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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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刘培高声喊到,众人赶紧跪下行礼。
“都免礼吧。”皇上略微抬了抬手,径直走到太医身前,望了一眼安然躺在榻上的林望晚,才开口问道:“世子可好些了?”
几位太医颤抖着站起身,惊魂未定,还未想好合适的辞,听到当今圣上的问题,“扑通”一声,又被吓得当即跪在地上。
几人相互对视了几眼,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作答。
皇上居高临下,望着跪在地上的几位太医,神情威严,沉声道:“朕恕你们无罪,但无妨。”
“是。”一位中年太医应声,连忙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将身子弯得更低,颤声答道:“回皇上的话,还请皇上饶恕老臣才疏学浅,学艺不精,并未能诊断出世子殿下身上的其他症状。老臣同几位同僚一致认为,世子殿下的病情同往日相比,并无何异常,且豫王殿下也世子殿下只是旧疾复发,因而,老臣同几位同僚商量过后,便差人熬制了驱寒的汤药给世子殿下服用。”
倒也不是他们才疏学浅,学艺不精,而是世子殿下的病,实在很是少见。不然,也不至于这么多年过去了,太医院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却依旧没人能彻底根治好世子殿下的顽疾。
每每谈论到世子殿下的病,太医院里的太医个个都束手无策,只能兀自叹气,更遑论,今日突然发生了这么个意外。几人对此无能为力,思来想去后,便只能照着世子殿下往日调养身子的药方,给他熬制汤药,除此之外,也别无他法。
皇上心里也清楚林望晚的病非同一般,便没有同他们计较:“那可曾服用了汤药?”
太医答道:“还未,正在熬制。”
“刘培。”皇上唤了一声,身旁的刘培便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刻示意身边的人去膳房催促他们速度快点。
一群人噤若寒蝉,就这么坐在营帐里等着给林望晚熬制的汤药。
好不容易等到膳房熬好汤药,给林望晚服用过后,在场的人这才偷偷地松了口气。
直到给林望晚喂完汤药,沈遥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哪里有问题。
难怪,从刚才进来她就觉得怪怪的,原来是一直没有看到沈迟的身影。
然而,碍于皇上在场,她又不好直接问赵逸尘有没有看到沈迟,便只能一直憋着。
刚接到消息,便风尘仆仆赶回猎场行宫的安远候,因一心挂念着林望晚,掀开帘子进了营帐后并未注意到主位上的皇上,便径直走到榻前。
安远候屈身蹲在林望晚身前,满眼心疼地摸了摸他虚弱苍白的脸庞,才涩然开口问道:“江太医,犬子的病如何?”
方才那位中年太医答道:“回侯爷,世子殿下只是旧疾复发,并无大碍。”
“如此便好。”闻言,安远候顿觉欣慰,一颗悬着的心这才安然落地。
太医院的太医虽不能彻底根治林望晚的病,但调养林望晚的身子这件事,对他们而言已是熟门熟路,并不是什么大问题,既然太医了并无大碍,那便是并无大碍。
安远候缓缓站起身,准备歇歇喘口气,便一眼看到了主位上的皇上,他心里一惊,面上却并不显露分毫。安远候大步上前,撩起衣衫,跪拜在地,道:“微臣听闻犬子受伤的消息,心中万分焦急,匆忙赶回行宫,未曾想到陛下在此,还请陛下恕罪。”
“平身吧,朕自然知爱卿挂念世子,又怎么因此怪罪于爱卿。”皇上温和地道。
“谢陛下。”安远候站起身,再次回到林望晚的榻边。
偌大的营帐顿时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忽然,营帐的帘子突然被人从外面掀开。
众人听见声响,一起侧头望向门帘的方向。
很快,一位太监模样的人便慌慌张张地出现在众人眼前。对于众人投来的量目光,他却恍若视而不见,未对众人行礼,便迎着众人的目光,佝偻着身子径直走到刘培身旁,并附在刘培的耳边嘀嘀咕咕了些什么。
刘培脸色一变,立刻弯腰附在皇上耳边,低声禀报了些什么。
嘉元帝闻言也是神色一滞,但随即便恢复如常,淡然道:“林爱卿先在此等候,朕还有事务未处理,便先离开片刻。”
“恭送陛下。”众人起身,躬身恭送嘉元帝。
皇上才刚离开营帐,安远候便立刻大步上前,快速走到沈遥和赵逸尘身前,拱手行了个礼:“王爷。”
赵逸尘也拱手回礼:“侯爷不必担忧,本王方才已经派人去请谭大夫了。”
安远候再次拱手:“有劳王爷,只是不知,谭大夫何时才能赶到这里。”
“最快两个时辰。”赵逸尘在心里算了算时间,道:“大抵还要再等上一个时辰,谭大夫便能赶到这里。”
“怎么还要这么久?”沈遥望向榻上的林望晚,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也不知道能不能撑这么久。她担忧地问道:“那世子殿下现在怎么办?就只能一直这么等着吗?”
“也只能如此。”赵逸尘深深地望了榻上的人一眼,眉心微拧,若是早知林望晚是如此冲动,不计后果的性子,那他定不会轻易同意和林望晚比试。
活了两世,赵逸尘自认,自己对林望晚已经足够了解,但今日发生的这一意外,才让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并没有记忆中那么了解林望晚。
或许,对于林望晚而言,同赵逸尘比试这件事,早已成为他心中的执念,且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若真是如此,那上一世的林望晚,该有多压抑自己。
上一世,自沈遥同赵慕溪成婚,沈家便被默认为是四殿下赵慕溪一党之后,两人便因党派之争,以及各自立场的不同,越走越远,从之前相见恨晚、把酒言欢的挚友变成了兵戎相向、各为其主的陌生人,亦或是敌人。
而自从两人分道扬镳后,林望晚便再也没有提起过想要同豫王殿下比试之类的话。既然林望晚不提,赵逸尘也不会主动提,一是因为两人所处的位置与立场不同,二是因为林望晚的身体大不如前,两人在这种情况下比试出来的结果毫无意义可言。
并非赵逸尘轻视林望晚,只是事实确实如此。
“王爷。”
赵逸尘回过神,侧头望向沈遥,问道:“何事?”
沈遥道:“师父给世子殿下开的药方,我还记得,要不要写一份给太医院的太医,看看能不能用?”
“好。”
一旁的婢女闻言,还未等豫王殿下吩咐,便立刻走到书桌前,给豫王妃准备好笔墨纸砚。
沈遥提笔片刻,却不知该如何下笔。
这么多人围在她身边,每个人或是满怀期待,或是好奇,就这么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让她很是紧张。而且,一想到自己那丑到拿不出手的字,沈遥更加觉得窘迫难堪。
沈遥纠结了片刻,最终还是选择搁下笔,求助似地看向身旁的赵逸尘,放低语气试探道:“王爷,要不,还是我念您写吧。”
赵逸尘见沈遥一脸纠结为难的模样,心里很快便猜出了缘由。他轻勾唇角,点了点头,便重新执起沈遥放下的笔,带着笑意道:“吧。”
沈遥托着下巴回忆了片刻,而后便一口气念出了自己记得的所有中药名。
“没了。”
赵逸尘写完最后一味中药名,便将写好的药方交给江太医,道:“这是前些日子,宫外一位大夫给世子开的药方,江太医同其他几位太医一起看看,是否可有不妥?”
几个太医凑到药方前,仔细阅读着药方上的中药名,看完后,几位太医面露难色,相互对视了一眼。
沈遥见几人露出如此神情,不确定道:“这药方有什么问题吗?”
江太医犹豫片刻,答道:“老臣同几位同僚并未看出有何不妥,只是……”
这药方不上好,也不上不好,主要是,这副药方的效果过于温和,对林望晚的病状并没有太大的作用。
沈遥突然有些不自信了,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记错了,想要收回那张药方。她拉了拉赵逸尘的衣袖,嗫喏道:“王爷,要不还是等着师父过来吧。”
“那便等谭大夫到了再。”赵逸尘着便收回了江太医手里的药方。
“王爷,药方能否借老臣看一眼。”安远候突然开口道。
赵逸尘心里虽疑惑,却依然将药方递给了安远候。
安远候仔细看了看手里的药方,觉得上面的各味中药名都异常眼熟,他仔细回忆了片刻,猛然记起,自己身上似乎还随身带着谭大夫给林望晚开的药方。
安远候腾出手在怀里摸索片刻,终于找到那张被自己妥帖保存好的药方。他极为心地展开药方,与手里的这张相对比,确认两张药方上面所写的药名除了顺序不同之外,其他都一模一样,这才放心地手里的药方交给一旁的宫女,并吩咐道:“照着这副药方的药,熬制好了给世子殿下服用。”
“是。”
这次的速度倒是很快,没过多久,宫女便将熬制好的汤药端了上来,并准备给林望晚喂药。
“下去吧,让本候来即可。”安远候接过婢女手中温热的汤药,将沉睡着的林望晚扶起来靠在自己怀里,才耐心地给他喂药。
喂完一碗药下来,花费了不少时间,看得旁边的沈遥无聊到都快睡着了,实在忍不住,便偷偷躲在赵逸尘身后声了个呵欠。
安远候极为心地将林望晚放回榻上,刚回过头,便看到豫王妃沈遥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他起身朝着两人拱手行了个礼,道:“王爷和王妃先回房休息吧,老臣在这里守着就行。”
赵逸尘望向林望晚的方向,并不放心,便侧头对沈遥道:“你若是困了便先回房休息吧,不必在这里等着,等林望晚醒了,我再去叫你。”
听到赵逸尘的声音,方才还困得睁不开眼的沈遥,困意顿时消了一大半。她揉了揉双眼,逞强道:“不必,我还不困。”刚完,又忍不住声嘀咕了一句“主要是房间里好冷”。
这声音虽放得极低,但听觉一向灵敏的赵逸尘还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听了进去,他不觉低笑一声,刚准备些什么,便听到沈遥了个喷嚏。
“可是感染了风寒?”赵逸尘担心不已,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不见,并立刻吩咐太医过来给沈遥诊脉。
“没有。”沈遥吸了吸鼻子,带着轻微的鼻音解释道:“大抵是方才起来时,穿戴衣服多花费了些时间,受了些凉,所以才会觉得有些难受。”
话虽是这样,但当江太医出现在沈遥的面前时,她还是乖乖地伸出右手。
江太医替沈遥诊过脉,并没有诊出有何异样。他收回手,拱手答道:“王妃虽受了些凉,但身体并无不妥。”
沈遥刚想随声附和江太医的诊断,然而话刚到嘴边,还没来得及出口,便听江太医又继续道:“王爷若是放心不下,那老臣可替王妃开一副驱寒的药方,服用一次便可。”
“啊?”
江太医完最后这段话,沈遥瞬间便高兴不起来了。她蔫了吧唧地低垂着脑袋,闷闷不乐道:“可我并未感染风寒,不需要服用驱寒的汤药,而且中药好苦,我不想喝。”
赵逸尘见沈遥这副委屈巴巴的模样,心生不忍,也就不好再勉强她,最后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妥协道:“既然不想喝,那便不喝。”
沈遥立刻提起精神,抬眸望向赵逸尘,想要确认他这话是真是假。
沈遥这一抬头,赵逸尘这才注意到她自己绾的高马尾。他望着沈遥额前有些凌乱的头发,有些想笑,然而碍于有外人在场,便只能强忍着笑意,问道:“这是谁给你绾的发?”
“我自己绾的,怎么了?”沈遥抬眼望了望自己额头上飘逸的碎发,并未看出有何不妥,但赵逸尘强忍着的笑意仿佛在告诉她,自己的头发好像就是有些不妥。
沈遥虽一脸茫然,但仍然自顾自道:“方才出来得急,便自己顺手绾了。”
赵逸尘敛了笑意,站起身,柔声对坐着的沈遥道:“先回房去,我给你重新绾一遍。”
“可是我还不困。”沈遥使劲瞪大双眼,努力想要证明自己并不困,也不需要回房休息。
赵逸尘故意吓她:“那便喝药?”
“好吧。”沈遥瞬间没了气势,只得站起身,乖乖跟着赵逸尘回房休息。
临走前,赵逸尘并不放心林望晚,便特意叮嘱道:“本王先送王妃回房休息。稍后若是有谭大夫到来的消息,还有劳侯爷差人来给本王一声。”
安远候颔首应声。
“那本王同王妃便先失陪片刻。”赵逸尘完,便拉着沈遥的手离开了。
众人起身朝着两人离开的方向躬身行礼:“恭送王爷、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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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回到房里,赵逸尘便动手给沈遥脱了御寒的斗篷。
“先休息,等醒了后我再给你绾发。”
“嗯。”沈遥应声,并自己脱了身上的衣衫交给赵逸尘,蹬掉脚上的鞋子,便一咕噜翻滚进了榻的里面,并拉了冰冷的锦被盖在身上。
沈遥将自己的半张脸埋进锦被里,只露出一双圆圆的杏眼,眨巴了几下,一脸无辜地望着赵逸尘的方向。
赵逸尘褪去身上的衣物,取下发冠,灭了烛火,便也上了榻,躺在沈遥旁边,同她共用一床锦被。
虽是共用一床锦被,但因这里的锦被足够大,而两人又隔得远,因而,两人的中间便无端多了一条很宽的缝隙出来。
沈遥感受着从大开的缝隙里不断涌入的冷风,身上有些发冷,便下意识想要靠近赵逸尘,这样,不仅能减两人中间的缝隙,还能减少涌入的冷风。
往日里,两人虽是同床共枕,共用一床锦被,但因为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找了一个很合适的借口——借着看话本的由头,两人便总是相拥着入睡,所以,中间并不至于会空出一条如此宽的缝隙。
“要是有话本就好了。”沈遥声感叹道。
要是有话本在身边的话,她就可以借着让赵逸尘帮她翻页的理由,舒服地窝在赵逸尘怀里看话本。
当然,看话本是其次的,能挨着赵逸尘才是最主要的。
“过来些。”赵逸尘道。
沈遥愣住,怀疑刚才是不是自己的幻听。
“若是觉着冷,便过来些,这样也暖和些。”赵逸尘又一次重复道。
好了,这下可以肯定不是幻听了。
沈遥心中暗喜,这可是赵逸尘主动开口叫我过去的啊,可不是我逼他的啊。而且,这我要是拒绝的话,那我就有些不识好歹了。
“嗯。”沈遥应了声,便满心欢喜地往赵逸尘怀里挪,待人全部挪进赵逸尘的怀里后,便乖乖躺着不再乱动,手臂也自然地搭在赵逸尘腰间。
“睡吧。”
“嗯。”
好暖和啊。沈遥心想。
“王爷。”沈遥突然想起赵逸尘方才的话,开口问道:“我记得师父过,世子经过这些日子的调养,已经好了许多,虽不能像你们这般无所顾忌,但之前的他相比,可以不用再像从前那般处处心提防,即使偶尔吹吹风也是可以的,可是,今日怎么会突然发作?”
赵逸尘若有若无地叹了口气,轻声答道:“他大抵是,将自己压抑得太久了。”
林望晚的病,病了许多年了。
这些年,安远候为他找寻了许多名医,却丝毫不见成效。刚开始,林望晚以为自己身上的病只是一般的病痛,并没有多严重,只要积极配合治疗,定会有所好转,并会慢慢痊愈。
那些个太医大夫让他喝什么药,他便喝什么药,哪怕再苦也不皱一下眉头;让他一日喝几次,他便一日喝几次,从不曾落下一日;平日里不让做什么,便不做什么。
然而,即使他喝了许多汤药,却不见好转,当许多名医经手,却都无从下手时,林望晚才不得不承认,并没有人能医治自己身上的顽疾,也就是从那时起,他不再抱有任何期待。然而虽并不抱什么希望,他也没有心灰意冷,也没有因此一蹶不振,仍然还会积极配合治疗,积极喝药。
那时的林望晚想着,即使治不好,但若因此能多活些日子,那也是极好的。
安远候夫妇见林望晚并不在意,心里也宽慰不少。
只是,林望晚虽然嘴上不,心里却比任何人都在意,他只是,别无选择罢了。
林望晚已经不再抱有幻想,只想如此过完一生。他压抑着自己如此过了六七年,后面不知道还有多少年,也会这样压抑自己。就在他已经很好地接受了会这样压抑一生时,却突然出现一个谭大夫,只要遵医嘱,便医治好他身上的顽疾。
他未曾想过,会有这么一日。
喝药喝得比往日都积极,身上的衣物也比往日更厚。
他照着谭大夫的药方喝了几日,身体果然好了许多,甚至不用再像之前那样,每日都需要喝药,只需要每隔几日喝一次便可。
本以为,会以这副残败身躯虚度余生的林望晚,没想到,自己竟也会有这一日——策马奔腾,肆意撒欢,仿佛回到年少时那些恣情纵意,轻狂潇洒的日子。
沈迟和沈遥离开后,两人便开始比试,一开始赵逸尘并没有发现林望晚什么异样,但到后面,林望晚却仿佛像是忘记了自己还生着病一般,二话不,便上手脱了自己身上的斗篷,轻装上阵,同赵逸尘比试。
等到林望晚从马背上摔下去时,赵逸尘这才发现林望晚与方才有些不同。
他将自己身上的衣物脱下来包裹着林望晚,便赶紧将人送了回来。
听完赵逸尘这段话,沈遥唏嘘不已,提到林望晚的语气中多了些怜悯:“世子殿下,怎么会如此——?”
“执着吗?”赵逸尘接过沈遥的话茬,轻笑一声,道:“林望晚自生病后,这一生所求的也不过两样,一是能同心爱之人共度余生,二是能同我正式地比试一场。如今,他也算了了一桩心愿。”
上一世的自己抱憾而终,林望晚大抵也是。
未能同心爱之人共度余生,也未能同自己无所顾忌,酣畅淋漓地比试一场。
而自己,虽然无灾无病,却没有林望晚好多少,甚至,远远比不上林望晚。
上一世的赵逸尘,即使手握滔天的权力,总览朝政,却依然没能将沈遥留在身边,也没有坐到自己梦寐已久的龙椅上,甚至,还因沈遥一句无心之话,将大部分兵权交还给了赵慕溪。
当时的他,若是料到沈遥会有那一日,那他便如何也不会如沈遥的愿。
只是,他虽有无尽的权势与财富,却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只能眼睁睁地望着沈遥在深宫里郁郁而终,香消玉殒。
但既然上天让他重活一世,那他便如何也不能让那些事再发生一遍。
这一世,那龙椅,便换个人坐吧。
“哎。”沈遥关注的重点总是有些奇怪,她八卦道:“世子殿下竟然有意中人吗?那他怎么还没成婚,他不是比你还年长两岁吗?”
赵逸尘无奈一笑:“你以后便会知道的。”
并非是林望晚不想成婚,只是他的身子并不允许。
“好吧。”沈遥撇了撇嘴,又继续八卦道:“那大哥呢?大哥不是也比您年长两岁吗,他怎么也还没成婚?他有没有意中人?”
“这些你日后都会知道的。”赵逸尘倒是有些意外,沈远道如此宠爱沈遥,可为何连这些都不曾告诉过她。
大抵还是把她当孩子吧。
“好吧。”沈遥还想问,但想到赵逸尘也不一定愿意,而且已经有了些困意,她便消了继续八卦的念头,闭上眼准备休息。
有赵逸尘陪在身边,沈遥很快便入睡了。
熟睡后的沈遥,凭借喜欢温暖的本能,一个劲地往赵逸尘怀里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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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虽有赵逸尘陪在身边,但沈遥的安稳觉依旧还是没能持续很长时间。睡熟没多久,门外便忽然传来阵阵心又急促的敲门声。
睡梦中的沈遥听到这突如其来的敲门声,被吓得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嘤咛,无意识地皱起了眉头,似是在表达自己的不喜。
赵逸尘感觉到怀里的沈遥睡得并不安宁,便温柔地轻抚着她的背部,以安抚她的情绪,待怀里的人舒展眉头后,他才压低声音,向门外的人问道:“何事?”
赵逸尘本想起身下榻,但奈何沈遥一直抱着他,他便只能任由沈遥抱着,保持这样的姿态同门外的人话。
门外的人也知道自己吵醒了豫王殿下,然而皇上吩咐的话,他也不敢忘,只得提着一颗心,颤抖着声音答道:“王爷,皇上让奴才请您过去。”
“本王稍后便过去,你先下去吧。”
“是。”门外的人,得了命令,也就不再逗留,便快速跑开了。
虽然两人谈话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沈遥和赵逸尘离得如此近,最终难免还是吵到了沈遥。
“王爷,是师父过来了吗?”沈遥未睁开双眼,便迷迷糊糊地问道。
“不是。”赵逸尘柔声答道:“皇上有要事找我商议,让我过去一趟。你自己再多躺一会儿,我很快便回来。”
沈遥收回自己的手,答道:“好。”
赵逸尘松开怀里的人,翻身下了榻,给沈遥掖好锦被的角,这才去找了自己的衣物穿上,又快速给自己束了发,披上斗篷,才开门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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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遥迟迟没有等到赵逸尘回来。
她在榻上等了许久,感受着赵逸尘躺过的那一处位置慢慢变冷,直至完全没有了热度,也依然没有听到赵逸尘推门而入的声响。
沈遥叹了口气,没有继续再躺下去的心思,便也跟着起身。
她找了自己的衣衫穿戴好,才坐在铜镜前开始绾发。
然而才刚拿起木梳,沈遥又开始叹气,赵逸尘明明好给她绾发的,结果现在人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望着一头又多又长的黑发,沈遥不仅心累,手也酸,又再次随便绾了个高马尾,便披上斗篷,满意地出门了。
她先去了营帐,却没有看到林望晚和安远候等人的身影,也没有看到赵逸尘的身影。
大概是换到林望晚的房间了。沈遥心想。
“世子殿下呢?”她随便拉住一个恰巧路过的宫女,问了林望晚现在所在的位置。
宫女恭敬答道:“回王妃的话,侯爷方才便已经将世子殿下送回他休息的房间了。”
“世子殿下的房间在哪?能带我过去吗?”沈遥问道。
宫女带着沈遥去了林望晚的房间,她跟宫女道过谢,便让她先下去忙了。
沈遥推开门进去,果然看到了在榻上躺着的林望晚,和一旁坐着的安远候,以及还在一旁诊脉的太医,只是,依然还是没有看到赵逸尘的身影。
没在这里吗?难不成还留在皇上那里商议要事,没有回来。
“侯爷。”沈遥问道:“请问您看到豫王殿下没?”
安远候脸上的神色有些怪异,但依然如实答道:“豫王殿下在皇上那里。”
“怎么去了这么久?”沈遥声嘀咕了一句,便转身离开,算自己去找赵逸尘,然而没走几步,沈遥便又停住了脚步。
她转念一想,既然赵逸尘留在皇上那里还没回来,那就明两人还没商量出一个合适的结果,自己要是现在过去,好像并没有什么实际的用处,也是白搭。
纠结一番后,沈遥还是选择继续留在这里,等赵逸尘回来。
“世子殿下现在好些了吗?”她关心道。
安远候答道:“比方才好了些,但至于其他的症状,江太医他们也诊断不出来,因而,还得等暮儿苏醒过来才得知。”
沈遥宽慰道:“侯爷您不必担心,我师父很快就过来了,等他到了,一切便都会好起来的,世子殿下也会安然无恙的。”
安远候拱手道:“多谢豫王妃关心。”
一番寒暄过后,两人便相对无言。
沈遥有些不自在,想要起身离开,但想到自己出去了也无事可做,还找不到赵逸尘所在的位置,便只能继续在这里等着。
过了大约半柱香后,房间的门突然从外面被推开。
听见声响,沈遥便下意识地看向声源的方向。
“师父,您来了。”见到是谭大夫,沈遥便立刻起身迎了上去。
“嗯。”谭大夫慈爱地摸了摸沈遥的头发,问道:“世子殿下现在如何了?”
沈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惭愧道:“师父,我给您丢脸了,我什么也没看出来。”
谭大夫笑得和蔼,道:“无碍。”
安远候见到来人是谭大夫,也赶紧起身迎上去,拱手道:“有劳谭大夫跑一趟。”
“侯爷不必客气。”谭大夫背着医药箱径直走到榻前,从里面拿出脉枕,拉出林望晚冰冷的手,三指搭上他的手腕,替他号脉。
片刻后,谭大夫一脸凝重地收回自己的手,并贴心地将林望晚的手放回锦被里,避免受凉。
安远候见谭大夫一脸凝重,心里焦急万分,连忙问道:“谭大夫,犬子的病情如何?是否又加重了?”
沈遥也着急问道:“师父,世子殿下怎么样了?”
谭大夫摸着花白的胡须沉思片刻,缓缓开口答道:“是比前些日子严重了些,但所幸并无大碍。只是,此次苏醒过来后,世子殿下需要卧床多修养几日,不可受风受寒,否则,病情会加重,届时,老朽也无能为力。”
“多谢谭大夫。”听到林望晚还有彻底根治的希望,安远候激动得老泪纵横。
谭大夫继续道:“药方还是同前些日子那副一样,等世子殿下苏醒后,便立刻让他服药。不知,那副药方安远候是否还留着,若是没有,老朽重新给你写一副。”
安远候道:“还留在身上,并且,王妃对这副药方有些印象,方才又给老夫重新写了一份。”
谭大夫倒是有些意外:“你才看过几次,怎会都记下来了?”
沈遥羞涩一笑,下意识地揉了揉自己的脸颊:“没有记得很清楚,还忘了些。”
谭大夫和蔼一笑,起身离开榻前。
较为年长的江太医见到谭大夫已经给林望晚号完脉,便也跟上去,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季太医?”
谭大夫先是一愣,但随即便反应过来,量着眼前的人,朗然一笑:“江太医,一别多年,别来无恙。”
“别来无恙啊。”江太医也朗然笑出声,道:“方才见到安远候拿出的那副药方,老朽便觉得异常眼熟,没想到竟是出自季太医之手。”
谭大夫感慨道:“没想到,一别多年,江太医竟还记得老朽行医的习惯。”
江太医微微一笑,道:“季太医的医术如此之高明,太医院又有谁记不住呢。”
谭大夫谦虚道:“江太医谬赞了。”
一旁的沈遥听得云里雾里,江太医为什么叫师父季太医?师父不是姓谭吗?而且,师父什么时候又成了太医?
等下一定要好好问问王爷,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沈遥安静地坐在一旁听着两人聊天叙旧,勉强从两人的对话中提取到一些零零散散的消息,但作用并不大,她依然还是云里雾里的。
待两人叙旧结束,沈遥还是没有等到赵逸尘回来。
“怎么还不回来?”沈遥托着下巴叹气,无聊至极,好像还有些饿。刚这么想着,她便听到肚子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侯爷。”门外传来一道声音。
“何事?”安远候走到门边,开门望向门外的人。
门外的太监恭敬答道:“皇上请您现在过去。”
“知道了。”安远候回头同几位太医过招呼,便由太监带路去了皇上的宫里。
安远候离开没多久,沈遥见谭大夫在这里守着,便也起身离开了房间。
漫无目的地闲逛了一会儿,沈遥想着赵逸尘会不会不知道林望晚已经被送回了房间,所以还在营帐里。这么想着,她便往营帐的方向跑去,去的路上,遇见猎结束,正在陆陆续续赶回来的世家子弟及武将将军。
沈遥这才注意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她暗忖片刻,便继续往营帐的方向跑,然而还没有跑到营帐门口,便遇到刚好回来的沈遇。
“二哥。”沈遥兴奋地朝着沈遇挥手。
沈遇瞧见沈遥,便立刻跑到她身边,连忙问道:“遥遥,你迟哥呢?”
“嗯?”沈遥苦着脸摇了摇头,答道:“我也不知道,我下午醒来后就没见到他。”
“那林望晚呢?”
“世子殿下今日旧疾复发,到现在都还没苏醒。”
“你迟哥没有同他在一起?”
“没有。”
“王爷呢?那王爷呢?”沈遇也顾不得那么多,着急道:“王爷在哪?快带我过去。”
沈遥抬头望了望四周,没有找到皇上所在的位置:“王爷在皇上那里,已经去了很久了,还没有回来。”
“现在过去。”沈遇不由分地拉上沈遥的手腕,不停地往皇上宫殿所在的方向走。
“怎么了?”沈遥的心莫名地颤了一下,她突然意识到可能出了什么问题,心翼翼地开口确认道:“是迟哥吗?是不是迟哥出事了?”
“是。”沈遇答道:“沈迟出事了。我才赶回来,便接到消息,沈迟下毒毒害了惠妃娘娘,人证物证俱在。”
怎么会?
沈遥一脸呆滞地跟在沈遇身后,怎么会这样?沈迟同那位惠妃娘娘无冤无仇,为什么要下毒毒害她?还什么人证物证俱在?而且,里明明也没有这一部分剧情,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多出来这一段。
那皇上叫赵逸尘过去,也是因为这件事吗?
过了半响,沈遥才从方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那迟哥呢?迟哥没有否认吗?”
“沈迟失踪了。”沈遇沉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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