权限区与简奕霖生活的那四年又如潮水一般涌入他的脑海,曾经,每次作为任务执行者在街上穿行的时候,就是这种气息让的心脏阵阵发紧。
那是阴郁的、多年不见天日的味道。
纪禾不知道伽扎在被关押到这儿来的路上有没有亲眼看见这一切,带着近乎恶劣的情绪,他很想知道伽扎对此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但很快他又意识到,对这一切,伽扎很可能根本无动于衷,像他那样的A级,是没有心的。
跟随谭琦的步伐,纪禾走入了那栋平平无奇的公寓楼。
麻雀虽五脏俱全,别看它这么破落,原来也有一处的庭院。
其实纪禾本不会注意它是否有庭院的,如果他没有看见角落里的那处马棚的话。
“这里也有人养马么?”纪禾笑了笑,步子微顿,他发现谭琦的步伐已然变得太快了,像是在刻意逃避什么似的。
纪禾向那处马棚走了过去,在那里,他看见了空无一物的食槽,和一匹卧在棚内阖着眼的黑马,要不是能瞧见它的腹部微微起伏,纪禾会以为它已经死了。
但它也离死不远了,虽然它毛发靓丽,看起来品相不凡,但那奄奄一息的模样,任谁看了都会知道它已然生命垂危。
看到这里,纪禾其实也已经明白了。
“原本是我送给他的礼物。”不知何时,谭琦走到了纪禾身后,他的声音显现出一种灰败的、毫无生机的状态,“我就把它放在这……是按照他跟我的样子买的,那匹他很喜欢,却被他父亲赐死的那匹,同时也是他的第一匹……”
“我不懂马,虽然也叫别人喂过,但它还是老生病……看它的人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谭琦的先前那匹马,其实纪禾也是见过的,细细回想起来,不得不,跟眼前这匹真的很像,他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原来谭琦对伽扎的用心程度已经远超了自己的想像。
到一半,谭琦不了,他笑了一声,“现在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走吧纪哥,我们忙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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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这栋矮的公寓楼看上去还要夸张,它的地下室昏暗而又潮湿,好在没有什么异味,也没有任何老鼠虫豸的迹象,看得出这里平时是有人理的。
看来谭琦也是个狠人,望着眼前的一切,纪禾有些感慨,谭琦也真是狠得下心啊,反正他是不忍心将伽扎关在这样一个地方的,在他心目中,伽扎那样高傲的人,天生只该出入各大名门豪宅,就算被关,也得是高级牢房。
所以当纪禾看见铁栅栏令一头,被镣铐禁锢住手脚,宛如提线木偶被雕在牢房内不知死活的伽扎时,他的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憾。
谭琦用他冷漠的双眼凝视着这一切,无动于衷的模样,让纪禾感到心惊。
“关了不过两天而已,纪哥放心,他还没死。”谭琦的声音回响在空荡荡的地下室。
也就是在这一刻,纪禾看见镣铐动了动,随即发出了清脆的声响,哗啦啦的,伴随着伽扎的几乎微不可闻的轻笑。
“纪禾也来了。”这是伽扎出的第一句话,他的声音略有些干哑,听起来他好像已经很久没喝水了。
“纪哥你别误会,我没有折磨他,他不吃不喝,当然,我也不会因此放过了他的。”谭琦声音冰冷,实际上,在此之前纪禾从未想过谭琦居然会有这么冷血的时候。
他只是望着伽扎,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仿佛可以就那样站成永恒。
他还爱他吗?纪禾试图努力去辨认,却发现眼前的谭琦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将什么表情都显现在脸上的他了。
不过短短几个月时间,以往那些还若有若无留存在他脸上的稚拙,此刻已经荡然无存,在此之间谭琦内心发生了怎样的剧变,纪禾不得而知。
又或许,此刻的谭琦只不过是高超演技下伪装出来的一个假象而已。
“老实,我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纪禾蹲在铁栅栏外,伽扎垂在额前的发丝稍稍阻碍了纪禾对伽扎的观察,现在他只能确定一点,那就是伽扎正睁着眼睛,并且直勾勾地看向这边。
“纪禾,我想知道,你是幕后主使吗?”伽扎的口吻中带着询问,这也是第一次,纪禾真正意义上地从他口中听到的不是那种运筹帷幄的从容。
默了片刻,“严格意义上来讲,是的,但只有你在这里这件事,于我而言是一个纯粹的意外。”纪禾。
话音刚落,纪禾便听到了伽扎咯咯的笑声,他笑了好一阵子,许久之后才停下来,“你渴吗,我觉得你可能需要一杯水。”纪禾忍不住四下量,他试图询问谭琦这里能取到饮用水的地方,但在看到谭琦的神情后作罢。
谭琦几乎变成了一块石头,纪禾相信,恐怕就连他自己也难以面对眼前的这一切。
纪禾意识到,今天谭琦带自己到这里来可能并不仅仅是为了他们的计划,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他需要另一个人来给他和伽扎之间的局面做出一个改变。
而很幸运同时又很不幸地,纪禾就成为了谭琦所选中的那个人。
“我喝不下,纪禾,不是我不想吃不想喝,我试过了,但是我失败了,我不会成心玩那种孩子才会玩的,绝食的游戏。”伽扎的语气带着点儿调侃,“而对于现在的局面,纪禾,我想我是罪有应得的,就算谭琦他他想杀了我,我也不会一个不字。”
“杀了你?你也配?”近乎尖刻地,谭琦瞬间爆发了,纪禾看见了他身体的颤抖,知道伽扎的话可能正让他处在崩溃的边缘。
“这是你第一次这么大声跟我话,谭琦。”伽扎叫了谭琦的名字,没有加任何前缀和后缀,似乎,他对任何人都可以交出一个亲昵的称谓,却独独不会那样亲密地称呼谭琦,他微微抬脸,露出他苍白的脸颊,他的目光中似乎有一道光,但细细一看却又觉得什么也没有,“我没有任何选择,我全身上下的每个关节都连接着线,我被*控着,走在一根所谓正确的轨道上,从不出一丝差错。”
“只有你是我自己选的。”伽扎的脸上仍旧带着笑意,那其中没有掺杂着任何一丝其他的情绪,就只是笑而已,“你让我变成现在这幅模样,我没有任何意见,我只觉得新奇,甚至有些兴奋,有时候我还觉得,你杀了我,或者饿死我,都会是我最好的归宿,但是我知道迟早会有人来救我的。”
伽扎的声音轻飘飘的,他维持着被禁锢的姿势,抬眸,直勾勾地看过来,竟是温暖地笑着。
“纪禾,你什么都不用问我,我不会的。”伽扎猜透了纪禾来这里的第一层原因,他的脸上并没有显现出对于父亲、对于组织坚贞,却像是出于本能,某种可悲的本能,“你也不要给我看任何文件,因为我出去后,肯定会全部都告诉给我父亲的。”
“伽扎……”纪禾还想些什么。
“我们走吧,纪哥。”谭琦的声音甚至有些冷硬,却也过于冷硬了,“跟一个寻死的人不通的,也没有人能够救活他。”他。
对于谭琦给自己的评价,伽扎不置一词,只是静默地看着他。
“好吧……”纪禾顿了顿,“其实也不用这样锁着他,找人看着就行了,让他出去活动一下吧,我看外面的马都要饿死了,他比较懂,让他照顾一下吧,反正也是给他买的。”
“……”纪禾观察到伽扎略带错愕的目光。
“行,我会安排的。”完后,谭琦踱步走出地下室,走出几步后,他站在台阶上,微微回头等着纪禾,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回头,仿佛不敢再让自己多看身后的伽扎一眼。
“白月光”的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