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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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乐乐的脸几乎挤在门缝中, 吓了汪彭泽一跳。

    他捂着胸口,后背抵住墙壁,“你他妈吓死人了知不知道!”

    徐乐乐:“对不起, 我怕吵到我姐。”

    汪彭泽透过门缝往里看,屋子里没有亮灯,徐音音大概还在睡吧,“刚刚那么大动静, 你姐姐没醒?”

    “我不清楚。”徐乐乐摇头完,扭头朝后看了一眼,心里七上八下,与其面对醒来的徐音音, 他宁愿她是睡着的, 至少这样那双眼睛不会盯着自己。

    汪彭泽觉得他怪可怜的,没有多问, 只是把刚刚听秦岳的话转告给他, 让他务必注意安全。

    大清早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 摄像师们没有准备,没来得及将过程拍出来。贺总气得暴跳如雷,早餐开饭前,把几名摄像师叫到跟前,指着鼻子骂了一顿。

    “作为摄像师,你们的职责就是捕捉镜头,忘了什么也不能忘了摄像机!”贺总揉着被气得抽痛的额角, “遇到一点事情就慌慌张张, 万一后面碰到更加凶险的事怎么办, 难道节目不拍了吗?到时候节目开天窗, 平台要求赔偿, 难道你们掏钱吗?!”

    他眸光一愣,眉头皱得更紧,“二号,你怎么回事!”

    二号摄像师猛地抬头,茫然而错愕地张嘴呆愣道:“啊?”

    “啊什么啊?!”贺总原地走两步,伸手把人拎出来,抓着他的衣服推搡两下,“昨晚偷鸡去了吗,这副鬼样子!”

    二号摄像师的身体没有支撑似的,随着贺总的推搡前后晃动,看得其余两名摄像师心头直颤,真怕二号就那样被贺总给推到地上。

    两人对视一眼,心思各异,尤其是一号摄像师,他忽然想起之前对汪彭泽的那些话。

    汪彭泽总算是亲眼见到了二号摄像师丢了魂的样子,眼里没有光,身体虚软无力,最重要的是他的脸色很难看。

    他跟拍过不少人,也在一些混乱的场所见过几个瘾君子。此时二号摄像师就和那些瘾君子差不多,身体被掏空了似的。

    散会后,二号没有去吃早餐,而是到了外面的草坪上。

    阳光爬出了地平线,温暖却不炙|热,金色的光线越过树梢洒在草坪上,也落在人的身上。汪彭泽看见,二号深深吸了口气,十分享受阳光的照耀。

    这一站,就是半个多时,都不带动的。

    汪彭泽悄摸回去,把事情告诉了陆汀:“他不会死吧?”

    陆汀对这种事情不太了解,碰了碰林归的手背,“他会死吗?”

    “阴盛阳衰久了他的身体会越来越虚弱,最终结果大概率是猝死。”林归完轻笑一声,“沉迷活人的温柔乡身体会有所亏损,更何况是死人的。”

    着他嘴唇一抿,转头对陆汀:“我是特殊情况,跟其他邪祟不同,你放心。”

    陆汀心我放什么心,嘴上习惯性的应承:“哦。”

    林归见他没有对自己露出恐惧的神色,便不再什么,继续用早餐。整张桌上,男人的用餐速度是最慢的,咀嚼缓慢,动作优雅,相比之下其余人的用餐速度简直像干仗。

    陆汀撑着下巴等他吃完,递上纸巾,“可以出发了吗?”

    林归擦了嘴,抬眸看了徐音音一眼,点头:“走吧。”

    徐音音不会和他们同路,待其余人离开,两个工作人员将餐桌清理干净后,她站到了凳子上,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嘴中念念有词。

    摇卦对她来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即便没有这个步骤,徐筠柔也会给她答案。

    二号摄像师弯着腰,将摄像机朝上方倾斜,在他的眼睛里,徐音音那张脸跟梦里模糊的容颜重叠在一起。这让他藏在机器后的眼睛不由自主的变得痴迷,嘴巴咧开,笑得有几分猥琐。

    徐乐乐笔直的贴墙站着,不敢看徐音音的方向,只听见几声脆响,铜钱落到了桌面上。

    他抬眸,发现其中一枚竟然碎了!

    徐音音似乎在侧耳倾听什么,片刻后,她对徐乐乐:“这里死过人,看看能不能找到尸体。”

    徐乐乐惊讶地睁大眼睛,完全没办法冷静下来。

    “我,我现在心不静,可能……”

    “徐乐乐,现在不是你任性的时候。”徐音音冷着脸训斥,藏在她身后的影子也变得清晰起来。

    徐乐乐双手抱头蹲下,“我马上去找!”

    徐音音转身就走,步伐很快,趁着摄像师没追上来快速低声问徐筠柔,“死的人多吗?”

    徐筠柔轻声哼笑,“这我哪知道,我只是在这里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比我死前还要浓烈的怨气。”

    虽然答案不确定,但徐音音心里依旧得意,除非其余三组嘉宾身边也跟着邪祟,否则谁也想不到,这座奢华古老的城堡中,竟然藏着怨鬼。

    徐音音忍不住笑了,心中得意,志在必得,她已经看到陆汀和章诺被自己踩在脚下的样子。

    徐乐乐终于跟了上来,努力强迫自己冷静,凭着感觉去寻找。

    以往,他闭上眼睛后会在心里构建东南西北几个方位,直觉会引导他朝某个方向走,可是今天,这个办法失灵了。

    一会儿是东,一会儿是西,整整一个上午下来,他带着徐音音将古堡逛了一遍。

    徐音音强忍着脾气,柔声对徐乐乐:“乐乐,你是不是累了,要不然先休息一下吧。”

    女人的声音温柔如水,听得摄像师心头发痒,口舌干燥,忍不住把眼睛从机器后挪开,悄悄朝徐音音看去。

    徐音音今天扮得很漂亮,也很心机,素雅的白色连衣裙将她的身材勾勒得凹凸有致,本该是清雅的扮,却因为连衣裙的领口开得有些大,露出了一半胸|脯,显得她又纯又欲。

    摄像师想起昨晚的梦,梦里的女人似乎也穿了这么一条裙子。她的胳膊绕着自己的脖子,像一朵火红的玫瑰,放|荡地坐在自己一侧腿上,低头与他亲吻。

    “喂。”徐音音的声音断了摄像师的旖念,回过神发现女人正冷着脸,压抑着情绪看着他。

    摄像师满脸不自在,掩饰住自己,对徐音音了一声抱歉。

    徐音音快被恶心死了,一想起摄像师黏腻的眼神就汗毛直竖。突然想起什么,她突然站定,转头盯着身后。

    那眼神像极了正看着某个人。

    摄像师也被吓住了,因为他知道,徐音音背后根本没有人!心头的那点邪念瞬间烟消云散,艰难的咽了咽唾沫,不敢再想其他。

    徐乐乐最终在落地窗前停下来,长久的高度集中精神让他疲惫到了极点。

    徐音音不太满意,走了这么久,居然什么也没发现,要不是她知道徐乐乐胆子,不敢忤逆自己,都要怀疑这子是故意报复自己了。

    徐乐乐无力地冲徐音音摇头,“抱歉姐姐,我没找到。”

    摄像师惊愕地张了张嘴,另一头,监视器前的贺总也露出诧异的表情,正想在对讲机中问问摄像师是不是出了什么岔子,就被副总给拦了下来。

    副总道:“综艺也好,电视剧也好,都要讲个跌宕起伏。徐音音那么想往上爬,她不可能让自己一直处于下风,我们再看看。”

    贺总觉得有道理,放下对讲机继续盯着屏幕。

    徐音音维持着女神人设,理解的笑着摸了摸弟弟的头顶,“没事,你尽力就好。”转过身,她的脸色冷下来,用旁人无法听到的声音问,“章诺在哪儿?”

    徐筠柔消失了片刻,回来后告诉她,章诺一直在后面的花房中,一动未动。

    花房没有专业花匠的理,花盆中的枝丫恣意生长,将整个花房装点得像野外丛林。章诺坐在里面的秋千上,歪扭着身体在玩牌。

    整个上午,他一共抽了九次牌。

    占卜的提问是:这里究竟发生过什么。

    每一次,他抽到的卡牌都是乌鸦。

    乌鸦,无论在哪里似乎都是不祥的象征。而九次抽到同样的结果,无意是在告诉他,这地方死过人,可能还不少。

    章诺原本抱着“看看”的心态来的,如今不得不重新正视这个节目。

    他第十次洗牌,将卡牌铺开,正要抽取,花房门被一只素手推开。粉色指尖用力顶开回弹的铁艺门,徐音音漫步走来,手里端着一个托盘。

    “听你在这里待了一上午,送点点心来给你尝一尝。”

    徐乐乐站在花房外晒太阳,虽然很热,但总比跟徐音音待在一起强。章诺看了眼外面青年的背影,用叉子插起一块蛋糕放进嘴里,“徐姐有心了。”

    徐音音抿唇微笑,“我可不是白给你送吃的,顺便想问一问,你都发现了什么?”

    章诺咽下蛋糕,拍拍短裙,头也不抬道:“关你屁事。”

    徐音音余光瞄了眼自己的摄像师,心头冷笑,就知道章诺会用这种态度对她话。到时候节目一播出,所有人都会觉得章诺没礼貌。

    徐音音一副受伤的模样,微张着嘴,半晌才道:“抱歉,是我唐突了。”

    &nbsp ;她不算离开,要抹黑一个人再简单不过,所以她故意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章诺,好给自己塑一个善良大度的形象。

    章诺听完“哦”了一声,“我早就算出来了。”

    徐音音的视线定格在那副卡牌上,伸出一只手道:“能给我看一看吗?”

    章诺直接拒绝了,“不能。”

    徐音音险些没忍住脾气,她实在不明白,这个女人为什么会对她有如此的敌意。

    章诺好似看出了她内心的想法,将卡牌放进随身的包里,气死人不偿命道:“因为你太能装了,万一不心弄坏了我的牌怎么办?到时候你哭着对不起,我难道还能把你一顿吗?”

    徐音音的心思被当场戳穿,第一反应就是尴尬。

    她的确有这个算,陆汀和林归去了委托人家里,离得太远,她暂时没办法对付他们。可是这个女人近在咫尺,她没道理不抓住这个机会扫平第一个障碍。

    可是她怎么也没料到,章诺不但猜到了,还把话点明了!

    徐音音正想否认,章诺又道:“我还有事,先走了。你千万别追着我道歉,到时候我不接受,你粉丝该骂我不识好歹了。对了,眼泪憋不出来就别强憋,伤眼睛。”

    完,女人从秋千上下来,一阵风似的走了。

    跟拍的摄像师急忙跟上,出门前还不忘回头看一眼徐音音的表情,还真像章诺的那样,一副想哭又哭不出来的样子。

    徐音音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每一句话都被堵得死死的,不给她任何发挥的余地。

    陆汀和林归属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类型。而章诺,完全是个混不吝,不给任何人面子。这个人不像是冲着钱来的,更像是搅局的!

    徐音音给摄像师使了个眼色,让他暂停拍摄,然后只身前往贺总所在的房间。

    她推门进去,所有人工作人员都望向她。

    徐音音突然想起,刚刚她和章诺之间发生的所有事都被拍了下来,脸上火|辣起来。她咬了咬嘴唇,曲指在已经敞开的门上叩了两下。

    “贺总,我们能谈一谈吗?”

    贺总放下耳机,将手里的保温杯递给副总走出去,“你想谈什么?”

    徐音音指了指走廊,“找个安静的地方话吧。”

    贺总跟着她去到窗边,拐弯就是通往后花园的门。两人穿门而过,停在台阶下方。

    “章诺到底是什么来路,她为什么处处针对我。”

    “这我哪知道。”贺总之前觉得徐音音柔弱却不软弱,而且性子坚韧,虽然也有强势和跋扈的时候,但应该和白莲花搭不上边才对。

    可自从章诺的话后,他开始觉得徐音音可怕。

    身在底层的人,谁不想往上爬?徐音音有野心很正常,但如果她真的利用自己的柔弱去做些下作的事情,以达到自己的目的呢?

    贺总承认自己不是个好人,为了名利他会捧高踩低,也会用些业内惯用的手段去争取流量。但他从来没有过肮脏下作的手段。

    贺总眼神冷了下来,“我不知道你是否真的想毁了章诺的卡牌,但我还是想警告你一句,最好不要。他的卡牌毁了,节目相当于少了一位嘉宾,这样对谁都没有好处。”

    “我没有。”徐音音着急辩解,她即便有想法又如何,毕竟没有付诸行动,谁都不能定她的罪!

    贺总抬手住,“我知道你没有做,但不代表你心里没有这个想法。”

    “我真的没有!”徐音音眼眶通红,纯粹是气的。

    贺总摆摆手,“好了好了,知道你没有。”

    敷衍的回答气得徐音音头皮都要炸了,然而事情还没有结束,贺总又道:“你这次表现平平,一整个上午都在古堡中乱转。你知不知道,陆汀他们已经取得史先生的信任,得到了不少消息!”

    关于陆汀三人的情况,前半句是真的,但是后半句,完全是为了刺激徐音音。

    史先生住在市里,他生意亏损,已经卖了好几套豪宅。

    除了幽灵古堡,就只剩下目前住的大平层了。

    史先生是个精瘦的男人,鼻梁上架着眼镜,陆汀三人等了快一上午才把人等回来。因为上午的时候,史先生去了银行班里贷款,将目前住的这套给抵押给了银行。

    他从车上下来,一脸歉意的冲三人解释不在家的缘由,然后把人请进了屋。

    家中清冷,一个人也没有。

    史先生去给嘉宾 和摄像师们泡了茶,落座后,他有些拘谨,对摄像头的存在十分介意。

    陆汀离他很近,轻声安抚道:“如果你不喜欢被拍到,我们可以换个位置。”

    史先生面露感激,跟陆汀对调座位后,秦岳的摄像师便只能拍到史先生的后脑勺。不用继续面对镜头,心里的紧张和不适减缓不少。

    陆汀开门见山道:“我们来是想问一问古堡的情况。”

    史先生喝了口水,双手捂着热烫的杯子:“你们问吧,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们。”

    “古堡内死过人吗?”古堡里阴森的氛围和带有潮气的怪味,不单单只是因为建造房屋的石材和整体构造,陆汀一进去就感觉到了不正常的气息。

    史先生吃惊地“啊”了一声,慌张地放下水杯,攥着陆汀的胳膊追问:“什么意思?怎么会死过人呢?”

    “你别紧张。”林归的手握住史先生的手腕,略一施力,就将对方的手给挪开了。

    史先生被那温凉的掌心握住,浑身一震,这才意识到自己太过紧张,失了态。

    他低头了声抱歉,脑袋埋在掌心里,“抱歉,今上午的贷款不太顺利,我实在是担心古堡出什么问题……它是我们家最后的希望了,要是真的牵扯到命案……”

    凶宅,只有想捡便宜的,并且不信鬼神的人才会买。

    要兼备这两样条件的人太少太少。

    陆汀在心里叹了口气,其实幽灵古堡的地理位置不错,只是因为常年怨气缠绕,无法散去,连房主的运气也受到了影响。

    林归的手指在沙发的扶手上有规律的点着,发出“嗒、嗒、嗒”的细微的响声。

    它们像鼓点一样落在史先生心头,渐渐与他心跳的频率重合。随着点击声节奏缓慢,史先生的心跳恢复了正常。

    他用掌心搓了搓脸,再抬头时已经彻底冷静。

    张开嘴,男人地声音很干涩,“在我记忆中,房子里没有死过人。当时买下古堡,完全是为了投资,所以在买下之前我派人做了很多调查。菲尔斯一家从国外带了很多佣人,后来又在国内招聘过几名。他们回国时,几乎将所有佣人都带走了,只把管家留下了。就是目前帮我理古堡那位,只是那时候,他才十来岁,没有理古堡的能力,只是一个杂的。”

    “我特意问过,菲尔斯家没有死过人,哪怕是最年长的一位老佣人,也是在随着主人回到国外之后才死的。”

    陆汀:“申家呢?他们在古堡里住了半年才搬走。”

    “你们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史先生灰白的脸因为诧异,稍微生动了些,“他就是个本本分分的生意人,一家三口住在古堡中,扫卫生的都是钟点工,白天来,天黑前离开。我确定,那段时间没死过人。而且他在的那半年,古堡内外理得非常好,真的就像是中世纪的皇室城堡一般内外鲜亮。我正是因为当初古堡那副盛景,才算买下来的。”

    “史先生,那你知道,当初申先生为什么在交纳定金后,又不要这栋房子了吗?”一般来,买房的定金在双方买卖协议撕毁后,是不会退还的。

    陆汀不认为申先生会拿钱去水漂。

    起这个,史先生也觉得奇怪,“我问过菲尔斯先生,他的原话是,申先生觉的一家三口住古堡太清冷,但他们又不想花太多钱养佣人和钟点工。”

    古堡上下加起来几千平,算上园丁和厨娘,至少也要十几二十名佣人才能理好。

    听到这儿,秦岳突然问道:“那他突然不买房了,菲尔斯先生没有不高兴吗?”

    如果他和菲尔斯家族的关系能这么好,就不愁资金链断了之后找不到人帮忙了。

    一想到自己那一盘乱的生意,史先生的情绪再次焦躁起来,他咬咬牙,冲着陆汀使了个眼色。

    陆汀一愣,随后就见史先生站了起来,对大家:”我去趟卫生间。”

    这一出太突兀,陆汀没反应过来,还是林归俯在他耳边道:“他有话想单独对你。”

    陆汀一头雾水,想不明白有什么话是不能当着大家的。他随后起身,也去了卫生间,一进门就被史先生给深深鞠了一躬。

    史先生抬起身,祈求道:“陆先生,句实话,我对鬼神的事情半信半疑。如果,如果古堡中真的死过人,并且和鬼怪有关,你能不能想办法帮我瞒住。当然,这个忙不是让你们白帮的,等房子脱手,你和林先生、秦先生,以及两名摄像师,都会得到一定的报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