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她，真的很想很想

    灯光亮起，房内一片狼藉清晰可见。

    晏屿扫了一眼，抱着虞芜的手又紧了紧。

    “你可以放开我了。”

    少女的嗓音依旧冷淡，但仔细听听，似乎还隐约带着一丝生无可恋。

    向来最听虞芜话的晏屿抿了抿唇，此时态度异常执拗，但是出口的话却又心翼翼：“我就想这样抱着你一会，可以吗？”

    虞芜没有话。

    就在晏屿眼底的黯淡越来越浓，算松开手的时候，她的声音响起：

    “哦……”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却让晏屿眼底原本暗下去的光重又亮了起来。

    他做噩梦了。

    梦里是他从未经历过的一切。

    晏屿看到那个自己恨不得放在心尖尖上百般宠爱的姑娘被万人指责「离经叛道」、「大逆不道」，被所谓德高望重的前辈耻为「玄术界的败类」。

    只是因为她修了那些所谓正人门派所所谓的「歪门邪道」。

    可他的姑娘从未用这些来害过人。

    “离经叛道？”

    身形消瘦的少女站在所有人的对立面，风吹得她身上的道袍鼓起，她看着面前一个个面上嫉恶如仇的同门、前辈，扬起了一抹漫不经心的笑容：“我离的是墨守成规的经，判的是循规蹈矩的道。如今寻我本心之道，你们……”

    微微上挑的凤眼轻蔑地扫过面前那群或是气愤、或是嫉妒的脸，虞芜轻启红唇，一字一句：“又能耐我何！”

    她和那些人之间始终有一条泾渭分明的线。

    “虞芜，你如今便是叛出玄门，我们也不会轻易放过你了！”

    其中一个人站了出来，大声指责着虞芜。

    虞芜独身一人站在所有人的对立面，漫不经心地笑着。

    而晏屿只能作为一个局外人看着这一切。

    他想冲过去抱着他的姑娘，可是每每快要触碰到的时候，场景一变，他见到的就是另外的故事。

    “真是一群老古董……玄术百千，能善为恶都是循着使用者的本心，哪有什么歪门邪道之。”

    “我便是修了这歪门邪道，不为恶事。我倒是要看看那群老古董怎么！”

    玄术式微，玄门衰落。

    她向来肆意而为，天资极高却随心所欲。

    有人归真派的虞芜是玄门第一人，又有人骂她是玄门败类。

    但是在危难来临之时，那些自诩名门正派之人却窝在一起忧天怨地，百般思量却又不肯踏出一步。

    唯有被他们称作是败类的虞芜，以一人之力救下了一座城——

    用的是他们素来瞧不上的歪门邪道之术。

    晏屿看着他的姑娘哪怕在身形消散前，脸上依旧是肆意的笑容。

    她看着底下那群面露骇然的人，缓缓地举起了中指——

    那是她一直想要做的事情。

    晏屿从睡梦中惊醒，最后的记忆停留在虞芜身形消散前的那一抹肆意笑容上。

    他扶着额，好半天才低声笑起来。

    不愧是他最爱的姑娘。

    但是下一秒，内心一股冲动在疯狂叫嚣。

    他想她，真的很想很想。

    于是晏屿算去看看虞芜。

    但是走到一半，他眉心一跳，一股不安的感觉突然涌上了心头。

    那种不安来得莫名其妙，但是晏屿不敢多想，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虞芜的房间。

    房内一片狼藉。

    但好在虞芜没有任何事。

    晏屿来不及什么，只是紧紧地抱着姑娘。

    似乎只有这样，那颗不安的心才会得到片刻的安宁。

    察觉到耳畔原本急促的呼吸声沉稳了下来，虞芜微微偏头。

    在灯光下，这人的皮肤白得透亮。也是因着如此，虞芜才注意到他眼下的一片青黑。

    她顿了顿，好半晌后才似漫不经心地开口：“做噩梦了？”

    青年微微一怔，然后委屈地轻嗯了一声：“很坏很坏的梦。”

    晏屿如今想起来，犹觉得那种后怕伴随着心悸一点一点、头痛欲裂地碾压着心脏最柔软的部分，刺痛得鲜血淋漓。

    虞芜「唔」了一声，犹豫了一会才冷淡开口：“梦都是相反的。”

    这算是虞芜第一次正正经经的安慰，虽然语气听起来依旧很僵硬，但是晏屿却很高兴。

    他高高兴兴地应下，重复了一遍：“梦都是相反的。”

    是相反的，所以梦里姑娘众叛亲离、最后身消道死的结局不会发生。

    他会好好保护着姑娘，不让她受到任何一丝的伤害。

    虞芜不懂这人高兴的点在哪。

    她只是微微垂眸，“不装傻了？”

    然后虞芜清楚地感受到男人的身子僵硬了一瞬，却又很快松了下来。

    他亲昵地蹭了蹭虞芜的颈窝，嗓音含笑：“反正阿芜早就猜到了，不是吗？”

    称呼从原来的「漂亮姐姐」变成了「阿芜」。

    不过虞芜并不反感。

    “抱够了就松开……”她微微皱眉，带着几分嫌弃：“抱出一身汗了。”

    晏屿委委屈屈地「哦」了一声，只是这次却听话地松开了。

    病房内的灯光很亮，晏屿只是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衬衫，隐约可见臂上流畅的肌肉线条。

    虞芜看了一眼，很快就移开了目光。只是视线在落到一地的狼藉的时候，她还是微不可察地拧了拧眉。

    “刚刚发生了什么？”

    虞芜「唔」了一声，漫不经心地开口：“只是跑进来一只畜生而已。”

    听闻这话的晏屿眼底快速闪过一丝狠戾。他不动声色地掩下眉目中的戾气，转而转移了话题：“这里乱了。”

    “嗯……”

    “晚上不大好麻烦别人来收拾。”

    虞芜继续散漫地点了点头：“嗯……”

    “所以阿芜今晚就住到我那边去吧。”

    晏屿的笑容瞬间灿烂了起来。

    虞芜没搭话，只是瞥了他一眼。

    某人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他微垂眼帘，委委屈屈地扯了一下虞芜的衣袖，嗓音带着几分软意：

    “有怪物，阿屿怕……”

    虞芜看着变脸本领炉火纯青的晏少爷，差点气笑：“我的确看不惯这里很乱。”

    “所以阿芜去我那里住一晚！”

    晏少爷的眼睛又亮了起来。

    “不……”

    虞芜弯了弯唇，嘴角的笑意带着几分恶意：“所以就麻烦晏少爷帮我扫一下房间了。”

    晏屿：“……”这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