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定局、曙光已至
大概是气得很了,这一次李章再没有如之前那样很快恢复过来。
太医过来施针又用药,他饮下之后便沉沉睡了过去。
如此便也不能再处置李佾这桩子事,便由李傃决定,把李佾关在了建安宫里面不许出来,而另一边的贵妃和郑婕妤算起来是妃嫔,李傃是太子也难以出面处置,便只能让江画出面。江画也懒得这会儿去为难她们,便让人把郑婕妤送到了贵妃的云韶宫养伤,再让贵妃照顾郑婕妤,最后把云韶宫封禁,让人看守,要有手谕才能进出。
所幸因李傃这千秋节的缘故,朝中上下因为庆贺要休沐好几日,最近都没有朝会之类的政事处理,倒是省掉了辍朝之类的事情。
而这忙乱又漫长的一晚上终于要过去了。
江画回到宣明宫时候,天已经蒙蒙亮。
但看天际厚厚的云层便知这一日不会是晴天,或者有北风,或者会飘雪。
她一边让徐嬷嬷注意着前面乾宁宫李章那边是不是有旨意过来,一边简单地拆了头发,和衣而卧。
“云韶宫那边若是有什么事情,你就替我处理就行。”她闭上眼睛之前这样吩咐了徐嬷嬷。
徐嬷嬷当然是一口应下来,然后叫宫人们都退到外面,不叫他们进去扰。
或者是心里还沉甸甸压着事情,这会儿闭上眼睛也并没有立刻睡着,反而心里一片乱纷纷,久久都没能收拢了睡意。
#VALUE! 她一边在想李章是不是能好起来,一边又在想自己还要多久能离开皇宫,她还在想郑婕妤那一撞应当不会有什么大碍,贵妃大概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了,李章这样的人爱面子,当然不会容得李佾再继续做什么楚王,或者有几分慈心就是流放,若真的心狠不定还要赐死,宫外的崔靖必然会受到影响,只是崔靖并非完全依靠贵妃的裙带关系才坐上太尉的位置,影响大概不会太大……还有最重要的太子。李章这事情显然是瞒不了多久,更不可能拖太久。身为一国之君,李章的方方面面都是受人瞩目,而皇帝一旦病了,臣子们会主动地开始考虑储君之事,好在李傃这个太子虽然多年来被李章压,但地位是稳妥的,倒是不会出现如先帝晚年时候那样为了皇位流血的争斗。只是李章病了……他会和之前那样继续压太子,还是会主动放手中权力?
这么一些乱纷纷的想法纷至沓来,江画觉得眼皮子越来越沉,但头脑却越来越清醒。
想到最后,她却是微微松了口气的——的确这些事情想得她头都要胀开,只是她已经能看到出宫的曙光。
既然曙光已至,她便有了盼头。
如此她便也在朦朦胧胧中睡了下去,醒来时候就到中午时候了。
徐嬷嬷是守在殿中的。
见到她醒来,便让宫人进来又伺候着她换了一身衣服,重新把头发梳了起来。
“郑婕妤醒了,太医诊断过没什么大碍,只是皮外伤。”徐嬷嬷在一旁道,“贵妃想见您,奴婢给拒了。”
“陛下怎么样了?”江画看了眼镜子里面的自己,眼下是有显而易见的乌青,于是自己动手拿了粉来遮了,“陛下醒过来没有?”
“醒了,但没醒多久。”这话徐嬷嬷便得十分谨慎了,“原本醒来的时候是想请娘娘过去的,但没过一会儿就又昏睡过去,到这会儿应当都还没醒。”
江画点了点头,从镜子里面看着面色已经恢复到平常的样子,便把手里的粉盒给放下:“那就先让人去乾宁宫问一声,再让膳房摆膳吧!”
徐嬷嬷应了下来,便把这些事情都吩咐了下去。
而这边启悟才刚到宫门口,便又见到从前面乾宁宫来了内侍,是恭恭敬敬地来请江画往前面去的。
这内侍显然是这一两天才被拉上来,之前訾青那事情李章都没多问,直接把訾青还有他的徒子徒孙们都给拖了出去,乾宁宫空了大半,这都是新替补进来的,谨慎得很。
于是启悟应了下来,转身便回去一边让人把肩舆备好,一边就去回禀江画。
而殿中,江画却是在和李俭话。
自从算让李俭搬去建福宫,江画已经很久没有与李俭什么了。
在她看来,既然已经明确了的事情便不应当太多纠缠,她迟早是要走的,李俭早点学会自立也不是什么坏事。
至于今后他是怨还是恨,她也并不在意。
上辈子亲生的那个最后恨她成那样,她也挨过来了,这辈子她都不觉得这怨恨会是件什么大事。
不过千秋节上发生的事情非同可,她现在谋划着还想要顺利出宫去,并不希望李俭这边又有什么娄子给捅出来,于是在徐嬷嬷过来李俭求见的时候,便让他进来了。
李俭的确是因为千秋节上那突然的事情过来找江画的。
在他的记忆中,李章的千秋节上不曾出现过什么意外,尽管他不知道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看到李佾和贵妃都变了脸色,还看到李章似乎不太高兴,再加上一晚上江画都在乾宁宫,后宫中又是个外松内紧的样子,他再不意识到是发生了事情,便是个傻子了。
只是他知道江画已经不算像上辈子那样待他,从一早上起床开始他便琢磨着要怎么来询问,磨蹭了一上午,终于探听到江画起身,他便还是心一横过来了。
“母妃。”李俭行了礼,然后抬头看向了江画,“父皇出什么事情了吗?”
“没什么大事,不过就是你二哥顽皮,惹了点事。”江画轻描淡写地把这事情给带了过去,“你不用管这些,这两日你父皇寿辰,你也不用去书房念书,便自己做做功课吧!”
李俭抿了抿嘴唇,知道这就是江画在敷衍他了,他欲言又止想多问两句,便见外面启悟进来乾宁宫请江画过去。
江画应了一声正要站起来,便听见李俭又开口道:“母妃,我可以和你一起去见父皇吗?”
“你就留在宫里,不要到处跑。”江画着意看了他一眼,“不要惹事,好好呆在宫里面,知道吗?”
李俭不太情愿地应了下来,便看着江画站起来,一行人就往外面走去了。
他跟着走到了宫门口,又看着她上了肩舆,目光渐渐冷淡下来。
他知道这辈子的江画是受宠的,否则为什么李章这会儿让她到乾宁宫去呢?
以刚才她带过去的那句话来看,李佾应当不仅仅只是犯了点错,否则刚才她就不会强调了让她不要到处跑。
李佾这人他是了解的,胆大包天什么都敢做,上辈子时候他被李佾当了挡箭牌一直和吴王争太子之位,知道李佾手段有多大胆疯狂,而这辈子太子还在,李佾还能做什么?或者,做了什么会让李章那么生气?
若是他能知道更多,便一定能知道缘由,只是现在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一直看到江画的肩舆出了宫门,才慢慢转回自己的侧殿。
他忽然觉得自己大概是做错了,既然江画已经不是上辈子的她,他也没必要弥补什么。
只是这宫里,他现在还能去依靠谁呢?
似乎除了江画之外,他也没人能去依附了,或者——他可以选择讨好李章?
想到这里,他垂眸停下了脚步,他想去乾宁宫看看。
以担心父皇为借口,李章不会斥责他。
东宫中,李傃慢条斯理地泡着茶,面前是李傕不耐烦地坐着,陈品等人都在外面候着,还有许多前来探听李章情形的大臣。
这是前所未有的热闹了。
“哥,你有什么算?”李傕不耐烦李傃这么心不在焉地泡茶样子,“还有,父皇有什么算没有?”
“父皇现在躺着,谁知道他是什么算?”李傃慢吞吞地给李傕倒了杯茶,“至于我的算,我已经与你过了,我算把皇位让给你。”
“……”李傕把茶杯给推了回去,暴躁地捶了一下旁边的靠垫,“不行!”
“你不想?”李傃重新把茶杯给放到他手边,“我觉得你比我合适,这些话我们已经聊过了,其实不必再多。”
“那你会留在京城吗?”李傕又捶了好几下靠垫,仿佛是把胸中的烦闷全部发泄出去了,才把杯子接过来,“你不会的,你把皇位给我,就会拍拍屁股走人,然后对我你在京城会让我难办,为了不让我难办,你算四处走一走替我看看这大好江山。”
李傃听着这话笑了一声,伸手摸了摸弟弟的脑袋:“你得对。”
李傕闷闷地喝了口茶,半晌没再话。
这时,李傃身边的内侍在门口探了探头,李傃抬头看了一眼,招手让他进来。
“乾宁宫有什么事情?”他问道。
“淑妃娘娘被陛下请过去了。”内侍飞快地道,“六皇子偷偷摸摸地也跟着过去了,殿下,六皇子这……”
“啧,这子年纪心思倒是多,这是看着淑妃没心思理他吧?”李傕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让人把李俭丢到建福宫去,反正早晚是要搬宫,别让他跟过去惹事。父皇现在满脑子都是有人要害他,万一觉得淑妃在那事情里面也掺了一脚,那就不好收场了。”
李傃点了头,道:“就按照吴王的办。”
“诶……这个……”李傕更没好气地拍桌子了,“你、你现在还是太子呢!”
“所以是我做决定,只不过采纳了你的意见。”李傃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你要提前学一学怎么发脾气?”
“不学!我不发脾气!我脾气好着呢!”李傕起了身,“我脾气天下第一好,我不会给你机会‘那就让你做决定吧’这句话的!我让人盯着把李俭那子关去建福宫,事毕之前都不会让他出来了。”
“去吧!”李傃倒是没动,“去了建福宫,就顺便去建安宫看看,有些话想就,不管怎么,都是在给父皇出气。”
“我明白,你放心吧!”李傕摆了摆手,便往外面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