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里的陈飞耸了耸肩, 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包括自己来找许元纬和钟屿的来意都了一遍。

    “嗯？飞飞哥，你是你过去找许师叔和山芋是为了和他们一起讨论国家队该怎么改革？”

    苏元听得一愣一愣的，睁大了眼睛总结了一句问道。

    许元纬和钟屿也才知道陈飞的目的, 有些惊讶地转头看向他。

    “怎么了？现在的国家队，难道不应该改革吗？”陈飞一脸理直气壮地反问。

    “确实该改，但现在里面已经烂透了, 你不把蛀虫消灭，不把腐泥挖尽, 你怎么改？”既然元宝也已经知道了, 那就没必要掩饰了，钟屿锐利的眼神对上陈飞质问道。

    “比如，来一次大洗牌？”陈飞摸着下巴提出了建议。

    所有人都能听明白陈飞的“大洗牌”是什么意思。

    在苏元的心中他飞哥一直超厉害, 知道国家队的事情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苏元对此并不感到惊讶, 但陈飞旁边坐着的两人可就不一样了。

    一个许元纬虽身为师叔但在国外待了很多年，对陈飞的了解仅限于苏海重偶尔联系时透露出来的信息；一个钟屿虽身为师弟, 但他被苏海重收为徒弟时陈飞已经崭露头角，整年都在忙比赛, 也很少见面, 后来他因为家庭原因出国了，就更没机会接触了, 对陈飞的了解实际上也不多, 最多的就是苏海重在带他时经常挂在口中的对陈飞刺头行为的吐槽。

    他们对陈飞的性格认识来源于对苏海重的性格认识，所以他们原以为陈飞也和苏海重一样是个大咧咧的人。

    没想到脑子缺根筋的人收的徒弟还算靠谱，可能运气都用来收徒和生儿子上了吧, 许元纬心底促狭, 眼睛扫过屏幕里的苏元, 身旁的钟屿，最终停留在了陈飞身上，不乏好奇地问。

    “飞啊，你什么时候察觉到的？”

    “啊！”听到许元纬这句话，苏元才猛地反应过来，反射弧终于在此刻搭上了衔，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整张脸都凑到了摄像头前。

    “所以你们都知道，你们都没告诉我。”少年眨着眼睛，委屈巴巴地看着他们。

    钟屿看到凑近的苏元和他的表情，微微一愣，继而无奈笑着扶额：“元宝，你不也知道？”

    苏元听出来了，山芋这意思是他知道也同样没和他，大家都一样。

    一样吗？其实苏元也不清楚，但心里莫名堵堵的，他抿了抿唇，暂时把这件事放在了一旁，毕竟这次仓促的视频通话，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苏元从钟屿身上移开视线，身体后退，脸从屏幕前撤离，坐回了徐黎昕和穆向明旁边。

    “飞飞哥，你继续吧。”他收敛了刚才的委屈，一双大眼睛若无其事地转向陈飞，乖巧地开口。

    ……

    陈飞狐疑地看了看钟屿和苏元，总感觉这两人刚刚之间的气氛有点怪怪的，但钢铁直男的铁血雷达仅支持他探查到此，再多的，他就察觉不出到底哪有问题了。

    算了，也许是错觉？

    陈飞不再纠结，想起刚刚许师叔的问题，干脆而诚实地回答道：“实话，在役期间我也没有察觉到什么，我是快退役时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退役后去国外治疗参观了他们的训练才逐渐反应过来的。”

    “这就是你一直“越狱”的原因？”许元纬冷不丁地开口。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陈飞本能否认完，才反应过来开口的是他亲爱的师叔，好像糊弄不过去，他讪讪笑了一声，撇开视线，算是默认了。

    “越狱？”苏元疑惑地出声。

    “‘阿屿啊，你二师兄最近在你隔壁州的疗养院，人又偷偷溜了，帮我找找他，把他押回去。’‘欸，你二师兄自己回去了。’‘这子待了两天又跑了！！’——这是当时他在我隔壁州治疗时师父给我发的消息，频率十分之高。”钟屿活灵活现地模仿着苏海重的语气，给苏元解释道。

    短短几句话，无比生动而简洁地体现了陈飞在国外治疗时的所作所为。

    苏元闻言沉默一瞬，有些无语地将视线投向从刚刚钟屿揭底开始就偏头抱胸吹口哨一脸事不关己模样的陈飞。

    口哨声悠扬又绵长，仿佛是在试图把钟屿揭他底的声音压下去。

    “飞飞哥，没必要，我都听到了。”苏元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他。

    “咳咳。”陈飞心虚地咳嗽了一声，“我这不是为了能考察考察别的国家的训练方式然后取长补短嘛。”

    得陈飞自己都快信了。

    其实一开始“越狱”的原因只是他单纯地不想一直待在医院里，那太无聊了，陈飞不是个闲得住的人，所以他就溜了，又因为还是放不下乒乓球，所以他就溜去参观别的国家的国家队了。

    陈飞的治疗辗转过许多国家，他也靠着自己球出来的名气参观过许多国家的国家队，用自己的双脚丈量了那么多土地，人情世故的能力逐渐增长，他才有些迟钝地明白过来自己退役前察觉到的那丝不对劲是什么——

    自己国家的国家队里的关系和环境，好像有点畸形。

    陈飞是在市体校被苏海重挖掘的，一路从市比赛一点点上去到了全国级别的赛事进了国家队，之后就基本一直被苏海重亲自带着奔波在世界各地参加国际比赛。

    他当时傲得很，满脑子除了乒乓也塞不进其他，偶尔回一次国家队，受到的也是众人的热情追捧，陈飞觉得自己的实力配得上，也没感觉有什么不对劲，但他也傲得不想和一直吹捧他的队员做朋友，便一直独来独往了。

    冥冥之中这其实为陈飞省下了不少麻烦，但陈飞并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伤病越来越重无法继续为国家带来荣耀时，那些一直吹捧他的人展现出来的懦弱和逃避让他心寒。

    “飞哥，再坚持一下呗？”、“什么，我们上？不行不行，我们不行的。”……

    陈飞至今都忘不了那一幕，所以离开前才会跟徐黎昕和穆向明交代让他们保持初心，这两个他在国家队里仅有的算得上朋友的两人，他不希望这两人也变得和那些人一样。

    后来他观察别的国家的国家队，虽然训练方式不尽相同，但是有一点是一样的：所有的队员们都朝气蓬勃地想要往上爬，互相比赛时剑拔弩张倾尽全力，赛场下又是可以交付后背的战友，无论教练暴躁、亲切，还是严肃，都能明显感受到他们对队员的爱护，能明显感受到他们国家队良好的氛围。

    可是自己的国家队呢？自己一个人在顶端孤军奋斗，一群人在山腰处啃老本，新人在山底没人带很难往上爬，这应该是正常的环境吗？

    这不是。

    可惜陈飞醒悟过来的时候已经退役了，他只好观察着别的国家队的训练方式和相处模式，一一记录下来，算等养好伤回国家队当个教练，再一步步改革，同时他也没有忘记和徐黎昕穆向明保持联系。

    从他们口中，他也知道了自己退出国家队后新进国家队的被称为他的继承人的张安睿身上发生的事，吴青柏和吴苍松这两个人也进入了他的视线。

    果然国乒的没落不是没有原因的。

    但陈飞其实不知道吴苍松和吴青柏究竟做了什么，他在国家队期间他总感觉这两人存在感并不高，他离开国家队后就更加接触不到了。

    陈飞耸了耸肩，把自己的经历和心态变化总结了一下简单地给众人讲了一遍。

    “所以，飞飞哥，你也不知道吴苍松和吴青柏和我爹有什么矛盾嘛？”苏元挠了挠头问。

    回答他的是陈飞惊讶的表情和反问，“啊，他们和师父还有矛盾？”

    在场除了陈飞的所有人同时：……

    “恩？”陈飞疑惑地看着他们无语的表情，无比正直地疑惑道。

    算了，原来这还是个表面聪明的笨蛋罢辽。

    以为他清楚地很，实际上只是发现了表面的问题，不知道问题的起因和实质，恐怕苏元知道的事情都能比他多一点。

    许元纬见状叹了口气，无奈地扶额摇了摇头。

    他本来想找个合适的时间再把事情托盘而出，没想到今天的意外接踵而至，似乎已经到了不摊开讲就无法收拾的地步。

    许元纬站起了身，拍了拍陈飞的头，把这个表情聪明实则和苏海重如出一辙憨憨的师侄按到了座位上坐下，然后自己也走到了中间坐下，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

    其实许元纬也没想到，有一天他放下心结第一次给人讲当初的故事，居然是着视频通话讲的，和他想象中严肃的会议室场景大相径庭。

    这种现实和想象神奇的反差冲淡了许元纬的紧张，他轻轻地吸了一口气，开口。

    “我知道，他们为什么和苏海重有矛盾。”

    不大的声音却清晰地传入了所有人的耳朵里，相隔千里，一个饭馆包厢，一个寝室，在这一刻都变得无比安静，没有一点杂音。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许元纬的身上。

    作者有话要：

    元宝凑到了镜头前——近距离美颜暴击

    是谁在心底吸了口气我不[doge]

    钟屿：哈，都这样了，那你能不能让感情戏进展一点？不行让我和元宝团聚也行啊？

    某竹：什么，风太大，我听不见——（心虚地顶锅盖溜走）

    钟屿：……= =

    陈飞：表面大聪明，实际铁憨憨（bushi）

    没那么憨啦，直觉系不爱思考选手而已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在国家队的时候因为比赛底蕴深厚，从比赛上来已经积累了很多球迷，不好压，加上两吴知道陈飞身体有伤病不了几年，就暂避锋芒低调行事没让陈飞注意到他们。

    呜呜呜我错了我不该插旗，今天老师一查图，我的a0图纸上布满了老师爱的红叉，就是全是毛病，两天改完，救大命了(Ｔ▽Ｔ)不要靠近工图，会变得不幸。

    又是粗长计划大失败的一天，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