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53

A+A-

    ◎◎

    这一睡,便睡了一个多时辰。

    睡了个午觉,神清气爽了许多。

    沈遥一连伸了几个懒腰,才迷迷糊糊地睁开惺忪的双眼。

    眼神空洞地望着头顶的轻纱罗帐发呆半响,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并不是王府里的院子,而是全然陌生的环境。

    我怎么躺在这里?

    “哦。”

    稍微回想了片刻,沈遥猛地一拍脑袋,才回想起来自己此刻所在的位置。

    中午和赵逸尘一起过来听书,然后,自己好像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她轻轻翻了个身,果然看到赵逸尘背对着自己,撑着头坐在桌子前。

    “王爷。”沈遥试探性地出声唤了一声,并没有听到赵逸尘的回应。

    不会是,也睡着了吧?

    沈遥掀开身上的锦被,蹑手蹑脚翻身下了榻,直接忽视了榻边的鞋子,便赤脚径直走到赵逸尘身旁,想要确认一下,豫王殿下是否真的睡着了。

    一向十分警惕的豫王殿下,即使尚在睡梦之中,也不会放松警觉。因而,在沈遥甫一靠近的那瞬间,他便立刻察觉到了她的气息。

    在赵逸尘睁眼的瞬间,他便下意识地擒住了沈遥的右手。

    然而,待他睁开眼,发现来人是沈遥后,便赶紧松开了沈遥的右手,并迅速收敛起自己眼底凛冽的寒意与摄人的杀意。

    取而代之的,是眼眸中深不见底的温柔与浓浓的歉意。

    一脸惊恐的沈遥,让他忍不住自我怀疑。

    他不敢确定,自己这些日子所做的一切努力,是否会因方才的那个眼神,便功亏一篑。

    “醒了。”见沈遥尚在发愣,并未回答自己,赵逸尘心里便瞬间明白,自己方才定是吓着沈遥了。

    赵逸尘站起身,温柔地拉起沈遥的右手,垂眸望着方才被自己捏到发红的手腕,眼底满是心疼与愧疚。他边轻柔地替她揉发红的手腕以缓解疼痛,边柔声解释道:“抱歉,方才,我只是——”

    沈遥一脸木然,不知该做何反应,最后只讷讷地点了点头。

    方才,在赵逸尘睁开眼的那一瞬间,她似乎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强烈的杀意,以及深不可见的寒意。

    那眼神,熟悉得有些可怕,同上次刺杀自己的那批人的眼神,相差无几。

    不,赵逸尘眼底的杀意和寒意,比那些人眼底的杀意更甚,更令人窒息。

    虽然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但沈遥可以肯定,自己并没有看错,方才的那一瞬间,是真实发生过的。

    这样的赵逸尘,是她从未见过的。

    好陌生,但似乎又不陌生,因为,那才是赵逸尘最真实的模样。

    这些日子的相处太过于融洽和和谐,让她产生了许多不切实际的错觉。

    让她误以为,里那个杀伐果断的摄政王并不存在,而自己现在认识的这个豫王殿下,才是真正的赵逸尘。

    脾气好得没话,从不会对自己一句重话,自己想做什么事,也从来都是由着自己。

    一切,似乎都是这么理所当然。

    她无法将这样温润如玉的赵逸尘,和里杀伐果断的的摄政王联系在一起。

    所以,方才,她应该往后退,远离赵逸尘的。

    然而,沈遥不知是被赵逸尘的眼神吓到腿软,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还是因为她心里那莫名其妙生出的自信和勇气,让她十分笃定,赵逸尘并不会伤害她。

    “还疼吗?”赵逸尘揉了半响,见沈遥白净的手腕越来越红,便停止了手里的动作。

    沈遥习惯性地点了点头,随即又立刻摇了摇头。

    方才,整个人处于游离的状态,她并没有感觉到疼痛,然而现下回过神后,手腕处便立刻传来阵阵锥心之痛。

    沈遥疼得皱起眉头,那张精致的脸也瞬间皱成了一团,委屈巴巴道:“王爷,疼。”

    赵逸尘心里也十分清楚,自己方才的力道着实重了些。只是他下意识里认为,沈遥学过武功,那点力道对她而言并不算什么。然而,他显然没有想到,竟会让沈遥痛苦成这样。

    “我带你去看大夫。”赵逸尘将沈遥抱起后,才发现怀里的沈遥着赤脚,并没有穿鞋子。

    他抱着沈遥走到榻前,将怀里的人放在床榻上,才蹲下身,捡起床榻边的鞋子给沈遥穿上。

    “我、我自己来。”

    沈遥知道,虽然自己手有点痛,但是还不至于痛得穿不了鞋。况且,让豫王殿下纡尊降贵给她穿鞋子,她一时半会儿还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消受。

    “别动。”

    沈遥果然乖乖坐在床榻上不再乱动。

    赵逸尘给沈遥穿好鞋子,又起身给她绾好头发,见一切并无异样后,才抱着她往外走。

    “王爷,王爷。”沈遥挣扎着要下来,慌张道:“我自己能走。”

    赵逸尘停住脚步,略微思忖片刻,心里大抵也觉得,自己如此抱着沈遥出门的行为并不太妥,便依沈遥所言,将她放了下来。

    *

    走到医馆门口时,沈遥才发现,自己手腕处的痛意不知何时便已经消失了。

    “王爷,我好像不痛了,我们回府吧。”

    “先去检查一下,看看大夫如何。”

    “好。”

    赵逸尘领着沈遥进了医馆。

    医馆里面的一名学徒见到有人进来,便立刻起身迎了上去,还吩咐另一个学徒去请师父。

    “二位客官请坐,我师父很快便过来。”

    “不必。”赵逸尘将沈遥护在怀里,淡声道:“带本王去见你们师父即可。”

    话音刚落,方才消失不见的学徒便领着一位头发胡须都花白的老者出现了。

    老者见到来人是赵逸尘,立刻躬身行了个礼,问道:“不知是哪位身体不适?”

    赵逸尘指了指怀里的沈遥,以作回答。

    老者一眼便看出了赵逸尘怀里的人是位女子。他摸了摸花白的胡须,随后做了个“请”的手势,道:“二位里面请。”

    “有劳。”

    见赵逸尘和沈遥进了里面的屋子后,两个学徒便立刻聚在一起,开始窃窃私语:

    “真是世风日下啊。”一个学徒感慨道:“如今,大齐的民风,倒是越来越“开放”了。”

    “就是。”另一个学徒附和道:“这些好男风的,也不知道收敛些,大街上的,就这么旁若无人地抱在一起,也不知道害臊。”

    “就是。”学徒煞有其事地吐槽道:“光是今日,我便已经看到了两对,真是——”

    “我平日里是如何教导你们的?”学徒的话还未完,方才领着赵逸尘和沈遥离开的老者又出现了。

    “师父。”两个学徒耷拉着脑袋,老老实实地挨训。

    老者继续道:“平日教导你们妄自议论他人,你们全然不记在心上。”

    “师父,我们知道错了。”两人异口同声道。

    老者哼了声,一挥衣袖,拿着自己的医药箱转身进了屋里,留下两个学徒面面相觑。

    愣了一秒后,开始互相推卸责任。

    “都怪你。”

    “怪你。”

    -

    沈遥的手腕同方才相比,肿了许多,很是明显。

    “王爷,王妃。”老者拱手,试探性问道:“老朽斗胆一问,不知王妃手上的伤,是被谁所伤?”

    赵逸尘尴尬地一扶额头,回答得有些艰难:“是本王所伤。”

    老者没想到是这么走向,怔愣片刻,组织好语言,才继续道:“王妃手上的伤,伤得着实是重了些,但所幸并未伤到骨头,也没有骨折,因而只需休养一段时日,便可恢复。待老朽开些擦伤用的药给王妃带回去用。”

    赵逸尘拱手答道:“多谢谭大夫。”

    谭大夫摸了摸花白的胡须,特意叮嘱道:“这段时日,王妃切记要离刀剑远些,勿碰重物,也不可碰水。以及,忌生、冷、辛辣、刺激性的食物。”

    “一点也不行吗?谭大夫。”沈遥不甘心地问了一句。

    谭大夫笑道:“一点可以。”

    沈遥道过谢,老老实实地点头:“多谢谭大夫。”

    谭大夫给沈遥包扎好手腕,又让学徒准备好给沈遥带回去的伤药,才将两人送出医馆。

    “谭大夫请回。”赵逸尘见谭大夫依然跟在自己和沈遥身后,不得已停住脚步,回过头朝谭大夫行了一礼。

    “王爷。”方才还一脸慈祥,和蔼可亲的谭大夫,突然间,却如同变了个人一般。他脸上挂着无奈的苦笑,如同无家可归的老人那般寂寥不已。

    “老朽有些话,想同王爷。”

    “谭大夫有话直便可。”

    赵逸尘心里明白,谭大夫是想要找个人少的地,同自己单独谈。

    若是以往,他定会欣然答应。

    只是今日,他带着沈遥在身边,并不适合让沈遥在一旁等候自己。

    若是贺星在身边,他大可让贺星暂时保护沈遥。然而,贺星如今人在王府,自然不能保护沈遥。而赵逸尘也并不放心将沈遥交由他人保护,更遑论还是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医馆学徒。

    因而,他只得将沈遥留在身边,拒绝了谭大夫的请求。

    谭大夫见赵逸尘并没有同意自己的请求,也不在意,坦然走上前,从怀里摸出一封信,递到赵逸尘前面,恳切地道:“老朽想请王爷,将这封信,给承泽那孩子带过去。”

    赵逸尘接过信封,放进怀里,道:“本王定会安然送到令郎手里。”

    “多谢王爷。”谭大夫躬身行了个礼,心翼翼地试探道:“不知,承泽可好?”

    赵逸尘道:“谭大夫不必担心,令郎一切安好。”

    谭大夫这才松了口气,如同得到糖果的孩那般,露出欣慰和高兴的笑容,声念道:“那便好,那便好。”随后,他又躬身给赵逸尘行了个礼,道:“多谢王爷。老朽恭送王爷王妃,二位请慢走。”

    “谭大夫请回。”

    ◎最新评论: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