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你不太好闻
◎抱歉,我的香料必须精准到经纬线、温度、湿度、采集的人工龄与工时......◎
安老太爷是个精神矍铄的大家长, 年余古稀,眼神锐利。
作为 S 市中少数到了七十多岁仍然没有退下,坚持地经营安家的公司, 并且对家族的把控力度高得吓人的老人──
安木沉通过这短短的半时接触,已经完全可以确信, 这人要是自家的种,不管跨过大半个华夏, 还是中间曾经交由别人扶养, 吃苦不吃苦......都遮掩不了宋云泽从骨子里散发的、属于安家人的清贵之气。
就连陈澄川,安夫人的大侄子、陈家已订的下一代掌权人,也对这名重新找到并认回来的表弟,于第一印象间抱有不错的好感。
“好好好, 只要人回来, 咱们安家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安老太爷一想到宋云泽这么多年被人抱错, 若非先前意外相遇,这会儿可能还认不回来。
中间更是硬生生地错过多少调香师的训练、以及学习并接手家族事务的机会, 整个人就扼腕的不行。
“这些年真是苦了你,接下来有爷爷护着你, 咱们云泽要什么有什么,爷爷绝对不会让你吃亏的!”
不过所幸为时不晚, 目前看来宋云泽不烟不酒、身体康健、口味清淡,身边的下属看样子也把他照顾得很好, 而且能力也不差,或许这个孩子可以给自己一些惊喜呢。
“大表哥这边, 一会儿也派个生活助理过来, 有什么需要也可以和他。”
陈澄川自然晓得自己那个不争气的二弟中午去 S 市机场准备给安汶出头, 结果反而让宋云泽教训, 当众出糗的蠢事。
作为一母同胞,陈澄川或许应该要生气才对。
可仔细捋一捋前因后果,还有宋云泽将事态控制在一个而巧的范围中,显然不算同陈澄岳为难的行为看起来,这个刚认回来的表弟,有点东西。
──作为家族大力栽培的子弟,有能力、有脑子、有情商所代表的价值可远要比其他部分都还要来得重要。
──在陈澄川看来,宋云泽的过去当然要紧,可接下来的发展潜力,才是陈家是否要伸出橄榄枝的关键。
“爷爷,大表哥,大哥。”
安汶站在楼梯口,左右都是仆从,身后更还有生活助理,明明那么大的一个人,从最开始招呼到现在,偏偏一楼客厅那么多人都没有个愿意正眼看自己......
──先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少年的猫眼儿眶有些微微泛红,一对可爱巧的梨窝也隐隐撑不大住。看起来分外可怜,声线也有些颤抖。
“二少爷。”不过现场只有管家基于职业,还有刚刚老太爷的吩咐,礼貌地躬身应声。
同时,也算是给宋云泽少爷、还有安汶少爷定下从今往后的称呼与身份。
对于已然变天的安家附庸们,接下来是要选择左右观望,还是开启选边站的动作,那就见仁见智了。
“啊,管家爷爷,一会儿麻烦您帮我把要给古大师的作业送过去吧。”
安汶知道爷爷的脾气,对方喜欢知情识趣地晚辈,但同样更喜欢有能力的孩子。
自己师承古大师,作为对方最疼爱的徒弟,在调香上有着独到的眼光和鉴赏品味,这向来也是安汶在一众堂兄弟姐妹间能脱颖而出的原因。
“那香品容易受潮,老师又急着用,必须要找稳妥的人去办才比较让我放心。”
陈澄川闻言眉眼稍抬,饶有兴趣地左右量着宋云泽和安汶的态度。
对于安汶这个‘表弟’,陈大公子老早就晓得他是个心眼极多、也不怎么安分的家伙。
不过宋云泽似乎太过平静了些,倘若这人真有心回来争夺正牌安少爷的宝座,他不大可能对古大师无动于衷。
就连安汶和老太爷安木沉都以为宋云泽应该要有一点反应,然而这位却相当自若地坐在原处,反倒是几个同他一起回国的手下,表情闪过一丝不屑。
──是不屑,而不是羡慕嫉妒。
“既然这样就让你的生活助理去,顺便让秋婶多做几个点心一起带上。”
安木沉有些怀疑宋云泽弄不明白古大师的价值,因此刻意冷住脸,当着所有人的面一锤定音。
这是不算让安汶再像过去那样毫无顾忌地使用安家资源,同时也是对陈家表态......安家的立场。
“不过一会儿老万你还是让人跟一趟车吧,帮我和云泽带个问候给古老,我们爷俩择日过去拜访。”
“爷爷,这样不好吧?”
安汶可没想到一个乡下来的泥腿子才经过这么一点时间,就能让所有人都围绕着他团团转。
笑容隐隐有些撑不住,但安汶紧接着又把目光投向自始至终都还没张口的宋云泽,故作天真地:
“搞不好大哥对香道一点兴趣也没有,不若我先陪大哥做一些练习,再一起去拜访老师嘛!”
“无聊的把戏。”
宋云泽看都没看安汶一眼,修长的手指向后伸出,前面曾直落陈二少面子的银色短发少女就大步站到他身侧,恭敬地奉上两个红木盒。
只消一眼,无论是安沉木还是陈澄川就可以确定,那是用上好的、自然阴干,年分极佳的老木所手工雕制的盒子。
就算放在陈家这东西也算是嫡支才有资源使用的东西,但看看宋云泽那一点漫不经心的模样,就可以让人知道他并不怎么在乎这东西的价值。
──换个角度来,那就是宋云泽平日估计都是摸这样等级的物品长大,这才会对此不以为意。
“突然想到,这一趟回来,还有礼物没有来得及给爷爷和大哥。”
宋云泽接过两个盒子,分别亲自送到安沉木与陈澄川的手上,清隽的眉眼让人难以移开视线。
少年的声音朗朗,有种通透的音质,即便前面他还念了安汶一句,大伙儿也只当那是抱怨......
毕竟,对着这样的璧人话,又有谁舍得跟他发脾气呢?
“哈哈哈......好好好!”
安沉木先是被宋云泽轻轻扯起的笑容给晃了眼,下意识地干巴巴夸了两句。
紧接着低下头,看着雕有松鹤延年图案的红木盒,意外地发现细节处竟然还镶有螺钿作为点缀,一下子就让盒子更加立体大气起来,忍不住有了想开的欲望。
陈澄川注意到老爷子的表情,知道那是见到好东西的模样,于是也满怀好奇地想看看自己会收获什么样的巧思。
陈家大少爷肖虎,少年给他准备的盒子是白虎咆哮,又因为要同老爷子的做区分,改以填漆的工艺,细密地用银叠出层层的虎绒......
让人看着就忍不住想触手,从那根根柔软蓬松的图案上意图去感受属于虎绒的温暖触感。
“爷爷和大哥想开就开呀,这可是我特意准备的礼物,希望你们会喜欢。”
宋云泽光看他们两人的反应就晓得这个见面礼送得不差,于是双手合十顶住下颔,眼角余光瞥了眼脸色微微胀红的安汶,又笑着:
“是我个人这些年走南闯北的私藏,或许算不上什么太好的东西,不过送礼嘛......不就是送心意吗?”
听到宋云泽这么,安汶总算找到机会可以嘴了。
走南闯北?
就算宋家努力用尽一切资源给宋云泽铺路,是能让人走到哪里去?
“哥哥是不是弄错了?如果是华夏境内,恐怕不能用‘走南闯北’这四个字吧?”
安汶清楚地知道今天肯定不会有人想邀请自己入座,所以山不来就我、偶尔我主动就山也不是不行。
只见安汶自信满满地蹭到宋云泽的身边坐下来,顶着身后三双锐利的视线,又扬起好奇的表情问:
“那我的礼物呢?哥哥总不会偏心,谁的礼物都准备了、就没有准备的吧?”
“......我啊,可是一直很期待有同龄的人,也给哥哥准备很多‘礼物’唷!”
大家族子弟通常在有长辈的场合,就算真的很讨厌身边的人也会不得不堆起笑容和起精神去应对。
安汶很有信心,只要宋云泽不得不碍于老爷子的面子和自己搭话,在自己稍作引导几回后,肯定能露出破绽,让老爷子彻底厌弃他的!
“我为什么要给我不喜欢的人准备礼物?”
岂料宋云泽完全不按牌理出牌,从进门到现在第一次将视线正调向安汶的位置。
都眼睛是心灵之窗,尤其宋云泽是长的真好,面若佼佼,气质出众,是个让人在第一时间更添喜爱的模样。
偏偏这人话却刁钻狠毒,完全没有算看在谁的面子或场合上给安汶留下余地。
──就彷佛所有人都围着他转、按照他的喜好行事都是再自然再正常不过的。
“还有,你不太好闻,能不能请你离我远一点。”
◆
本来安家只有一个少爷,加上安汶本身的性格不算多强势,不是出门一天、就是回来都和家人溺在一起,所以对安家的仆人来算是相对比较好伺候的一位。
大家平常也会被要求不得喷过于浓烈的香水,甚至安家还有专门请调香师做出安家仆人可以用的一系列香水供挑选。
就连室内与花园所种植与插的花艺布置,包含家具材质,清洁用品等涉及到香味与空气品质的东西全部都经过无比严格的挑选。
按照旁人的目光来看大概会觉得安家人全体都是作精,就连不少人过来应征时也难免会有这种感觉。
可倘若能适应,也不是没有人认为在安家做活很轻松,只要习惯这些条条框框,后面放空的照章行事也没有任何问题。
......不过显然从宋云泽少爷认回安家后,大家需要重新学习与适应的东西又要变得多起来。
都学习以及从事与香品有关行业的人,身上几乎不会喷洒香水,也会尽可能保证生活作息、饮食爱好等等的严苛标准──
这样才能保证感官的绝对敏锐,也才不会被周围干扰,更不至于产生官能的疲劳,永远都能以最好的状态迎接任何与香有关的工作。
当然,以上这些要求在有着正常生活与生理需求的人来看,是很难完美做到的。
大多数如品酒师、品豆师等从业人员平常不乏烟酒或吃火锅,熬夜吃辣(人古攵)爱更是人之常情。
不过不可否认,只要能始终如一日地维持苦行僧一样生活的人,都绝对能在这一行成为佼佼者。
就好比古大师,因为嫌市区过于吵闹浮动、空气品质不好,食物也很难维持最新鲜甜美的状态,所以他老人家干脆直接在首都郊区买下一座山。
吃着专聘人员在花园一隅种植的菜地所出的菜,只喝特定温度和出产地的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年过五十仍就天天爬山健身,是唯有将自己给‘种’在土壤里,才能更精准且完美地闪受香品的灵魂。
“你、你太过分了吧!”
安汶自觉自己年轻,有时候确实管不住嘴,但只要古大师在收徒前所列下的规矩、以及安家平日要求子弟起居的那些规范,他就从没有超过什么。
“有你这样侮辱人的吗?我身上的香还是自己调制熏香的,连老师都没有不好,你一个门外汉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什么?”
宋云泽看着安汶三分真怒、六分假意夸大、还有一分迷茫的模样,顿时轻轻地挑眉,一手继续撑着下颔、另一手叩着膝盖,有些不解地反问──
“你刚刚下来前喝过调酒吧?用的是雪莉基底,混了伏特加与蜂蜜,还让人用火炙过,估计觉得这样能让人误以为是橡木苔癣而忽略喝酒破戒的问题?”
“不过你这个策略用错了,炙酒会破坏酒液的稳定与平衡,最后的余味会有一些甜味跟收敛,只要靠得近一些就会变成乱七八糟的味道。”
宋云泽看了眼表情不好的安老爷子、以及神色高深莫测的陈家大少,最后无所谓地把视线再度聚焦到双手紧握着拳头,脸色清清白白、被自己噎得无从反驳的安汶:
“或许你觉得喝一点酒,伤的是味蕾,和嗅觉关系不大,而且你的触觉还算敏锐,并不至于影响多少事情,但这其实是错误的。”
“单品酒就罢,你还喝调酒,又炙酒,这大概是生怕自己的从业寿命太长,想让自己可以早点退休吧?”
怎会如此。
这人是什么品种的狗,竟然可以闻出这些东西,而且还大言不惭地在安家的地盘上,对自己头头是道?
但安汶很清楚,自己喝酒的事情或许生活助理与女仆都会帮忙瞒着......可这下子被戳破,就老爷子对家里的把控,随便一查就会知道是不是真的。
明知迅速认错才是自己这个时候最应该做的事情,不过安汶又忽然想起来,这个宋云泽最开始被认回来的时候,不是应该完全没接触过调香的事情吗?
那他刚刚又是干什么?
“真是没想到......本来我悄悄地弄了点新的尝试,看看下次能不能拿去跟老师开玩笑,结果居然被哥哥发现了。”
安汶皮笑肉不笑地欺身更靠近宋云泽,稍微浅了些的眼瞳紧迫地看着后者,有些得意地:
“看样子哥哥准备的很充分呀!先前不是对香道不了解吗?怎么刚刚又好像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呀?”
“还是哥哥悄悄做过特训?这样看起来速成的效果很棒唷,也分享给我嘛......作为回报,我跟哥哥我的口袋香料名单?”
安沉木其实还不用安汶就已经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但他深深地皱着眉头,看着红木盒中的那截品质奇高的沉香木,又觉得或许是他们过于先入为主。
至于陈澄川则干脆地笑了。
他们陈家虽然并不是纯粹经营和香有关的事业,但也和芳疗沾边,面向的是中高阶层的消费者,对手中收获的这排卧香样感到非常满意。
至于安汶的那点伎俩?
在陈澄川看来,这或许是因为陈澄岳还没来得及告诉安汶,中午宋云泽出的根本不是国内航厦,而是搭乘私人班机从 F 国刚刚回来吧?
对情势的把握,以及对情报的掌控在他们看来是非常关键的。
尤其手上的资讯更新到何种程度,又多能灵活运用,这在陈澄川看来更为重要。
──或许安汶还没有注意到这两场大不大的交锋中,宋云泽究竟‘不经意’地展露出多少能耐,可相信无论在自己还是安老爷子的眼中......
──宋云泽本人的价值,正在飞快地不断往上攀升,并且随着安汶越是挑衅挑事,就只会越来越大罢了。
“抱歉,我用的香料必须精确到经纬线、湿度温度、采集的人工龄与工时,以及土地追肥的情况......”
宋云泽面对安汶那明褒暗贬的动作果断摇头,眼神甚至还很是稀奇地看了对方一眼,彷佛有些弄不明白这人为什么要在这种地方如此热情。
“资讯和原物储备是每个调香师必修的课程,你的资源是安家给你安排的,下次如果还有机会,千万别再随便要分享给别人了。”
“这样不光是不自爱,对栽培你的安家很失礼,是害了被你分享资源的调香师,更对那些努力用尽全力为你种植与照顾原物料的人无比不敬。”
安汶被宋云泽这话给顶得几乎要背过气去,他原意是想表达安家划分多少资源给自己,有多么的看中自己这个人,是想表达示威的意思,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这些东西好吗?
宋云泽到底把他当作什么?傻子吗?
“哈哈哈哈哈!”
安沉木从原先看到那截沉香木的惊讶,再到听见安汶私下破戒与不妥行为的震怒不悦,现在又在宋云泽出这番话后,忍不住仰头大笑起来。
安老太爷平日在家里大多不苟言笑,生活清淡规律,很少表露情绪波动,是个让人从心里就感到畏惧与惊慌的人。
当然这并不是因为安老太爷就不近人情,那纯粹是他砥砺个人的手段。
只是正是如此,所以但凡可以看到安老爷子笑开怀的模样都显得尤为难得──
特别是这些年安家下一代要出色也就一般,勉强只有安汶少爷一个能看,但似乎也还是构不上老爷子的标准,连带着在家中会露出笑容的机会也越来越少。
叫人万万没想到,近几个月头一次露出如此发自内心感到愉悦的笑容,竟然是为了刚刚回来的宋云泽少爷!
“不错不错。”
“虽然放在大部分的人眼中,我们这样高标准的苛刻要求是作做,但实际上唯有如此才可以更加良好地沟通,让下面的人做事能够更轻松,也不至于让调香师被蒙蔽。”
香是一种直觉,感官直接,但偏偏香料对调香师而言并不是第一手的资讯。
香气的形容很主观,有时候为了调配一支香,可能五十年份的香木不如十年份的香木;不过走市价或是大家普遍认定的好材料,又是另外一种算法。
──就算调香师特意了香味的形容,可从负责采办的经理角度来看,反到因为放宽选择条件而变得更不好处理。
所以在优秀的调香师来看,他们和客户交道的时间,有时候恐怕还远要比同物料渠道的人还少。
选材走到最后,都需要调香师亲自走一趟,甚至天南地北的跑......不但烧钱还烧精力,有时候看到好货特意预定下来,却很可能几年都用不上、乃至于东西不耐储放......各个都是学问。
“咕呜......”
安汶听到安老爷子这么,忍不住悄悄地咽下口水,支到光从这一局来看,是自己输了。
这是他太急的结果,况且这在其他人看来可能是遥不可及的事,在安家金馔玉食长大的安汶不该不知道。
“没关系,我本来也没想要你的东西。”
“只是你现在还在安家,如果做事情太轻浮,之后对安家的形象容易有损,所以我只能做这个恶人。”
宋云泽完,又转头看向陈澄川,表情无比认真地对那一排卧香样解释:
“听大哥最近准备将市场推向 J 国,所以我这边做的是结合华夏和 J 国人会喜欢的方向去做调适的香品。”
“万一大哥手下的调香师觉得不妥,或是对我的用料有疑问的话,可以直接告诉我,我让人和他们接触。”
“你有心了。”
自己是否被别人放在心上专心地对待是完全可以感觉得出来的,陈澄川见过无数风浪,也修过心理学,知道宋云泽做这一切的时候并不是出于讨好,而纯粹是想要给予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的帮助。
客厅内的气氛不错,安家也许久没有这样气氛平和的欢声笑语。
管家从头到尾都还是恭恭敬敬地领着仆人给大家服务,不过所有人都看得相当清楚,从今往后,有些砝码必须重新调整摆放的位置。
宋云泽从头到尾都坐得四平八稳,看上去很善于应付这样的节奏与气氛。
就连他身后的几名手下也都站得笔挺有精神,硬是带给安家的仆人和陈澄川的秘书与保镳表情肃穆。
“知知,看看我给你带回来什么?”
陈澄岳就是在这种气氛下一头撞入安家大门,他大包包、满头大汗地跑进来,身后的王秘书紧追着,手里也全是东西。
“你那个哥哥我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竟然让我在机场被困那么久,幸好你爱吃的那间蛋糕店还有几间香品店都还开着,我干脆把你想要很久的那些紫檀啊绿檀全部都买回来了!”
“阿岳。”
陈澄川看着也是成功人士的弟弟在安家露出此等蠢样,只觉得自己的拳头有些痒。
不过他总算还记得对面有个刚认的弟弟,无论如何也不能在对方面前表现自己暴力的一面。
“你你刚刚去机场了?那怎么会让云泽自己回来安家?”
“还有,我们这么多人坐在这边,长幼有序,莫不是你眼里只有安汶一个人?”
陈澄岳刚刚就是好不容易从别人手里抢拍到东西很兴奋、又急着想看安汶的笑脸才会没留意周围的情况......
结果谁晓得炫耀没炫成,反倒引出了一只自家大哥,甚至还看到安家的大佛,以及......那个刚刚让自己出大糗的臭子!
“你这家伙,耍我很好玩嘛?竟然还敢出现在安家!”
陈澄岳平常也没有那么不理智,只是宋云泽的几个手下太讨厌了,这糗出得大概可以让陈二少成为机场奇缘......
那就更别提他回来就是要逼安汶给他让道,就算相较之下宋云泽才是陈家的至亲血脉,但完全没必要逼走安汶吧?
“陈澄岳,慎言!”
“哦,这下可有趣了,就连我都是临时听云泽回来,所以你是怎么知道的消息?”
安老爷子一挑眉,看都没有看陈澄川与安汶,而是直勾勾地盯着表情瞬间闪过不自在的陈澄岳,
“陈家虽然知道有云泽这一门亲,不过先前好的不会介入,等人在安家安顿好才会安排见面。”
“所以除非有人给你通风报信,又或者是特意瞒着我这老爷子,准备要给云泽下马威,让他在安家成为笑话对吧?”
不得不姜还是老的辣。
虽然没有完全中这其中的安排,但显然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陈澄岳被安老太爷的气场给压得头皮发爬,一下子看看安汶、又瞧瞧自己大哥,最后更不怎么甘愿地看了宋云泽一眼,咽了咽口水,然后无助地:
“我就是好奇表弟的长相,然后意外地知道他是今天来 S 市,才会去机场......”
“去的国内航厦?然后发现人家是从国际航厦出站?”
“如果不是因为你老等不到人,又找机场的负责人闹事,几乎惊动大半个机场的人,最后也不会反而让云泽削吧?”
陈澄川之所以刚刚会赶过来迎接宋云泽,最初的目的是要给陈澄岳的憨事补钉。
结果瞧瞧这人的傻样,那是给人当炮灰都还没有发现,最后竟然还有脸沾沾自喜,以为自己什么也没有做错?
“事情都过去了,把我的见面礼也给表哥吧。”
宋云泽借着让手下去拿东西的动作,给自己从容地换了个位置,毫不客气地坐在最后空着的单人扶手椅中。
顺道让陈澄岳又能和扯着尴尬笑容的安汶坐在一起。
──彷佛在:请开始你们的表演,我不会在意。
“什......么......?”
陈澄岳第一个反应还以为宋云泽是要讨好自己,然而看着其余三人各自不一的表情,隐约能猜道这里面还有故事。
只要理智回笼,陈澄岳也是很靠得住的总裁,因此大大方方地做到安汶身边,又随手接过银发少女给的红木盒,这才在定睛看清楚东西后,露出一丝奇异的神色。
作为陈家二少爷,陈澄岳对香品是有兴趣的,但和大哥教条式的应用不同,陈澄岳更喜欢‘应用’香品,给每个味道去找寻对应相关的作品。
──这其实算不得甚么稀罕事情,国内国外都经常有人那么做,但陈澄岳却尤其喜欢把香和漫画的角色连在一块儿,私下专营一些著名漫画的制香工作室。
扯得还有些红红火火。
过去陈家和安汶都对陈澄岳这等爱好保持敬而远之的态度。
因为要陈澄岳不务正业也不对,毕竟他确实还在这一行里面滚摸索。
可要陈澄岳做得不地道,那也的确不怎么称职。就算拿到厂商的授权,但他的用料和受中都太过狭隘,品味奇奇怪怪,所以往往会带来一些奇怪的副作用。
“听表哥喜欢漫画,又喜欢香,所以我不光配置了香,还找人将漫画刻在香牌上,让表哥之后可以随时把玩。”
宋云泽对自己笔下的这个炮灰男配没有多大的恶感,《寸金之香》这本书算是当初一个跨领域的尝试,角色深度挖掘得普通。
但无论是陈澄岳还是陈澄川,宋云泽都很清楚这两个人的本性,完全没有书里按照主角攻受的视角那般可恶又反派。
况且人物的命运是可以改的,只要稍加引导,让他们有更好的发挥空间、再给他们找一条全新的道路可以走,就会启迪完全不一样的结果。
“香牌?刻漫画?”
陈澄岳听到宋云泽那么,本来心里对对方还充满了各种排斥的情绪,一下子就有些气不起来。
就算知知总宋云泽可能会欺负自己,但想想,他们现在才第一次见面,只要两人好好相处,应该也不会有问题吗?
──况且光看这奢华的红木盒子,还有里面的礼物内容,陈澄岳便是最开始对宋云泽有老大的意见,这个时候也肯定要先把东西拿到手再做其他算啊!
“啧,不地道啊云泽,你别宠坏这个家伙。”
陈澄川并不介意弟弟的礼物拿得比自己更显精致,但他对陈澄岳的蠢样很有意见。
“他那工作室也干不了几年,之后还是要回公司帮忙的,你别给他拿主意,把人心给养野了怎么办?”
“哈哈,不过现在玩香的人慢慢变多,篆香的人也不少,用香的年龄层也在逐步下修......我倒觉得二表哥这样的工作室也很不赖。”
宋云泽记得自己以前意外在作者圈认识一个作者,对方有个专门写同人文的朋友,于同人圈和 COS 圈都相当有影响力。
最后这人最强的就是做自营周边,用各种诸如钥匙扣、香水、首饰......结合专门的角色,还结合 COS 本身,连同化妆品等等上下游产业全包,最后获选当地的杰出青年。
所以陈澄岳这样的做法并不算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不过作为有资源有人脉又有背景的人,陈澄岳可以做的还有更多。
──甚至往回返销往该部作品的故乡,也不是什么稀罕事......而是可以预期的未来。
“对啊!我就是这么想的!”
陈澄岳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最后竟然是从这个刚刚认回家的表弟身上寻找知音的感受。
不过这更表示表弟和自己同样都有陈家的优秀基因与资质,可以在层层杀红眼的市场中,找到如此独到且有趣的空缺!
“这还不是只有华夏跟 J 国,还有 H 国跟欧美市场,那边全部都是处│女地啊!”
“这些年二创的产业相当丰富多变,官方只要可以回赚的钱,大家的贩售与创业对他们来反倒是免费的自来水,有钱一起赚,和乐而不为?”
陈澄岳是真心觉得这个行当有戏,偏偏过去两家基于生活和需求都没有接触漫画、就连电影都看得少,几乎都是看书和旅游居多。
是以陈澄岳在家里一直找不到可以共鸣的人。
便是安汶表弟特意为了自己去研究,但那终究不是基于真心喜爱的缘故而做的讨论,所以永远都隔着一层。
“我的那间公司,就是因为自己支持了一个二创平台,相关手续都办得很齐全,目前也和很多人协做开发产品,甚至连腐国都有来讨论我们再授权呢!”
陈澄川听到这话有些讶异,毕竟陈澄岳有时候想一出是一出,就算对市场的嗅觉敏锐,可惜他的集中度不高,在过去经常会把大好的机会送给别人发展。
结果现在因为‘漫画’的缘故,反而给了陈澄岳专注的契机,并且适度地拿陈家的资源调配,给自己出一个新的市场。
──先前陈澄川只听那间公司办得越来越大,不过规模毕竟不能和陈家的相关企业比拟,所以他并未放在心上。
──但现在听到陈澄岳和宋云泽的交谈,这让陈澄川眼底滑过精芒,觉得这未尝不会是一条可以进行尝试的道路。
安汶整个人都傻了,他怎么也没料到本来一心疼爱自己的二表哥要出去帮自己撒气,最后反而把人给折进去,现在竟然变成宋云泽的舔狗!
这宋云泽看上去也不是实心要聊,分明是在植入自己的想法,好从二表哥手里挖钱啊!
大表哥和爷爷也是,先前不是老这种东西是道吗?怎么换个人话,就满脸认为有道理的样子,还看上去兴致勃勃地想参与话题?
“安汶,你也好好听听你哥他们是怎么的。”
安老爷子觉得自己今天这一趟过来真是值得,不但挖掘安家又一个宝贝,而且从今往后同陈家的合作关系还能更加紧密。
因此看到安汶那一张拉得老长的脸,看上去又丧又没有精神的样子也不再生气,而是呵呵地笑着,
“这可不比你先前随口得那些还具体吗?认真的学一学,只要能通了其中几条,之后如果你也想要创业,这些都能用上。”
“没错啊!”
陈澄岳听到安老爷子这么,赫然想到过去安汶对自己向来最亲近,加上他也不是看不明白老爷子和大哥对安汶有意见,有心把他带入话题,于是笑瞇瞇地:
“就算不是同样的应用领域,但我觉得香牌跟你先前做的香雕、还有几个人偶展都很有关系呢!”
“咱们多听听、多看看,多学学,之后区可全都是我们成长的养分呀!”
安汶表情一僵,如同木偶泥塑般地缓缓转向嗨的陈澄岳,完全不敢相信对方是这样回报自己的──
不是最疼爱自己、最看不得自己吃苦受委屈的吗?
结果现在是怎么回事?
“安汶,你怎么会是这个表情?”
陈澄川可还记得陈澄岳这些年在安汶身上花了多少钱,也大约能想见弟弟不再将目光放到安汶身上后会对对方造成多大的爆击......
不过这并不是安汶对陈澄岳做出那样不悦和厌恶的委屈反应,所以陈澄川相当不客气地当众张口,
“如果你对我们讨论的东西没有兴趣,不想听的话,你可以离开这个地方,不用非得摆出这样的脸色。”
“我们没有谁有义务要讨好你,更没有那个义务要围绕你。”
“或是你真的喝酒身体不舒服,就上去好好休息,让管家给你找个家庭医生看看,不要在这大喜日子给大家添堵。”
“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