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第五十四章 我就希望她别再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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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唐声声印象里, 白俐向来是快人快语。

    但此刻她却在关键的地方停顿,好像故意卖关子似的。

    唐声声明知自己好像被钓鱼了,但还是爽快地咬了钩:“他……他去找你干嘛啊?”

    白俐轻描淡写:“给我上了一课。”

    “…?”

    “房子这个事儿, 你也知道我性格, 要原本搁我头上, 我估计是不会买了。”白俐:“不是因为我不爱你, 就是因为我这人看不得唐飞齐那个死样,女儿是两个人生的,凭什么他就能做到死皮赖脸。”

    “但是,昨天那男孩子不知道从哪要到了我的电话, 是你的朋友, 有点事情想跟我面谈,我就让他来酒店的咖啡厅, 跟他见了一面。”

    一开始白俐还以为是什么诈骗电话, 110都在手机上按好了, 录音笔也准备好了,就等着看看这骗子耍的什么招,敢用唐声声的名头骗人。

    但来的人还真不是骗子——倒不如,是位相当俊朗的少年。

    “阿姨好,我就是刚才和您通电话的贺知禹。”

    少年了招呼做了一个简单的自我介绍才在她对面坐下,态度相当诚恳, 开门见山地:“很抱歉扰您了, 是这样,我这边有一个不情之请, 就是关于您要给唐声声买房那件事,还有商量的余地吗?”

    这些年唐声声越来越闷了。

    和时候一点都不一样,特别能藏事儿, 有时候白俐电话过来,就感觉像两个人互相官腔似的,你好我好大家好,问她有没有什么需要,也都没有,前两天和她爷爷聊,老人家姑娘看着一天天乐呵呵的,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而买房这件事,从发生到现在不过几天,明她第一时间就去找这个男孩子倾诉了。

    看来唐声声相当信任他,没准儿比她这个亲妈还要信任一些。

    意识到女儿对眼前人的重视,白俐看着少年的眼神却更加严肃,并带有一些审视。

    “你要商量什么?”

    “听您原本是准备和她父亲一人一半,把这个房子买下来,但是因为她父亲临时变卦反悔,导致这件事情僵持在这里。”

    少年。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一切就按照原来的计划走,那一半我来想办法,就是她父亲那边松了口,您看可以吗?”

    白俐愣了一下。

    毫不夸张,她结结实实地愣了一下,然后才向他确认:“你是你出另一半钱?”

    少年点头:“是这个意思。”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知道这是多大一笔钱吗?”

    当一件事情的发展超出原有计划外的时候,有些事会让人觉得畏惧,有些事会让人觉得有趣。

    白俐觉得这件事就是后者居多。

    她端起咖啡抿了一口:“你看起来和唐声声差不多大,有经济来源吗,如果没有,你拿父母的钱给她买房,你觉得合适吗?”

    “我已经和我父母商量过,这笔钱算是我借他们的,以后工作了我会慢慢还上。”少年却仿佛好像早就预判到了她的问题:“我家里还算可以,我父母拿出这笔钱也不太困难,不会影响到生活和工作,所以很冒昧的来和您商量。”

    倒是还挺面面俱到。

    白俐重新审视了一遍眼前这位名叫贺知禹的少年,沉吟片刻:“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这么做了好事都算在她爸头上了,甚至她都不会知道是你在背后做了这件事,也不会记你的好。”

    “她不知道正好,我也不希望她知道。”

    少年低头笑了笑,眉眼双眸如一片清风般坦荡。

    “我就希望她别再难过了,别的都不重要。”

    贺知禹走后,白俐自己又坐在咖啡厅想了很久。

    虽然她的年纪大贺知禹一倍不止,但却有种好像被少年人上了一课的感觉。

    她意识到自己在所谓公平公正上的执着,好像是毫无意义的。

    既不会让一条癞皮狗变成一个男人,也不会为女儿带来一点点快乐和幸福。

    听到这里,唐声声的表情只能用瞠目结舌来形容:“那……那然后呢……”

    白俐嗤了一声:“还能有什么然后,他一个孩,我再怎么样也不能让他出这笔钱。”

    她原本就在唐飞齐来之前收集了不少新开楼盘的信息,前一天夜里思来想去,一夜未眠,终于下定决心。

    “不过我丑话前面,你爸既然下定决心做个废物,你要指望你妈我一个人付清全款那是不可能的,我帮你付首付,再养到你工作稳定,剩下的房贷就你们自己来。”

    “这男孩子我看着还行,等你们以后在一起了,你带着他来地城找我,我再认真帮你看一看,哦对,最好也去见见唐飞齐,让他感受一下什么叫相形见绌,知道自己是什么货色。”

    “……”

    雷厉风行的白俐女士吃完饭就带着唐声声杀回了之前其中一家售楼中心,定金一交,合同一签,把唐声声的房子就拍上了板子。

    回去路上,白俐女士又嘱咐唐声声:“事办完了,等会我就回去了,今天这事你别跟那男孩子,到时候显得你妈跟个背后嚼舌根的长舌妇似的。”

    “你就走啊?”唐声声一时之间都不知道应该先回答哪边,“我明天还一天假呢,我陪你逛逛青城……”

    “不逛了,我出来的时候跟你叔叔和弟弟就来两三天,现在这一对大废物在家无法无天,我得赶紧回去主持大局,估计你弟弟假期作业都还没动,我得省点力气回去揍他。”

    “…………”

    白俐走就走,路上把机票定了,回酒店收拾好东西直接退房走人。

    唐声声送她到机场,白俐久违地抱了抱她:“闺女,你爸是个废人,你就当他死了,但是你妈心里还是有你的,别难过,也别对爱情失望,你看你爷爷奶奶不挺好的,你不可能跟你妈一样倒霉,知道吗?”

    送走白俐,唐声声走出机场,那个出尽了个人英雄主义风头的少年电话正好进来,语气慵懒闲散,一如往常。

    “唐总,假期余额不足了,明天准备什么时候回学校,我去接你?”

    唐声声站在机场门口,微凉的风驱散了青城最后一丝暑热,如同一匹极尽丝滑的缎,从她的脚踝处穿行而过。

    裙摆被风吹开,荡起令人心动的弧度。

    “好!”

    -

    返校当天,唐声声才想起她包洗坏了,还信誓旦旦和老头要去买包。

    现在买肯定是来不及了,唐声声翻了翻,家里只剩之前贺知禹背着特好看的那个大黑包了。

    没有挑挑拣拣的条件,她毫不犹豫地背上了大黑包,让老头看着频频叹息:“好好一个姑娘,背这么个包,跟个屎壳郎似的。”

    唐声声:“?”

    骂人好难听一老头。

    回学校的路上,唐声声和贺知禹进了地铁站。

    她把屎壳郎的事情跟贺知禹了,贺知禹笑了足足三分钟,然后把她的包卸下来背到了自己身上。

    唐声声:“干嘛,你也想当屎壳郎?”

    贺知禹很自信:“我背起来不像屎壳郎。”

    “哦,是。”她点点头:“整个一大知了。”

    “……”

    俩人一块回到学校,分头先回寝室休息一下,傍晚再出来吃饭。

    寝室除了唐声声三个都是外地人,京一云和风栖回了家,喻言文留校。

    她一推门,喻言文正坐在下面桌子前,电脑屏幕亮着,唐声声看了一眼,竟然是拉丁语自学教程。

    “回来了?”

    简单地了个招呼,喻言文又重新把目光放回电脑上。

    “晚上一起吃饭吗,你们不在,我好几天没出寝室门了。”

    唐声声有点不好意思地晚上有约了,喻言文倒也不介意,“那你帮我包一份回来吧,你们吃什么我吃什么。”

    “好嘞。”唐声声应完声就开始收拾,把老头塞进这个大黑包里的东西一样一样取出来,放到架子或柜子里。

    整理完,包也空了,唐声声伸手进去摸了一把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东西,意外还真摸到了点什么。

    一个信封。

    封皮上印着密室逃脱馆的LOGO。

    唐声声想起那次密室逃脱的纪念品还在这个包里,后来因为被贺知禹背回去了,带回来之后她也没检查,就一直挂在柜子里没用过,竟然一直忘了拿出来。

    她已经有点忘了这信封里是什么,开才想起,是‘外婆’用盲文写的遗书。

    这纪念品质量倒是真的过硬,被放在这么多杂物中间挤来挤去,纸上属于盲人的文字还依旧清晰。

    “哎?”喻言文本来是想问问唐声声去不去二食堂,她想吃那里的猪排饭,扭头就看见她手上拿着个新鲜东西,顿时来了精神,“这是哪来的,有点意思,给我看看。”

    唐声声介绍是以前一个密室逃脱馆的纪念品,递给喻言文,“京一云你自学过盲文,是真的吗?”

    喻言文:“是真的,但是我学的不怎么样,不知道能不能看懂。”

    “你学那个干嘛啊?”唐声声有点好奇。

    “消遣呗,随便玩玩,要不然天天就只有学习多累啊。”

    唐声声:“?”

    因为学习累,所以学其他的消遣。

    这个逻辑怎么让人不是那么懂。

    喻言文完,手专心致志地在纸上不停地摸,用指腹确认文字的起伏。

    她一开始脸上还带着点笑,摸着摸着笑容就逐渐凝固,然后沉下脸来,把整封信读完了。

    “这信也太emo了吧,什么密室逃脱啊这么致郁。”

    “啊……是吧,好像是遗书。”唐声声想起当时贺知禹的话。

    “嗯,这女的也算是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吧。”

    “啊?”

    “就是这女的,不是死了丈夫吗,然后她熬了很多年把儿子熬大了之后,精神状态一直时好时坏的,迷糊的时候就把儿子当丈夫,后来把她儿子也逼疯了,所以她趁自己清醒就自杀了。”

    “……”

    当时贺知禹是这么的吗?

    这个疑惑转瞬即逝,唐声声很快又因此联想到一件事情——贺知禹学盲文,是不是代表他很早以前就有过这方面的算。

    他知道自己未来有可能会失明,所以提早开始学习盲文。

    所以那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他到底是什么年纪,就开始试着接受自己未来可能会失明的现实?

    唐声声下了楼,贺知禹已经在楼下等了一会儿了。

    修长的少年闲散慵懒地站在银杏树下,看见她出来,再走到女寝门口。

    两人背对着漫天霞光手牵手走到食堂,再分头端着餐盘饭。

    没到正式开学,食堂人并不多,一眼望去都是空的桌椅。

    俩人好饭回到桌子前碰头,然后对面而坐,唐声声还在犹豫怎么问的时候,突然听见旁边一个女声叫了一句“学姐”。

    她看过去,发现是军训的时候,在她的游下进入气功社的一个学妹。

    好像是设计系的,叫阮萌,人如其名长得很萌,留个平平短短的蘑菇头,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特别可爱。

    “学姐,真的是你啊,我刚还以为看错了呢。”

    阮萌就一个人,手上端着食堂的餐盘,看了对面的贺知禹一眼,有点不好意思地:“我没扰到你们吧,能不能一起啊,我室友还没回来,没人陪我一起吃饭呜呜。”

    唐声声赶紧点头,然后把身旁的位置让出来给阮萌坐。

    她还挺喜欢这个学妹的,因为军训时,她拿着水走到新生中间的时候,其实接受的人并不是那么多,唐声声找了好几个人,人家都直接摇头不要,然后立刻别开眼去,连一句话都不想多的那种。

    后来她找到阮萌,人家立刻就喜笑颜开,还问“学姐你怎么这么好啊”。

    之后她明了是为气功社宣传之后,阮萌耐心地听她了半天,然后当天就进了气功社,到现在都没有退社的意思。

    前两天彭依白还微信上敲她,声泪俱下地夸了阮萌一顿,是这么可爱的女孩现在已经不多见了,这就是气功社未来的中流砥柱云云。

    综上所述,唐声声对阮萌的印象那是相当好。

    阮萌把餐盘放下,一脸‘我有点事情想问问’的表情看着唐声声:“学姐,我最近刷贴吧才知道,原来你和贺神都是青城一中出来的啊,你们高中的时候就认识吗!”

    “贺神?”唐声声在回答问题之前先被人姑娘的称呼给转移了注意力,“是贺知禹吗?”

    “对呀!”阮萌点头,然后才想起什么似的,脸上浮现出羞赧的神色:“哦,我还没跟你们,我找男朋友了,我男朋友带我这么叫的,他在竞赛的时候遇到过贺神。”

    “你男朋友不是大一的吧?”贺知禹闻言出声,看了一眼满脸意外的唐声声,笑了笑:“我之后高中就没参加过任何竞赛了。”

    “对,他是大二的,和唐学姐同级。”阮萌:“不过他遇到你那次,你们俩都还是初三呢,他那时候他看你懒洋洋的,一副没有危机感的样子,就觉得肯定是个大佬,结果没想到虽然他们俩都是一等奖,但是只有贺神是满分。”

    “哦,那次啊,运气好吧。”

    唐声声就看贺知禹平淡地跟阮萌,手上把刚买来的水煮蛋在桌上滚了两圈,然后开始剥壳。

    “而且那个比赛,能参加的也不差那点加分,他们都不是很看重,可能只有我当真了,卯足劲在写。”

    好家伙。

    这两个学霸一个比一个凡尔赛。

    水煮蛋的壳比茶叶蛋的要难剥一点,阮萌就看被自己男朋友当时用敬佩的口吻描述的学神皱起眉头,心翼翼,避免在蛋白上留下一点坑洼的痕迹。

    这恋爱的酸臭味熏得人心肝儿颤呐。

    那颗白水煮蛋很快落入她的餐盘,贺知禹剥完鸡蛋才开始动筷子吃饭。

    期间阮萌好像有不完的话,问不完的问题,贺知禹回答都比较简短且客气,倒是唐声声一边听一边在思考,几乎全程都没怎么话。

    从食堂出来,贺知禹问她:“不会生气了吧?”

    唐声声:“啊?”

    “我看你对她挺热情才和她聊天的。”

    “……”

    唐声声觉得这人别的不,求生欲是真的很强。

    她看了看周围人不多,再加上吃饱喝足,是一个问问题的好时机。

    “我没生气,就是在想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是什么时候学的盲文啊,不会是从就开始学了吧?”

    如果是从开始学,那是不是也太绝望了。

    在视力尚存的时候就要先为未来某一天的失明而未雨绸缪,谁也不知道那一天会什么时候降临,就好像生下来就是为了等待死亡一样。

    “那倒不是,我时候眼睛真的没这么严重,就像我一开始的那样,注意用眼就可以了。”

    贺知禹也不知道她怎么又想起盲文这茬了,充满耐心地解释:“后来是初三的时候接触了一下,一直学到高一,学了两年。”

    又是初三。

    唐声声脑海中突然回想起刚才食堂,阮萌提起贺知禹竞赛的时候,好像也是初三。

    然后爆老龙之前请他们在一中食堂吃早餐那次也提过,贺知禹升初的成绩差点进不了一中,后来却成了中考状元。

    那个时候他既参加需要高强度用眼集训的竞赛,勇夺状元桂冠,同时又开始为未来未雨绸缪,学习盲文。

    唐声声很快察觉到里面行为逻辑的矛盾。

    “贺知禹,你哥哥……是不是就是你初中的时候走的?”

    她还记得那天去贺知禹家,他他哥走了三年了。

    那个时候他们高二刚开学不久,算算三年前,应该正好是初一到初二的年纪,时间逻辑完全自洽。

    两人之间总有些不言而喻的默契。

    对了个眼神,贺知禹大概就猜到唐声声想问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嗯。”

    唐声声定定地注视着他的双眸——在提起贺知州的时候,贺知禹的眼神总会格外的平静,就好像在回忆某一片令人无比怀念眷恋的黄昏晚霞,铺满温柔的色彩。

    “我哥,真的是世界上最好的哥,也是最好的儿子,能让全家人都为他骄傲,那个时候我爸妈都计划好了,以后家里的产业就让我哥继承,我就做个闲散人员,吃点年终红利,清闲的过一辈子。”

    “我妈那个时候经常,有什么办法,谁让我们家就只有俩儿子,后来没想到,就只有一个儿子了,还是没用的那个。”

    “那个时候我没想那么多,就是觉得,我不能再这样废下去了,我要努力学习,成为和我哥一样优秀的人。”

    “更确切一点——我想成为我哥。”

    他开始尝试像贺知州那样生活,一改以前闲散随意的学习习惯,成绩也确实以突飞猛进的姿态再不断往上冲刺。

    那段时间他就像是着了魔一样,每天在研究贺知州在这个时候拿了多少分,参加了什么竞赛,取得了什么样的名次,越看越觉得敬佩又自卑。

    “他是一个真正的天才,我越了解到我不可能成为他,我就越焦虑,我越焦虑,就越会发了疯一样的学,然后就像你想的那样,很快,眼睛就开始扛不住了。”

    “一开始就是频繁的痛,后来睁眼变得很艰难,好像身体在阻止我这么做,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我还是没有放弃成为我哥,却开始给自己找后路,学习盲文。”

    贺知禹自己也不知道学盲文是出于什么心理,那段时间每天除了学习之外,好像什么都顾不上,有时候就连吃没吃饭都不记得,时而一连吃两顿,时而一天都不吃。

    当他意识到可能要糟的时候,心里就开始出现一个声音:去学盲文吧,学了盲文你就不用怕了。

    至于为什么要学盲文,为什么学了盲文就不用怕了,他没有时间,也可能是不敢去想。

    “后来我真的像我哥一样,拿到了状元,但是我知道,我还是没有成为他。”

    因为知道那一瞬间是巅峰,是烟花炸开最绚丽的那一秒。

    高一开学,没有撑到第三次月考,他的身体就再也撑不住大肆的挥霍,就算强撑着睁开眼,眼睛也根本无法聚焦。

    他可能真的就只能到此为止了。

    确认这一点之后的贺知禹曾陷入过深深的自厌,他不明白为什么世界上有这么多身体健全的人,偏偏他有这种先天性的残疾。

    为什么是他。

    为什么死的是他的哥哥,而不是他。

    “后来你转学过来,应该听过我期末考试罢考,全线零分的事情吧。”

    那也是贺知禹第一次知道突发性失明是什么样的感觉。

    没有视觉的情况下,人的剩下四感,嗅觉触觉听觉味觉都会变,会感觉像是走在一个没有平面的球体里面,在这个球体里,没有平衡可言,并且充满了未知的障碍。

    当时贺知禹陷落在无尽的黑暗中,五感全部被扭曲,情绪好像也都麻木了。

    就好像他整个身体,连同大脑,都在那一瞬间死了。

    “后来我手术结束后醒来看见我妈坐在床边,眼眶肿得不像样子,我才开始后怕。”

    “我意识到我可能永远也成不了我哥——”

    “你当然永远也成不了你哥!”

    被唐声声突然出声断,他看向一旁少女,才发现她已经气得耳朵都红了,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圆溜溜地瞪着他,

    “因为你就是贺知禹啊,你为什么会想着成为别人,你是什么极品笨蛋,你最好现在已经改了,要不然我真想揍你一顿!”

    极品笨蛋可还行。

    不知不觉间,两个人已经走回了女寝楼下,贺知禹因为极品笨蛋笑出声来的时候,目光简单地往周围扫了一圈。

    不愧是长假结束的日子,人们对恋人的爱意也表露得更加热烈,路灯不及影影绰绰的地方长满了一对一对的情侣,以至于路过寝室楼下的单身狗们都目不斜视,足下生风。

    贺知禹从善如流地把俨然进入袋鼠模式的唐声声搂过来,明明才第二次却已初见熟练地将她抱住,用下巴在她脑袋顶上蹭了蹭。

    “唐狗骂得对!”

    “……”

    贺大狗,好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