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本座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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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非清跌入他的胸膛之上的时候,漆黑如墨的瞳仁里,有了今日最多的几个表情,却也是最生动,最鲜活的。

    她的一双眸子撞进了他潋滟生辉的眸色里时,像是那从长空之中飘落下来的桃花,美艳绝伦,又像是这熏人的酒香,令人醉死在其中。

    一旁的倒吸之声让顾非清笑了,她捕捉到了对方藏在眼底的狡黠。她附在他耳边,发丝擦过他的耳廓,声低语道:“你醉了吗?”

    “朕没醉。”他抬起手不顾一旁的人怎么看,轻轻托起她的脸颊,抚上她额上霜花钿,微微弯了唇,“朕还记得你是顾非清,凄清的清。”

    “有伤风化!”

    大臣拂袖背过身去,顾非清撑起身,靠坐在一旁,“今日陛下既然想喝,本宫就陪陛下喝。”

    眼看着皇后就要端起一杯酒给自己满上一杯,一众大臣大喝阻止。

    “皇后!”

    想他们大臣为国,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护成宝贝一样的皇帝。这个女人竟然敢当着他们面怂恿他们陛下做这些不体面的事情,疯了吗?

    顾非清掏了耳朵,将酒杯放在手中把玩,“陛下今天是误了军机大事还是出了朝政秘闻?既然出了宫,隐了身份,各位是不是管的太宽了一些?还是尚书府连酒钱都出不起了?”

    见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话,顾非清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啪’的一声搁置在桌案上,声音清冷若皎月,“陛下的身体,本宫比谁都放在心上。陛下醉了可不代表着本宫也醉了,明日谁敢在外散播谣言,可别怪本宫不客气!”

    ……

    “呦,陛下这是怎么了?”

    何德顺看着被扶进苍梧殿内的齐裕,又看了看随后走进来的皇后,一脸紧张的询问出声。

    顾非清看了一眼那被人扶进殿内的齐裕,挑了挑眉宇,冲着何德顺解释出声,“今日陛下随本宫赴宴,喝醉了。”

    “娘娘可有备醒酒汤?老奴这就派人……”

    醒酒汤?

    “不必了。”

    懂药的那个人不是她。

    齐裕被人放在了床榻上,顾非清就势站在了床畔,抱着手臂倚靠在一旁柱子上,“去让太医院熬一份吧。”

    先前皇后不是从来都不假借他人之手的吗?今日怎么会让去太医院?

    何德顺到底是皇帝身边老人,未有多问,反倒是应了一声是,就转身出去了。临走时,还不忘遣走了守在苍梧宫内的婢女,将殿门关了上去。

    柔和的光线从殿顶投射下来,照射在齐裕那张看上去异常俊美的脸上。此时那潋滟生辉的桃花眼中微微眯着,淡色的唇,高挺的鼻梁,这张脸的确比寻常女子都要好看上几分。

    难怪会有大把大把的女人前仆后继的住进宫里,顾非清冷嗤了一声,将抱着的手臂松开来,“还装?”

    她站直了身子,转过身去,却是听见身后传来对方微沉的嗓音,“留下来,陪朕一会吧。”

    出口的音色里,几乎是毫无醉意,让顾非清回头看了他一眼。

    年轻的皇帝仰面躺在床榻上,潋滟的眸子里,一片清明。只不过,此时他并不如往日里看上去的那般活泼,反倒是俊美无俦的脸上看上去异常的平静,就像是波光无痕的水面,没有一丝一毫的涟漪。

    他露出这样的表情倒还是第一次见,不过顾非清却觉得现在这个齐裕才有些真实。

    她重新坐回到床畔之际,就听见身后年轻的帝王在低声的笑。

    “你笑什么?”

    “你难得乖一次。”

    顾非清额头上青筋蹦了蹦,看着他的模样忍了几次,没有让自己站起来直接走人。

    “有话直。”

    他将笑声收了收,只留下嘴角笑意,“朕其实爱喝酒,可以千杯不醉。但没人愿意让朕喝,他们觉得一个皇帝喝了酒会误事,失了表率,没有威慑力。”

    有些话卡在嗓子边上,顾非清张了张嘴,没有话。

    “他们不懂朕,可你懂。”

    他突然偏过头来的面容上,滑过了一抹认真。

    自他出生起,他就是被众星拱月的那一个。他在百姓眼中,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在女人眼里,他是许她们荣华富贵的捷径,在他的众多姐姐眼里,他是那个不懂事的弟弟。

    顾非清这个女人,清冷孤傲,目中无人。怎么算,都不能称之为是一个合格的妻子,但齐裕却偏偏是在这个女人面前暴露了自己所有缺点。

    他骄傲自大,觉得一切尽在掌握,可竹林里,是她舍命救他,幻非宫里,是她给了他最大特权,寿宴之上,是她誓死纵容。他只有在顾非清面前的时候,可以稍稍歇一歇,撤掉自己在做了皇帝以后裹上的一层又一层伪装。

    “我不懂。”

    顾非清皱紧了眉头,看着他。

    她手握幻非宫,对天下之事了如指掌,但因为她本身比较特殊,对于齐裕所有的事情大多都是源自于资料室内卷宗,因此再很多事情上其实是有出入的。

    外人皆认为当今齐国,帝后和睦,齐裕终于不在见一个爱一个,圆了他们大臣操碎的心,可现实究竟是怎么样,顾非清没有比谁更清楚的了。

    其实如果她只是顾非鱼的话,会不会因此留下。大抵上是会的吧,但可惜,她是顾非清,她的生,就代表着黑暗,代表着使命。在一切事情了结之前,她不会在原地停留。

    “要走了吗?”

    “不走。”

    她转回身去,抱着臂靠在身后柱子上,“天晚了,早些休息。”

    齐裕还想什么,终究是看着她没有话,他今日大抵是真的累了,在顾非清闭上眼睛在睁开的时候,齐裕已经睡着了。

    ……

    “从齐衡手里带来的婉茗在哪里?”

    顾非清星夜而出,接到消息匆匆赶来的非夜,赶忙回话道:“婉茗就被安置在城内客栈里。”

    “带本座去。”

    等顾非清到的时候,城内客栈已经了烊,非夜本欲上前将门敲开,却是被顾非清阻止,带着人翻墙而入。院内,二层楼之上的烛影绰绰,映照出那坐在床畔旁边的身影,窈窕多姿。

    非夜带着人走进去的时候,婉茗还没有睡。

    被人带到这里心中忐忑惶恐几乎是蔓延了一整晚,她不知道对方是谁,也不知道目的,双手紧紧的扣着,搅着,坐立难安。

    顾非清见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婉茗,她勾唇一笑,走上前去,“这么晚了,婉茗姑娘还没睡?”

    走进屋的女人一身红衣,不似芳菲阁之中妓/女的婉魅,反倒是英气十足,还透着一股子凉薄无情的冷意。熟悉的面容让婉茗一下子站了起来,她抬手指着顾非清,惊讶的喃喃出声,“你……你就是那天在芳菲阁中遇见的……”

    “好久不见,婉茗姑娘。”顾非清走上前去,径自坐在了一旁椅子上,“本座今日来,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不用怕。”

    “只是问问题?”

    她眼睛扫向一旁的非夜,又将视线重新落在顾非清的身上去。

    顾非清很坦然的点了点头,“不错,就只是问问题,但,前提是你要配合。”

    “好好好,我一定配合。”

    “本座听闻你十年前曾经是芳菲阁的头牌,后来突然离京,现如今为什么再次回来?”

    婉茗手里搅动着帕子,面上挂着一股子胆怯,心翼翼的开了口,“当年出京带的银两花……花完了,在外面过的并不好,我就估摸着……估摸着回来靠着我这双手还能再挣一些。”

    “那当年因何事离开?”

    “因为……因为芳菲阁有个男人想要为我赎身,我当时不愿意,就……就跑了。”

    伴随着茶杯被搁在桌子上发出‘啪’的一声响,顾非清冷哼出声,“你撒谎。”

    “我……我没谎!”婉茗抬头看了一眼顾非清,却是再对上对方一双裹夹着冷色的双眸时,咽了咽唾沫,面上焦急,“我真的真的没谎,当年,那个男人日日来我房中听琴,还等服了府中夫人,就接我入门。可我当年傲气,又年轻,那男人少也四十岁了,我就不想跟他走。可芳菲阁的妈妈那男人是在朝中当大官的,有权有势,是我这等人高攀不上的贵人,若是得罪了他,我这芳菲阁就混不下去了。”

    她到这里顿了顿,抬头心翼翼的撇了一眼一旁坐着的顾非清。只见顾非清摩挲着杯口,嗯了一声,“继续。”

    “后来,我就想为了一个男人毁了我自己的前程也着实不划算,想着若是入了那位人家里,也未尝不可,就同意了。可哪知没几天,那家夫人找上门来,扇了我两个巴掌,我狐媚子勾引人。我真的要冤枉死了。”

    “再后来呢?”

    “再后来,那个女人走了,那个男人也没再来,可我怕啊,我就跑了,跑出芳菲阁当天晚上,晦气死了,撞上了死人。现如今想想,还是后怕的很。”她着一边比划了一个握着长刀的姿势,向下那么一挥,“那晚,就那么轻轻一挥,那府里的人就死了,都死了!”

    作者:女主为什么会分出来不同人格会一点一点揭开,不会太复杂,可爱们放心。这次是甜宠,不走大剧情。笔芯,厚着脸皮求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