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变成剑的四十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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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证据?”莫枝枝反问道, 像是不明白这话的意思。

    “对,证据。我怎么知道莫师姐不是蓄意诬陷呢?”王师弟道,像是在服自己一样。

    众人没有话, 保持观望,从心里来讲他们宁愿相信莫枝枝的话,但也知道如果是她们遇上这种情况,也绝想不到留存证据。

    “你胡搅蛮缠!明明是你们犯了错, 还要装出一副被冤枉的样子来要证据!简直是,颠倒是非!”

    周灵儿简单的脑回路只知道直来直去地找麻烦,从没想过能这样操作,分明大家都能从那个渣滓的反应中看到她们的是事实。

    “这位师妹慎言,女子名声虽重, 男子清誉也不是事,如何能轻易认下这一桩事?”王师弟转而脸孔肃穆, 不卑不亢,仿佛在反抗强权。

    莫枝枝挑了挑眉,一言未发, 既不恼怒, 也没争辩,靠着茶桌, 懒散地了个响指,一颗珍珠就静静地躺在了桌面上, 散发着五颜六色的柔光。

    “这是蜃珠?这出戏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刚才话的逍遥宗女弟子看向莫枝枝,眼中趣味盎然。

    “蜃珠是擅作环境的蜃一生所造环境的精华所化, 但却只能用于记录真实发生过的事。蜃珠记录下的场景, 用来作证据没有问题吧?”

    莫枝枝笑着问, 是征询意见的态度, 却是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凉意。

    “自然没问题!王师弟不是要证据嘛,现在就放出证据,让他眼见为实!”

    逍遥宗女弟子,虞乐辛不是剑宗的人,当然无所谓是否丢脸,对王师弟包庇其堂弟十分不满,现在更是幸灾乐祸的拱火。

    莫枝枝表情都没有一丝变化,蜃珠开始放映重现他们的经历。

    最开始的场景是王堂弟拦下莫枝枝非要付钱,接着莫枝枝离开,然后他接着调戏,直到他被倒在地还叫嚣要废了莫枝枝修为为止。

    看着他嚣张的嘴脸,再听他一口一个堂兄是剑宗备受器重的弟子,原本只是认为王师弟不知情的弟子们眼神变了。

    如果不是王师弟多次为其堂弟处理此类脏事,他怎么会有胆子这么大张旗鼓的呢?

    而且一个凡人,能雇得起修士当手,没有王师弟的手笔,恐怕是没有人信的。

    王师弟被众人的注目礼淹没了,脸上也是一阵黑一阵青,最终定格到大片大片的红。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在他眼里胆怕事、惯会讨好卖乖的堂弟竟然这么胆大包天!

    他以为最多也就是口头调戏两句闹了矛盾,谁想到莫枝枝居然不是在夸大其词!

    “是冤枉的吗?”

    见所有人都处于对王堂弟的恶心和对王师弟的观望,莫枝枝干脆连表面都不糊弄了,语气敷衍,声音高傲又厌恶。

    好像她现在质问的不是一个内门弟子,而只是一只恶心的蟑螂。

    “莫师姐……”王师弟半是羞愧半是后悔,纠结着开口。

    莫枝枝没让他讲完,一片淡漠地:“我在问你,回答就是了。”

    “不是。”王师弟张口,最终还是没能出反驳的话来,只能怏怏地回答。

    “所以呢?”莫枝枝没有因此大度地放过他,而是继续追问,偏偏表情还是语气都是极平静的,仿佛这对寻常女子是奇耻大辱的经历在她看来不是什么大事。

    “所以莫师姐想要怎么处置,我全无怨言……”王师弟下了很大的决心,决定这次再也不在掺和。

    “不行,堂兄!你不能放弃我!我现在是老王家唯一的香火,你已经在修道了,难道还要让王家断子绝孙吗!”

    死鱼一样摊在地上的王堂弟挣扎着爬起来,发出杀猪一样的哀嚎,浑浊的眼珠射出强烈的求生意志。

    “王怀仁!你还要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你已经犯下大错,现在低头认错寻求原谅才是正事,这样像什么样子!”

    王师弟恨铁不成钢,悲痛疾呼道。

    “不行,哥!她会杀了我的,哥我错了,哥你救救我,救救我!”

    叫做王怀仁的王堂弟苦苦哀求着,丑陋又卑贱,他想起了莫枝枝看向他时淡漠的双眼,那根本不是一个人应该有的,那是目光是出鞘的利剑亦不能及的锋芒。

    她不会放过他的。

    到底是从长大的血缘兄弟,王师弟有一瞬间的心软,但想到王怀仁几次大喊他多受剑宗器重时同门们诧异的眼神,他又冷了心,拂开王怀仁抱大腿的手:

    “怀仁,我这次是真的救不了你了。你不该对莫师姐意图不轨,你的所为,莫师姐真要杀你我也没有理由救。”

    “王怀智!我告诉你,你必须得救我!我要是死了,你也好不了!我雇佣修士的时候都是用的你的名字!”

    王怀仁眼里狗急跳墙,眼里冒出野狗似的狡猾恶意。

    “你,简直混账!”

    王怀智怒骂一句,着果断的走过两步,向莫枝枝拱了拱手,道:“无论莫师姐要如何处置这不成器的,师弟绝无怨言!”

    莫枝枝差点没忍住笑:“你这话的,倒好像是你堂弟得罪了我,我要怎么狠厉报复似的。”

    王怀智惊讶的抬起头,又有一丝不解,好像在,难道不是吗?

    莫枝枝第一次站起身,凑近了盯着王怀智,他没忍住心里发毛,往后退了几步,直到和王怀仁挨到一处。

    王怀仁看向他,怪笑一声,又是嘲讽又是快意:“我的好堂兄,早了一家人同气连枝,你以为你这了不起的师姐被我得罪了,就能放过你?”

    “蠢货。”

    陈惜年再次吐出两个字,他是看见莫枝枝等候的过程中,跑去处理那些手时时不时问几句话的。

    他不觉得莫枝枝是会闲谈,也大概猜到了莫枝枝是为什么生气。

    并且他为此而感到高兴。

    “你们是不是以为,今天是因为恰巧得罪的是我,才会落到地步。还是,觉得唯一的错处,只是没有识人之明?”

    莫枝枝盯着二人的目光十分具有穿透力,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所以,如果你们觉得我对你们的处置只是报复。那么,曾经那些被你——”莫枝枝伸出食指,“羞辱、蹂.躏的女子,她们的生命,算什么?”

    “你府上,还有几个前些日子被你强抢回去的女子吧?你知道她们现在是什么状况么?”

    王怀仁瑟缩了两下,肉眼可见的心虚起来。

    “当真如此?”王怀智猛地转过头,他还以为这是王怀仁第一次做这种事!

    “不信?”莫枝枝问,然后没有停顿地转身,“大家一起去看看吧。看完之后你们大概就能明白我的感受了。”

    莫枝枝淡然前行,众人也沉重地跟上,事已至此,他们才都做好了准备。

    但他们到了地方才发觉,他们没有。

    眼前的景象哪里是做好心理准备就能接受的呢?

    这里与其是一座宅子,不如是人间地狱来得恰当,对于那些身处其中的女子,也对见到了这一幕的人。

    只是一座凡间再普通不过的宅子,谁能想到内里是这样的景象呢?

    即使是男弟子,也少有能接受的,更遑论是更有同理心的女弟子们,她们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眼眶通红,一时之间竟然不出话来。

    男弟子们也喉咙梗住,默默地转过身子不忍再看。

    莫枝枝提前捂住了两个孩子的眼睛,但她自己其实也很恶心。

    整座宅子没有一个家具,或者没有一个普通的“家具”。所有的家具都是由人——女人充当,桌椅床榻……以及其他。

    所有“家具”皆是一.丝.不挂,或者佩戴着难堪的“装饰”。

    她们中每一个,身上都布满了各式伤痕,你甚至能从上面清晰地判断出她经历过什么——刀割、铁烙、钝器捶、鞭子抽……

    她们安静地充当着家具,美丽而迷颓,没有一丝生气。

    ……

    “妈的!”莫枝枝骂了一句,但是没有人指责她言语粗鲁,因为所有人都在骂。

    “畜生!”一个男弟子忍不住骂出声来,抬腿就是一脚踹向王怀仁。王怀智没有躲,他现在应该注意自己别被殃及池鱼。

    王怀仁凄惨地呕出一口口鲜血,抱着头的样子像极了地沟里被挖出来的老鼠。

    “住手。”莫枝枝在众人涌向王怀仁之前开口了。

    “莫师姐要什么?”

    “莫师妹,这种畜生人人得儿诛之!”

    众人虽然停手,但把他团团围住,不留一丝空隙。

    “我没有阻止你们教训他,”莫枝枝眼皮垂了一下,再抬起时嘴角反而挂着笑容,“你们不觉得,让他这样被围殴致死,太便宜他了么?”

    众人一愣,也是这么个理。

    “莫师姐,所以我们应该怎么处置他?”

    “不急。”莫枝枝慢吞吞的开口,接着眼神扫过宅子内的景象,语气前所未有的沉重,她轻轻:“现在最要紧的,是这些女子。”

    是啊,他们再群情激愤,真正受苦的,是即使现在,也没有一丝反应的女子们。

    她们做错了什么呢,长得漂亮,还是柔弱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