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往后(二合一)◎
沈睿之一改之前对韩松宴的视而不见,热情客气地与他招呼,韩松宴一下子也成了众人视线的焦点。
唐棠语气天真无邪,特别特别真诚的模样夸了韩松宴几句,然后话题一转,“先前听闻韩大师有一极受赞誉的新作,只一直不得空拜见,明日的赏画宴我定会前去拜赏。”
她态度无比真挚,像是十分崇拜韩松宴一样,惹得周围人亦是蠢蠢欲动,都表态明日一定去给韩松宴捧场。
韩松宴心口发紧,却不得不强撑着笑容一一谢过,借口身子不适先行离开。
他回去住处手都还在发抖,赏画宴早已定下日子,如今上陵郡书画界有头有脸的人齐聚,他已是骑虎难下,若再借口毁画,必会被猜疑。
“没事的,只要我咬死不认,哪怕有沈睿之撑腰他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韩松宴死死咬紧牙关,最坏的算,也不过是毁誉参半,只要他往后好好经营,未必不能翻盘。
只要他撑过这一劫!
……
热闹的收徒宴顺顺利利地结束,世人皆知沈睿之多了个女弟子,感叹之余不免啧啧称奇。
安静下来的正德书院住处,唐棠与许娇并排坐在院子里看月亮。
“我特别羡慕你,能拜在大师门下是多少人的梦想,本就很难,像我们这样的女子就更难,但你做到了。”
许娇的眼睛亮晶晶的,语气里满是憧憬,“你一定要好好学,让那些背地里不看好你的人好好看一看,咱们女孩子也一样可以有所建树,也一样可以在书画上造诣斐然。”
唐棠揽着她的肩点头,“我以今儿的月亮起誓,一定好好学。”
许娇咯咯咯地笑,笑着笑着眼角垂了下来,“我也会努力的,如果有一天……”
她没完,但唐棠知道她想什么,如果有一天,女孩子都可以没有阻碍地实现自己的梦想,不再被家族牵制,不再只为家族利益传宗接代而活,那该多好。
只要有这样想的女子,那一日,迟早会来的。
……
第二日就是韩松宴的赏画宴,上陵郡接连两件书画盛事,怎能不令人心潮澎湃,这日来观画的人远远超过韩松宴的预期,他一宿没睡,掌心始终在冒汗。
但今日显然躲不过,韩松宴脸上摆出与往日无异的高冷气势,腹中反复润色想好的应对,眼睛不时地扫视寻找沈睿之和唐棠身影。
门口,沈睿之身后带了一串尾巴,查看帖子的侍从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沈睿之温和一笑,“这些友都是慕名而来,想要瞻仰韩大师大作,我见他们仰慕心切,也不好拒绝了,想来韩大师也是不会介意的。”
唐棠等人在他背后齐刷刷地点头,眼神一个比一个真诚。
认出沈睿之的人上赶着帮腔,几人顺利进入。
秦大川不能理解,“一幅画而已,有必要这么兴师动众开办赏画宴?还是大师都是这样的?”
“这你就不懂了”,宋常念语气轻慢,“何为大师?有人捧着抬着才能称之为大师,有了新作自然要广而告之,有人称赞,交口相传,名气才会越来越大,身价越来越高,周而复始,才能坐稳大师的位子。”
“可棠棠师父我看就低调的很。”
“凡事都有例外,真才实学能让人一眼看出的就可跳脱出世俗,不受制约。”
今日的人巨多,也远超唐棠预想,她与沈睿之才出现,韩松宴便看见了他们,目光如鹰一般牢牢地捕获,唐棠从中感受到了强烈的怨恨。
简直好笑。
韩松宴没有过来跟他们寒暄,唐棠也懒得应付,直接走流程,与沈睿之径直来到了今日主角面前。
果然是自己的那幅画,但也不完全是,韩松宴在上面添了些有他明显风格的细节,不过女子的脸却丝毫未动,依旧清丽婉约。
“呀!棠棠,这不是你的画嘛!天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许娇语调清脆,声音响亮,再配着脸上震惊到无以复加的夸张表情,瞬间就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唐棠:“……”,这演技,金人见了都得哭。
许娇见她发楞,隐晦地给了她一个眼神,唐棠眼神慌张,明显是不知所措,“我也、我也不知道。”
“你们在什么?”
骚动的人群自动分开,“韩大师来了,出什么事了?”,“没听清,好像这画不是韩大师画的”,“这怎么可能?”,“谁知道呢……”
韩松宴冷着脸走过来,气势逼人,“丫头,话要负责任,你方才什么?”
许娇可不怕他,挺起胸口口齿清晰地又重复了一遍,“我这画是沈大师的徒弟唐棠画的,我亲眼见过,不会错!”
“荒谬!这是老夫闭关数日新作之画,你一个黄毛丫头信口雌黄,沈睿之,昨日老夫还曾登门贺你收徒,今日你却让人毁我声誉不成?”
沈睿之不理他,只低头看唐棠,沉声问,“是与不是,你可能分辨得出?”
唐棠宛若一朵楚楚可怜的白花,大大的杏仁眼里闪动着点点泪光,看得人顿生怜意,“这幅画,确实是我画的,韩大师之前来书院找我,要我画一幅仕女图给他,他会指点我一二,我不疑有他便照做了,岂知……”
唐棠抬起头,眼里的泪要落不落的,声音颤动得令人心碎,“韩大师,您为何要这么做?”
众人哗然,本能地觉得不可思议,然而人群里有人热心地科普,“此前就有人状告韩松宴抢他人画作,就在前不久。”
“那也犯不着霸占一个姑娘的画作吧。”
“那是普通的姑娘吗?那可是沈大师的徒弟,没点本事沈大师能破格收她为徒?”
唐启召和秦大川在人群里节奏带得飞起,韩松宴这回总算发现了,书画展那日一个个跳出来的“路人”就是这些人!
“真是一派胡言!老夫确实去过正德书院,不过是因着你书画展送选画作落选,老夫心软去安慰你两句,你却心思歹毒,竟口出狂言,沈睿之,这就是你收的好徒弟!”
“过奖过奖。”
韩松宴一口气憋住,眼里似是要喷出火来,面对窃窃私语的众人,“老夫行得正站得直,见过此画的人也应当看得出这是我惯用的画法,岂是一个丫头能画得出来的?”
“丫头,老夫奉劝你做人诚实一些,无凭无据就敢乱话,心下地狱被拔了舌头!”
唐棠就等着他这句话,圆圆的眼睛眨巴眨巴,“可是,我有证据呀。”
韩松宴前一句才刚笼络一些人心,唐棠一句话仿佛滴入油锅的水滴。
“你有什么证据?姑娘别怕,拿出来让我们看看。”
“你师父也在呢,要真是冤枉你,你师父不会坐视不理的。”
“嗷嗷嗷可真精彩!”
韩松宴脸色变了几变,掌心都被掐破了,眼前一阵黑晕,怎么可能?她一定是在虚张声势,那画、那画他仔仔细细地检查过,并无任何可辨识的标记!
唐棠的身影站出来,指着那幅仕女图,“我的证据,就在画里,韩大师,你可敢让我证明给大家看?”
韩松宴怀疑她在诓自己,分明没有证据却笃定自己不敢,他咬了咬牙,让人将挂在墙上的画取下来。
再听她要火折子,韩松宴怒了,“你想做什么?难道想毁了老夫的画不成?老夫的心血,如何能让你轻易毁坏?”
一直纵着唐棠发挥的沈睿之适时开口,“我可为她担保,若她无法证明,又弄坏了你的画,我沈睿之从此不再碰书画,在场众人皆可作证。”
韩松宴还未表态,人群里便出现阵阵哀嚎,“不可,不可呀!沈大师您千万不能如此草率!”
沈睿之翻了个白眼,“老子的徒弟老子乐意,关你们屁事。”
沈睿之的誓言让韩松宴无话可,唐启召动作麻利地拿来火折子点燃烛火,秦大川和唐启元熟练地一人一边拿着画,架在蜡烛上。
这一套动作他们练过数次,高度时间角度都掌握得炉火纯青。
人群里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中间那幅被火烤的画作上。
仕女怀抱玉兔,衣裙融入月光下盛开的兰花丛,在一丛兰花当中,渐渐显露出一个淡淡的字迹。
“唐……?”
“真有字!这是如何办到的?火怎么能烤出字来?”
唐棠无缝切换到白花做派,眼里又有泪光闪啊闪的,“我虽对韩大师尊敬崇拜,只是、只是书画展上也见到有人状告大师,我虽然心底是相信大师的,但终究也有些担心……”
她泪光盈盈地抬头,“我本不该以人之心揣度,只是韩大师,若我今日无法为自己正名,您就要持强凌弱将我的画作占为己有吗?”
韩松韩什么都听不见,从那个字显现出来一刹那他的心态就彻底崩了。
怎么会这样?他真的检查过,有林西的例子在先,他自然是不想再节外生枝,那画的每一笔用色他都细细看过,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纸张也没有事先做手脚的迹象!
唐启元有些得意,“这可是从南疆传过来的新鲜玩意,无色无味遇火则显,比从前见过的更加难寻其踪,韩大师,您可是要以一己之力改变书画界心照不宣的规矩,往后大家可都得防备着,不然,保不齐什么时候自己的画就成了旁人的。”
在场不乏好些善画之人,闻言皆同仇敌忾起来,证据确凿,他们再看向韩松宴时,眼神里的俱是鄙夷。
就连此前口口声声维护着韩松宴的人,此刻叫嚣得比其他人更凶,整一个大型脱粉回踩的名场面。
唐棠看着人群里低着头看不见表情的韩松宴,可怜吗?堂堂一个大师,如今怕是要被万人唾弃,看着是可怜的。
可这是他露馅了,倘若他没有呢?林西,唐棠,兴许还会有其他张三李四,被他吸尽才华天分,放弃梦想甚至活下去的希望,唐棠不可怜他,韩松宴有无数次机会可以不必走到这一步。
“好了,剩下的就交给师父,你们先一步回去书院。”
几个孩子再留在这里也无益,沈睿之并不希望他们全程参与这桩丑闻里。
唐棠等人听话地离开,几人挤在一辆马车里踏上回书院的路。
这是他们第一次亲眼见到这个世上阴暗丑陋的一面,许娇又是感叹又是唏嘘,“名利就那么好?能让人宁愿丢掉自己的初心?他若是不这么做,哪怕再画不出佳作,从前那些广受赞誉的画也还是他的,也还是有许多人敬仰他,这样不好吗?”
宋常念靠在车厢壁上,睫毛敛住眼底淡淡的嘲弄,“名利当然好,否则世人为何绞尽脑汁追名逐利,连人性都可抛之脑后,这不算什么,不止书画界,任何地方都多得是这种腌臜事,等你们长大了,就不会觉得奇怪,都会这样。”
“我不会。”
清亮的声音令宋常念抬头,他看到唐棠撑着下巴眼睛看向窗外,明亮透彻的瞳仁里倒映着外面的光亮,表情淡如烟雾,却清醒异常。
“长到多大,我都还会是现在的我。”
唐棠转头,脸上扬起自信的笑容,“没什么可以改变得了我。”
许娇眼睛慢慢睁大,惊呼一声扑过去,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唐棠我怎么这么喜欢你!”
她搂住唐棠的肩膀,巧的下巴也扬了起来,“我也是,我以后也要做个不会被同流合污的画师,有名的画师!”
她眼珠子转了转,扫向唐启召,“唐家二哥,你呢?你往后想做什么?”
唐启召嘴里叼了根不知从哪儿摸来的草叶,闻言轻挑一边眉毛,语气随意道,“那必须是万人敬仰的将军,战无不胜,金戈铁马,退能驻守四方,进能开疆拓土!”
唐启元自觉地接上,“那我就要成为离朝首富,天下商行大半在手,富甲一方!”
许娇“咯咯咯”地笑,“那你岂不是要与秦大川成为对手?”
“呵,我才不想着富不富的”,秦大川一脸瞧不上的样子,胖脸微扬,“我往后,可是要娶公主的,钱不钱的不重要。”
几人笑闹成一团,纷纷许久没听到秦大川的志向,还怪怀念的。
唐棠瞥见坐在一旁的宋常念,温言问道,“宋大哥,那你呢?”
许娇几人陆陆续续地安静下来,一双双眼睛集中到了宋常念身上,他收在袖中的手来来回回地握紧又放开,最终,攥成一个拳头。
“我……,希望能让你们的愿望全部实现。”
“哇……,我忽然好感动!”
“就是就是,秦大川学着点,别整天就只顾着惦记梦里的公主。”
“你还我!你满脑子都是钱比我好到哪儿去了?!”
几人又开始掐起来,车里充满了欢快的气氛。
宋常念手送开,掌心被他掐得生疼,多不可思议,还在尽力保命阶段的自己,居然又生出不切实际的念头,甚至觉得,未必就不可能实现……
不过如果是他们的话,他好像愿意跳出苟活的界线,哪怕注定会失败,都似乎不那么重要了。
……
韩松宴的事情唐棠不再关心,但到底还是听到了一些。
他事迹败露之后龟缩起来,闭门谢客,名声一落千丈,但也仅仅如此,唐棠和林西都不曾再对他咄咄逼人,也并无更加严苛的手段制裁他。
可是不知道从哪儿冒出一篇言辞精湛的文章,写得便是此事,因着行文巨流畅,字字珠玑,被广为传阅,如此一来,天下人皆知韩松宴的所作所为。
他被朝离画谱除名,书画行也自动自发表态,不再出售收进韩松宴的画作,他引以为傲了半辈子的名声,如今反而成了一个个桎梏,下场比唐棠预估的还要凄惨不少。
唯二知道内情的顾少华和叶裴,拿着那篇文章心有余悸,“你这文章太狠了,看得我都忍不住要亲自唾弃韩松宴,唐兄,你如今已能杀人不见血,单这一手,往后不知会有多少人想要招揽你,你若进了官场,怕是能搅起腥风血雨。”
“的是,唐兄可需要引荐?我父亲结交了一些达官贵人,想必定会对你青眼有加,有他们助力,你往后的路只会一片坦途。”
唐启熙连思考都不曾直接婉拒,“我只是替妹妹出口气罢了。”
顾少华和叶裴相视一眼,心里皆不知为何松了口气,顾少华大咧咧地笑起来,“看来唐兄是不屑走这条路,也对,以你的才华便是不走捷径也无妨。”
唐启熙闭了闭眼,不是不屑,对他来,只要是能通向成功的路,都不妨可以试试,但是……,棠棠会不高兴。
他将那篇文章从叶裴手里拿过来,顺势在烛火上燃了,“此事到此为止,除了你我三人,不该再有旁人知晓。”
顾少华和叶裴兴奋起来,“当然当然,唐兄放心,我们一定保密!”
灰烬落在桌上,如纷飞的灰色蝴蝶,越是接触得深,唐启熙就越是能窥见一些见不得人的规则,他并无什么抵触的情绪,想要站得高,就必然需要有人垫在下面。
唐启熙的选择日益增多,他完全可以挑一条轻松点的路,以他如今的学识可以轻而易举地做到,但唐棠成了条约束住他的绳子。
韩松宴的事她分明可以不必去管,只要看穿了韩松宴的为人,敬而远之,这事与她又有什么关系?
可那丫头看着随性散漫,却想也不想一头扎进去,甚至不顾会不会牵连到她自己。
唐启熙想要成为唐棠希望见到的样子,想让她永远用骄傲欣喜的目光看他,那就把那份灰暗藏好一点,再好一点。
……
林西来正德书院找唐棠他们辞行。
许娇看到他身后背的包袱,惊讶地问,“你要去哪里?”
林西腼腆地笑笑,憨厚的脸上总算能瞧见他这个年岁该有的鲜活影子,“画我拿回来了,我想回去我的家乡,那是个偏远的镇子,但也山清水秀。”
以前他用尽一切想要离开那里,追寻自己的梦想,可如今,他却止不住地想早些回家。
“那也挺好,你家里人都在那儿吧,我听有不少人找你求画,便是回去了也能继续走这条路。”
林西笑得越发憨实,不住地跟他们道谢,然后走向不远处等着的马车。
走远之后,他回过头,唐棠几人的身影就站在正德书院的牌匾下,见他回头还跟他招手。
林西眼眶迅速泛起泪雾,模糊一片。
是这几个年轻的孩子救了他,他什么都做不到,甚至连轻生的念头都已经浮上心头,他们却义无反顾地帮助了素不相识的自己,好像一道光就这么突兀地擅自驱散了绝望的阴霾。
林西重重地弯下腰,泪滴在地上砸出一个个的印记。
他往后依然会坚定自己的方向,也许有一日,他也能跟他们一样帮得上旁人,也算不辜负几位友的这份恩情!
送走了林西,唐棠几人齐刷刷地懒散了下来,书也不想背了,字也不想练了,都躲在竹林里借喂鸡逃避念书
“我就喜欢书院这一点,不会强逼着念书,先生也不会拿着鞭子在后面催促,咱书院就是最棒的书院!”
秦大川大胆狂言,瘫在树下翘着脚一边哼歌一边看话本,好不悠哉。
然而他才完一刻钟都没到,白雁丘的身影出现在竹林,几人纷纷站好,唐棠摊开手,掌心一撮米,“先生我们没偷懒,喂鸡呢,山长的鸡,很重要的!”
白雁丘白她一眼,“山长了,喂鸡到此为止,手都去洗一洗,跟我去学堂。”
唐启元嘴角都挂了下来,“为什么呀,我们之前的书不是背过了?这才过去几日?不是不要求的嘛。”
“都别废话,赶紧的,事态紧急,你以为我想这么一个个抓你们回去?”
秦大川不甘不愿地嘟囔,“书院能有什么紧急的事态,难不成还能有人要来踢馆?那也太可笑了。”
白雁丘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了两声,“你猜得还挺准,看来资质不错,先生我很是看好你,接下来的日子会重点关照你。”
秦大川:“……!!”
他还想张口,旁边几人动作一致地捂住他的嘴,“你可别话了!”
秦大川乌鸦嘴上身,什么来什么,去了学堂之后才了解情况,还真是有要上门踢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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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是骨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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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是男主吧,是吧,啊啊啊我们糖糖才几岁啊,还没满十岁啊,liantong癖要不得啊?】
【骨科了?我喜欢】
【宋果然是皇家人...未來皇帝吧.....所以才能,你們大家希望都成真】
【白切黑好耶!】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