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石像睁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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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门今始为君开。◎

    陈锦天虽然才刚刚找到瓶子精, 也不明现场的情况究竟为何,但这并不妨碍他迅速抓住重点,通过对何家后代骨相的了解, 判断出逃窜的人的身份。

    他一个跨步,脚尖点踏在窗框, 整个人迅速弓起,双手如钳地将何家老祖给瞬间固定住, 即使后者手段频出, 却仍旧被卡在原地动弹不得。

    而就在这个时候,陈锦天敏锐地发现他们所在的空间开始震荡碎裂崩解,似乎正是因为这个扭曲了时间与空间的结界与何家老祖有关──

    所以他个人的状态将影响到整体的稳定性,如果崩溃或被捉住, 那么一切都会现出原形。

    【啊啊啊!老大好帅!】瓶子精本来还想着何家老祖宗如果是这个空间的关键, 那么对方肯定是如同大 Boss 一样的存在, 会不好对付。

    结果没想到陈锦天的动作始终的俐落,完美地达成期望之外, 还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将这处空间稳固下来。

    接着带何家老祖宗跳入屋内, 信手将暗门封死,拿起昏迷过去的老怀表, 对瓶子精问:

    “你们没事吧?刚刚外面一阵混乱,好像是前面花园的宴客处出了人命, 所以有很多士兵举枪冲进来。”

    “我趁机顺着你们先前留的线索找过来,没想到何家看着不大, 陷阱还挺多, 所以来得比较迟一些。”

    【何家不大?何家不是很大吗?前后花园、洋房、还有游泳池呢!】

    瓶子精满脸的震惊, 觉得自家老大该不会是终于因为年纪的关系出现人类都有的眼花问题?

    ──否则怎么可能会连最基本的空间判断都出现问题, 竟然走着他们先前走过的路,都还会辨别不出来?

    【但是何家本家人留在老宅的确实不是很多,我们刚刚一路跟着跑进来,总觉得何家当年的问题不。】

    “你、你是谁?”

    何家老祖被这名突然的访客给弄得有些懵逼,他似乎是脱离先前的癫狂,双眼清明起来,满身防备地瞪着陈锦天看,一身气息磊落且强势,

    “这里是何家,还是我的私人工作室,擅自妄闯,可是违法犯纪的事儿!”

    “还有,你什么外面有人命?我们何家与人为善,就算有客人,也都温和有礼,又怎么可能有问题!”

    陈锦天居高临下地量何家老祖,表情有些难得的兴味,淡淡地笑着。

    从先前的资料看来,何家老祖是个表现上狂妄、底线也不是太高的人。他同时也相当有才华,是那个年代少有的大学生,聪明且怪诞,一手将何家推向辉煌。

    就这样的人,既可周旋于各色客人之间,还能讨好上下,怎么样都不像是贪生怕死、又或者如表现的那样轻浮躁动。

    “......你这是什么眼神?”

    何家老祖万万没想到这个新来的家伙非但没有因为他的话而上当松脱,反倒还表情微妙,下手的力道更重,似乎是看出来他的算。

    “久违,在下对您的想法与技术崇敬已久,觉得或许有机会可以和您好好讨教一番。”

    陈锦天的表情与何家老祖方才一模一样,诚恳却也不诚恳,还带着气人的无辜,使得瓶子精一下子完全不敢话,只在旁边晃着老怀表,企图让它早些清醒过来。

    “呵呵,对我的想法和技术崇敬已久?不如你是组织派过来想要剽窃我的脑子吧?”

    何家老祖一丁点儿帐也不肯买,语气讥讽,一双眼睛骨碌碌地转着。

    ──他也算发现自己现在完全听不到外头的声音,就连最开始因为担忧有人会破门而入的动静也不再有......面前这个入侵者一点也不简单,恐怕需要谨慎再谨慎,才有可能与之周旋。

    【您老可算少折腾点吧,咱们还真的是陪老怀表一起过来救人的,您如果愿意坦诚以待,或许连同您的性命,我们都能一起救出去!】

    瓶子精眼见何家老祖对陈锦天也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顿时很是紧张......陈锦天就算为人再温和与耐性,但现在显然不是时候。

    【我看您清醒的很,也是因为有老怀表我们才走得到这里。组织不组织的真的不晓得,只知道因为您的关系,百年后何家几乎一个人也不剩。】

    老怀表在一场‘开肠剖肚’后,好不容易幽幽地转醒,便恰好听到瓶子精这么,差点儿又要厥过去。

    但双目清明的何家老祖又很快地让老怀表强硬扭动自己身体里的弹簧,逼着保持清醒。

    [主人,他们的确实是真的......我、你......那个姓孙的到先前都还在寻找您当时制作我的技术!]

    [他们三番两次把我整个拆解开来检查,但因为怎么都找不到关键窍门,所以还干脆用人命扭曲我......]

    想想这一路走来,老怀表不得不表生惊心动魄,任哪一只怀表,也没有它的精采。

    关键是这一样样数着皆身不由己,尤其它自己对这些事情都一知半解,有些恼恨身为主人的爱物却什么事情也帮不上忙,一方面也极其担忧是主人犯了事儿......

    “孙渊?”

    何家老祖宗对助手与学徒极其挑剔,性情不好的不要,耐性不好的不要,吃不了苦的不要,手不巧的不要。

    ──几年下来,身边的人全部跑得干干净净,还能叫得出名字的也就剩下那几个。

    而其中姓孙的也就只一位,娃娃脸,总是笑瞇瞇的,是被家里半卖半送地搭过来给何家老祖宗卖力气,抵了一年的佃租。

    这孩子为人刻苦,性子也耿直,平常最为勤劳地跟在何家老祖左右,做事情相当心细,年纪又,是他最为看重的一个继承人选。

    ......结果就这样看来,恐怕这孩子的单纯天真也是装出来的,为的同样是那点东西。

    [是的!是的!]

    老怀表听到何家老祖精准地叫出孙渊的名讳,半是激动、半是愤怒地嚷嚷:

    [何家南迁后几次三番都是让姓孙的给出卖,后面典当家产求生也有孙渊的手笔,最后我被何家人遭鼓动卖出的时候......]

    [孙渊悄悄地找人把我给买下来,企图解构您当初设一我的思路,好卖给外国贼!]

    因为前面何家老祖宗崩溃的事情,所以老怀表话格外地仔细且快速,就怕揭露的细节不够引动老祖宗的心绪,会以为它是在谎。

    “孙渊......不能够。”

    果不其然,何家老祖却时是认认真真地听了老怀表的叙述,但表情没有半点变化,反倒还有些怀疑地看向他们。

    “孙渊这孩子被家里卖给我,脸上乐呵呵的,心里看着那是明白的很。”

    “我对他一分好,他能还我十分,还给我挡过子弹......”

    “如果一个人真的有心想要演戏,我想就算您已经十足的警惕,怕是也不见得有办法真的做分辨。”

    陈锦天记得当年如果能做卧底与间谍的,大多天赋极佳,还有着极其可怕的手腕。

    有更多都是花了大力气从培养,并且特意将整家人里里外外全都给杀了换上由卧底组成的家,不断地向外拓展人际关系,直接嫁接了他人的人生。

    “还有,我与老怀表初见,就是在 S 市的骨董拍卖会上,当时它距离被卖出,仅仅一步之遥。”

    为求取信于人,陈锦天反复再三确认何家老祖是清醒且无其他问题后,这才缓缓放开手,让对方自己站起来。

    何家老祖一面甩了甩酸胀的手臂,内心虽然有些恼怒于陈锦天这个闯入者的无理,不过他也总算知道为什么这几个人的表现都会那么忧心忡忡......

    “看样子,我当初是死不见尸,活不见人,彻底失踪了是吧?”

    这位老祖宗的性子虽然跳脱,但他同样理智冷静,见事情走到这一步,对面能够摆上来的证据已经全给摆了,再提不信也未免没意思。

    况且自家人都是个什么样的性子,何家老祖宗多少还是知道的。

    老怀表的重要性与价值他先前就曾经反复地强调过,因此既然会在骨董拍卖会与面前的年轻人相遇──

    那只能,何家八成还在中间断过传承,自己当年的死,也让人安排得明明白白。

    “咱们也不多什么废话,现在现实的情况就是因为知道老怀表的魔化是有人为暗中操作,所以我们一路追击,结果被困鲤园。”

    陈锦天记得鲤园在何家老祖宗还在的时候就已经建成,龙门更是早早地被封在鲤园深处。

    当时鲤园的盐商相当喜欢搜集怀表,因此绝对曾和红极一时的何家有所接触。

    “原来是林先生。”

    又听到一个熟悉、估计关系还不错的人的消息,何家老祖宗点点头,看上去确实放松不少警惕,

    “鲤园的四像石碑,还是我建议他放的,看样子你们应当是误触了。”

    [四像石碑......所以......您这是给自己留了退路?]

    老怀表相当了解何家老祖宗的脾气,这人有时候干活儿让人完全摸不着头脑,总是要等好几步之后往回重看,又或是等真的碰到的时候才会晓得他的用意。

    [但、但您这又是何苦呢?]

    肉│身不知被困于何处,灵魂漂泊无法入轮回。

    虽这恐怕是为求自保,但让人看着同样心疼且无助。

    “我如果会选择这么做,那有很大的可能是我不得不这么做。”

    何家老祖宗对此倒是看得相当开,脸上虽然没有多大的姓容,但看得出来是有数的。

    “既然你们被困鲤园,那应当确实是和有魔物侵蚀有关......看样子当年的那些人并没有被我的手段迷惑,或是在被骗过后,又重新醒悟过来。”

    陈锦天点点头,然后尽可能长话短,把自己目前所掌握的一应信息全部都完整地告诉何家老祖──

    而在这段期间,后者并没有痴痴傻傻地在原地不动,他反倒是在这个秘密的工作间中东拨弄个东西、西扒拉出一本笔记,最后一股脑儿地全部塞到了陈锦天的怀里。

    “......如此一来,我可以确定你们的确与组织无关,而那些人应当也是组织派过来的杀手。”

    何家老祖在高脚椅上闲散地做着,拍拍工作服的油渍,接着思索了好一会儿应当如何与陈锦天等人做解释。

    “华夏那时候白了就是外强中干,底层技术时力很硬,但上头不支持,所以很多时候东西都捏不住。”

    “不过你们想必也很清楚,那时神魔精怪在华夏各处走动得很勤,与外国那帮邪魔得很激烈。”

    “老家伙们有感于我们的危难,所以花费不少力气指点我们,希望可以把神异的力量融入我们的‘作品’中,成为另外守护华夏的最后防线。”

    这些事情如果不是当事人自己直言,恐怕谁也想不到会是这个情况。

    不过陈锦天所待的特别行动组里头老精怪可多的去,因此时不时地就会听他们替换过人事时地物的故事。

    有何家老祖的一番话,陈锦天确信这人是被困缚在四像阵里,只为守护一个秘密。

    “所以四像阵如果要启动,正是因为感知魔气的缘故......但我们现在急着出去揪出那幕后黑手,恐怕也无法在此处久待......”

    [唉,既然您都能把东西给咱们,要不您就附身在我身上,或是看看这工作室里面还有没有什么可以附身的东西?咱们把您给一块儿带出去吧!]

    老怀表心疼自己的创造者,也清楚有很多事情非当事人大概是没有办法做解的,因此疯狂地在旁边怂恿。

    【要是没有的话,我可以现场表演一个摔花瓶,给您整块大的碎片附身。】

    瓶子精热情地毛遂自荐,看上去对自己本人的‘实力’相当自信,

    【我们老大专门拿我的子体做为传声筒,不但不用担心收讯问题,还可以不必担心遭到监控。】

    【不用不知道,一用吓一跳,用过的人都好!】

    ‘噗嗤’一声,何家老祖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是让瓶子精给逗笑了。

    大概也是相当久违地没有如此快活过,因此他还从眼角揭了眼泪,最后却仍旧出乎众人意料地拒绝了。

    “嗨呀,我老儿先前想过各种死法,虽然从未想过安享晚年,但也没有想过苟且偷生。”

    “虽然听你们这么,我八成是把自己给困在了某一段回忆里面......可我也很清楚我自己的脾气......”

    “我这么选择,大概就是因为唯有这么做,才能最大程度地将某些不好的家伙也一并困在这个地方。”

    “所以我就不用出去,恰好可以让对方继续留在这边周旋。”

    “你们带着我给的东西赶紧出去,千万别想着回头。”

    “要是真的心疼我的话......就给我立个衣冠冢,给我在坟前洒上一坛汾酒吧。”

    此时此刻,外头又一次响起了吵杂的声响,甚至还有炮火隆隆,烟熏窜入了屋子的各个缝隙。

    陈锦天知道这个四像结界的束缚已经来到极限,所以他慎重地点头,抄起老怀表和瓶子精,又当着阖家老祖宗的面放入怀中。

    “您放心,一切有我在,不管是孙渊还是陈渊,您相熟的伙计我也会前去拜访。”

    “世人会知道,何家老祖是保家卫国的真勇士,而不是怯懦逃避的胆鬼。”

    “您是值得敬畏的英雄,世人应当记得您的名讳,而您的后人也不该以此蒙羞。”

    何家老祖脸上微微地笑着,脸颊一侧忽然僵直扭曲,又很快被他给亲自压了回去......

    他示意陈锦天等人不要在意,又让陈锦天拿着老怀表,照既定的手法波动指针──

    “这个四像结界是我和当时守龙门的几个老憨货一起鼓捣的,只要有人擅闯,就会陷入无穷的迷宫中,越是意图暴力通关,就越是无法走入与离去。”

    “而等有我和老憨货们承认的人在我们的信物带领离去后,四像结界就会正式启动攻击的机制,好让入侵者受生生世世的业障袭击,再也无法轻易逃离。”

    老怀表的指针虽然会自然地因为拧紧发条而往前走,但若要启动时空相关的特殊机制,就只能往回照特定的手法拨弄。

    “切记,已经发生的历史是断然无更改的。”何家老祖宗微微一笑,嘴角有个巧的酒涡悄悄浮现,“但凡企图改动的人,都会把自己给圄于时空乱流之中。”

    接着,这位又一次疯癫起来的瘦弱青年,很快地把陈锦天一行给送走──

    于彼此行迹消失的最后一霎,陈锦天忍不住回头望过去,就见何家老祖宗的脸早已腐朽犯黑,还从抽屉暗格拿出手│枪,‘砰’地一声,彻底果结自己的性命。

    ◆

    S 市鲤园,本来雾蒙蒙的观光景点顿时受到强风的吹袭,使得被临时调过来巡逻搜索失踪的 C 市特别行动组人员的特警们相当紧张地报紧怀里的枪│枝,面面相觑。

    “等等......那个前面玄武的石像,是不是闪过红光?”

    有个人突然哆嗦地将手指指向四周不知何时聚集起来的石像,对身边的同伴心翼翼地:

    “而且......咱们脚下是不是也地震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身穿着风衣的青年忽然一跃出现在他们面前,旋即沉声地吩咐,

    “让全部人的集合!”

    “S 市的龙门即将开启,让外头准备一级备战!”

    大家头皮一麻,认出陈锦天的声音,接着纷纷七手八脚地拨通了忽然又有了信号的电话──

    战争,即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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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