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四章 给贺知禹递条儿
被贺知禹这么一提点,唐声声才发现确实是这个理。
口口声声喜欢人家,怎么就任由那涂津什么是什么了。
过分!
薄情!
虚情假意!
她满怀歉意地:“那要不然这样,您把垫子给我,我一起拿过去,您找个阴凉处歇着,怎么样?”
连称呼都从你改成了您。
贺知禹侧眸看了她一眼。
唐声声的脸蛋被晒得白里透红,脑袋后面的兔子尾巴一跳一跳的,两只手费劲地扒拉着现有的两个垫子,看着他的眼神倒是十分认真。
“不了吧,”
余夏闷热的风扑面而来,他哼笑一声,“就你这胳膊腿,传出去我成什么了。”
唐声声又开始想,这次想了很久,直到两个人已经从拐角出来,踏进操场的土红色塑胶地面,才声:“那你看这样行不行……”
“我从今天开始上网看笑话,”
“努力更新我的笑话库,”
“然后每天为您献上一则新鲜有趣的笑话。”
贺知禹眉心一跳。
“嗯?”
“连续一个月!”
“……”
她脸皮很厚地:“正好我觉得我们对笑话的品位非常一致。”
下午第一节课,太阳刚开始往西边儿走。
贺知禹一只手扶着那垫子,顶头上遮阳,还是在周围的反射光下眯起眼。
要不看他皱着眉,还真好似很和善。
“我突然觉得可乐也可以。”
“……”
这么伤人吗?
唐声声两只手扒拉了一下垫子,一张脸儿被阳光晒得愁眉苦脸的。
她悄悄往后一步躲到贺知禹垫子的影子下,继续展开自己的推广服务。
“但是你不觉得笑话包月很划算吗,一瓶可乐才三块钱,最多快乐半时,但如果你开启包月,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可以每天享受快乐,每天低至一毛。”
贺知禹眼见她绕到自己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
“太便宜了,我会有负罪感。”他继续头顶垫子,看回前方:“毕竟你这么喜欢我。”
“……”
“哥,您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
唐声声已经开始叫哥了。
“我给您干点别的,您就会突然因为一种不知名的力量,失去了今天下午的记忆?”
贺知禹浓眉一挑,饶有兴味地看着她。
“比如?”
“比如,我给你写一个星期的……数学作业?”
唐声声着实是想不到还有什么,会比这个对一个白卷儿选手的吸引力更大。
“嗯,然后我就被老吴叫去写检讨了。”
贺知禹可不着她的道,调侃:“同学,弯弯绕不少啊。”
俩人话间,已经走回了老师面前。
李曼就蹲在这边乘凉休息,刚离老远又被垫子挡着,也看不清唐声声是和谁一起拿的垫子。
现在两个人走近了,她才看见那人是贺知禹。
“……声啊,你刚不是被那个一班的叫走了吗?”
李曼很难脑补刚才发生了什么。
“怎么和贺知禹回来了?”
唐声声放下垫子,沉沉地叹了口气。
“曼啊,这可能就是天罚吧。”
“……?”
-
一中周末双休,周五的下午按道理是非常让人兴奋和雀跃的。
但周五下午最后一节课是老吴主持的班会。
班会嘛,尤其是差班的班会,是批.斗大会也不为过。
每周坏人坏事,包括但不局限于上课开会、班级卫生没做好等。
想到这,就难免有几分下头。
课间,老吴走进教室扫了一眼伍星棋空荡荡的位置。
直接喊唐声声去办公室拿卷子了。
卷子就是上次霸占了音乐课写的那张。
老吴把那一叠卷子交给她,让她待会儿赶紧发下去,之后上课要讲,完又哦了一声,把面上她的那一张拿回去了。
“对,你的这张留我这,这套卷子没附带答案,烦人。”
老吴的口头禅就是烦死了,人长得也有点丧丧的。
眼角往下耷拉,只有上课的时候才会挑起眉瞪起眼来,皱纹也跟着飞扬了。
其实老吴课上得很好,脾气炸炸的也挺好玩。
就感觉像一只河豚似的,有一股很独特的亲和力,让人就特喜欢没事儿招他一下,听他一句烦死了。
“好,那吴老师我走啦。”
唐声声乖巧应声,低头却看她的那一张下面就是贺知禹的卷子。
八道选择题,全错。
顶上是红笔写的一个大大的0。
唐声声:“……”
怎么回事,不是文体两开花吗?
而且这全错也不是容易事儿啊。
八道选择题,每道题四个选项,全错的概率低得可怕。
唐声声觉得贺知禹的卷子能写成这样,可能也是一种异于常人的天赋。
她回到教室刚把卷子发完,老吴就从外边儿把一群牛高马大的男高中生跟赶羊似的赶进了教室。
一群男生一边往里走一边还在嚎叫:“老吴,干嘛啊,不是还没铃吗!”
“就是啊,我尿都还没撒呢!”
老吴一脸嫌弃地:“你们出去看看,同一楼的其他班哪个班门口跟我们班一样,跟学班级门口一样闹腾,你们怎么不去买个皮筋在外面跳?”
这话完教室里一阵稀稀拉拉的笑声。
老吴确定人都回来,才站上讲台,清了清嗓子:
“毕竟咱们都高二了,时间就是金钱,班会早点开始早点结束,你们也早点开始大扫除早点回家。”
提起回家,一群刚还臊眉耷眼的顿时精神了。
“我先把重要的了,我下周准备给你们换一次座位,把你们,”
老吴着指了指教室后门附近,以贺知禹为轴扎堆的男生。
“啊,就是你们,拆一拆,你们聚在那,真是屁用没有,一团乱麻。”
那几个男生立刻装模作样地哀嚎了几声,并作心痛状捂胸口。
老吴白了这群影帝一眼,继续:
“我准备以刚发下去的那张卷子作为标准,然后结合下周你们数学作业的情况,再决定怎么调整。”
“那么有的同学听到这里,可能会很好奇了,为什么我会突然做出这个决定,开学这么久了才做出这个决定呢?”
老吴背对着黑板,扫视了一圈台下满脸不感兴趣的崽子们,感情无比充沛地:
“是因为这次卷子,有一位同学深深地刺痛了我,他竟然——”
“考了零分!”
十班全体:“……”
“零分啊,零分是什么概念,同学们。”
老吴的情绪也逐渐上来,开始刹不住嘴。
“八道选择题,每道题四个选项,全部都选错的概率是多少你们知道吗,是四分之三的八次方,百分之一的概率啊!”
台下一群人已经声议论开了:
“百分之一是什么概念?”
“就等于你游戏,一发单抽抽出SSR的概念吧。”
“那也不是很低啊,我经常单抽出奇迹,而且这么算算一百个人里就有一个零分呢。”
“我们班五十个人,正好每次都有一半的几率出个零分,合理,符合概率学!”
老吴在讲台上听着,心里想着又一位概率学天才出世了。
而他,却是那么想把这位天才掐死在摇篮里。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反正,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希望这位考了零分的同学好好学习的,毕竟你已经触底了,以后等着你的就只有进步!”
台下一片死寂。
过了两秒,李曼听见自己身后响起无比孤单的掌声。
她和伍星棋猛地回头一看,就看唐声声一脸认真地鼓着掌。
在唐声声的带动下,稀稀拉拉的掌声很快便如同野草一样,在春风中茂盛而又迅猛地生长开来。
下课铃就在全班热烈的掌声中静静响起。
李曼趁班会还没结束,压低声音问旁边的伍星棋:“谁考了零分啊?”
伍星棋也不知道,又把脑袋凑到旁边去问。
旁边人也好奇,一个凑一个,最后凑到了贺知禹前桌的何智那边。
“知道谁考了零分吗?”
何智:“不知道啊,我问问。”
但何智前后左右问了一圈,被问到的都沉默下来,摆摆手示意他别问了。
何智不死心,又扭头看向贺知禹。
他记得贺知禹今天心情看起来挺好的。
刚才全班一起鼓掌的时候,他也参与其中,当时何智还觉得挺稀奇,回头看了他两眼,发现他正在笑。
而且看神色,不是那种皮笑肉不笑,特别轻松愉快,就感觉他双手手掌每一次的击碰撞,都是发自内心。
那是真正的快乐。
“哥,你知道咱班这次考谁考了零分吗?”
何智和周围及个人一样,一直挺怕贺知禹的,也不怎么敢和他搭话。
但今儿属实难得,老虎心情好了,感觉屁股也可以摸上一摸。
老虎定定地看了他一眼。
他没直接回答,只反问:“真想知道?”
“啊,真想知道。”何智忙不迭点头:“哥你知道是谁啊?”
贺知禹认真地看着他。
“是我。”
“……”
-
不知不觉,要早点开始大扫除的老吴就越越气,拖起了堂。
闵进本来是在校门口等贺知禹来着,等着等着忍不住就跑十班教室门口来了。
爱玩的人总是互相认识。
闵进看见十班好几个熟面孔,站班级门口跟人挤眉弄眼,遥遥相望。
突然,他目光停在一人身上。
等到老吴一声放学,又过去了十分钟。
学生们早就收拾好东西,只等着老师一声令下就夺门而出。
“禹哥,你们班有个马尾,长得还挺可爱啊。”
闵进就跟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兴致勃勃地跟贺知禹分享自己的最新发现。
“就那个,那个,你看,就那个马尾。”
闵进一边一边朝教室里甩下巴:
“没想到我们一中还有这样的仙女啊!”
仙女?
贺知禹顺着他的目光回头看了一眼。
就看兔子尾巴一张巴掌大的圆脸,鬓角一点碎发被教室的吊扇吹得好像海里游动的细软海草,衬得她皮肤呈现出一种贝壳一样精致而又自然的白色。
她收拾好书包,背在背上,校服裙将校服上衣扎在腰里,走动的时候细白的腿一前一后地迈,那裙摆也跟着一摇一晃。
看着确实有点仙。
“禹哥,你帮我要个她的微信呗,我最近特喜欢这种白兔类型的!”
闵进一看人已经和姐妹准备往外走了,立刻压低了声音在贺知禹耳边央求。
“拉倒吧你。”
贺知禹懒得理他,只是话还没完,白兔已经在他面前站定。
“这个,给你,想好联系我。”
她不知从哪儿拿出一张纸条,快速地塞进贺知禹手里。
一旁的闵进也没想到自己这就光速失恋了。
他往旁边让了两步给人让路,顺势给自己鞠了一把辛酸泪。
得,又没戏了。
他叹了口气,有气无力地凑过去准备看看马尾写了什么。
就看贺知禹手上的纸上,不是微信,也不是手机号。
而是敞敞亮亮贺知禹三字。
闵进认出这就是贺知禹的字,疑惑地嘟囔一声:“禹哥你拿张纸练签名然后落人家那了?你这是什么癖好……”
贺知禹捏着那张纸条端详着,过了一会儿才笑了一声,:
“这不是我写的。”
是唐声声写的。
用来证明她完全有模仿他字迹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