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陆离看李南意盯着名片发呆，以为她是在担心什么，连连安慰，“别担心，这个龙教授不是什么怪老头儿，给你名片你就收着！”

    看班陆离摩拳擦掌的样子，李南意半眯着眼揶揄道，“班老头儿，还记得我是怎么考上你的学生的么？”

    “哈？哈哈哈哈——”

    到这个，班陆离思绪也跟着飘远了些。

    约莫是三年前，班陆离在一个古玩文物市场上和李南意看中了同一副字画。

    ——你这个女娃，你看得懂这东西不？别跟我老人家抢。

    ——你看着也不老啊怎么就开始倚老卖老了？这幅字是我先看上的，不给。

    ——我加钱！

    ——你你你你你……不给就是不给！

    ——那你这是谁的字有什么特点好在哪里？得出来我就让给你！

    班陆离当时只当对方是个半懂不懂的愣头姑娘。

    那时李南意囊中羞涩，好不容易存了些钱想着淘个宝贝送给秦老爷子，哪成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

    逛了好多天才见着这么一副宝贝，虽然破了些，但是修修补补还是很不错的。

    李南意品鉴得头头是道，倒是让旁边卖字画的老爷子有些悻悻然，早知道这么个好宝贝，也不会要价那么低了。

    班陆离当即一拍脑袋，提议问她：你大学毕业了没？要不上我那里念个研究生，表现不错的话还可以做我的博士。

    没想到李南意真的就考上了。

    一年的时间，她很聪明，虽然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野路子天才，但是笔试复试都让整个学院为之一振。书法功底深厚得不似她这个年纪，倒像是与生俱来的修养一般。

    谁能不喜欢？

    只是这姑娘给班陆离带来的惊喜可真是越来越多了。

    “啧，”班陆离摇头晃脑的感慨，“转眼间明年你也要毕业了，怎么算？”

    李南意垂着头，有些赧然，“原本想继续读博——”

    听到‘原本’两个人，师生之间蓦然有种默契，空气一下子沉默了不少。

    李南意百无聊赖地踢了踢脚边的石子，“我也只是俗人一个，得去创业挣钱啦。班老师不会怪我吧？”

    班陆离古怪地量眼前这个清丽女孩儿，“楼君亦对你不好？倒也不至于……”

    “不是的。”

    李南意立刻摇头，断班陆离的猜测，“老师想到哪里去了？”

    班陆离这才放心地唏嘘了一声，还以为是楼君亦亏待她了，“读博也是有钱赚的嘛，怎么，嫌少？”

    李南意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鬓边黑发，回答得格外实诚，“和楼先生挣钱的体量比起来，是有点少。”

    “嚯。”班陆离眼神更是古怪，“年纪，目标倒是不！”

    班陆离收学生一概不问学生的家庭状况，他只关心学生的学业问题，其他一概不过问，是以至今为止也只是隐约知道李南意是孤儿，这样的背景想要靠拢楼家那样的，的确是难于登天。

    李南意望着天边雾霭沉沉，微笑着撇了一根路边的草叶子，“试试么。”

    够得着多少就够多少，她想试试。

    班陆离唏嘘得停不下来，“真的非他不可了？楼家那样的豪门——你且想清楚。”

    李南意咬着下嘴唇，目光坚定，“试试。”

    班陆离劝不动，本想，你若是愿意，留在书法圈子里潜心学习修行，以后的成就不会——只是古来百无一用是书生，谁都知道这个道理。

    年轻的书法人想要在风华正茂的年纪赚大钱，实在是难于登天。

    班陆离可惜了半天，最终还是把劝的话又咽了进去，转念一想，“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读博碍着你赚钱了？”

    “……”

    李南意顿时浑身拉响警报，“这……”

    读博倒是不影响，只是她必须要尽快毕业，全身心投入自己即将开创的事业中去，且自己是西洲的身份早晚会瞒不住，到时候秦班两派掐架可就不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