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烂醉如泥谢不怜
那时候的月亮又大又圆,夜色阑珊,连蝉鸣声都悦耳动听。
只是那三百年前的美好日子,都回不去了。
陆颜真叹了口气,停止了这段思绪。
他叹气时,曲风风还以为陆颜真不高兴,便:“给我背吧,阿颜。”
老陆抬眼,似笑非笑地望着他:“方才不表示表示,现在马后炮?你当我这二里路是白背的,你都不知道这醉鬼有多重……”
他好似开了话匣子,絮絮叨叨个不停,却始终不肯把谢不怜交给曲风风背着。
虽这二里路也是腾着云的二里路,绕是那叶兰亭动作再快,也追赶不上。
绵云载着他们三人赶了半晌的路,可却没停下。
终于,曲风风忍不住道:“你绕着顾泽城这么久,到底要在哪里歇脚?”
陆颜真东瞄西瞄,心里也没个准信:“要不带他去齐国吧。”
主意是馊,可曲风风竟然应了声,这叫陆颜真意外:“我随便讲的,你可以驳我。”
曲居高临下蔑视:“我没你这么空闲。”
虽然是瞎出的主意,可到底,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
天上的风在他耳畔吹过,陆颜真扛着谢不怜,表情委实有些复杂。
万一这人惊醒了怎么办,那他不就要暴露身份了?
按照天条,他们这些仙族的人暴露了身份,可是要吃苦头的。
那苦头,大概不会比无妄海的水牢差。
想到这里,陆颜真悲苦的望向曲风风,道:“你下手有轻重没有?”
瞧陆颜真这副样子,曲风风便知道了他心底的九九:“两日,两日里他必定醒不过来。”
老陆放宽了心。
可谁曾想,他们腾了云到了齐国,在客栈里包了间房,寻了个大夫给谢不怜诊治,可那大夫探完脉后连忙摆手离开,连诊金都未曾要过。
陆颜真寻思着是不是谢不怜身上的酒味熏走了大夫,可他转念一想,自己分明才帮谢不怜洗了个干净,衣服也换了件新的,哪里会臭?
他低头咬了半天手指,最后抬头茫然道:“莫非司命星君给他排的命不好,要他死?”
话没讲完,他便嘬了嘬手指头,左右踱着步子,似乎有些慌乱:“完了完了,那我救了他,九重天那边不会拿我开罪吧?”
曲风风捏着杯子,似笑非笑地望着他:“有个办法,你动手杀了他,九重天就不会拿你开罪了。”
“这样不好吧……”陆颜真低低地呢喃着,可手上却兀然多了把蹭亮的匕首,正对着谢不怜,似乎满是敌意。
此情此景,曲风风赶紧放下杯子,起身握住陆颜真的手腕,抽走那把刀:“救都救了,看看再,况且,你捅的篓子不有宋微替你摆平吗?”
他神色自如,且在起宋微这个字眼的时候,都没有半点韫色。
陆颜真笑了笑,收回手坐在一旁:“以往你都不提宋微的,怎么现在那么自如?”
曲瞧了瞧谢不怜,又瞧了瞧陆颜真,眼里添了几分落寞:“总归是阿颜喜欢的人,我要是总他不好,自然也不好。”
……
注流华府的景色依旧如前,种满白梨花的院子,常在起风时就有花瓣飘下来。
云宁倚在树下合着眼睛,的脑袋瓜子里充满了大大的疑惑。
为何问欢不去找陆颜真了呢?
上回他知会问欢去无妄海瞧瞧,可问欢回来后一直闷闷不乐,连自己家都不去了。
这叫云宁很是难办。
且不问欢的父君祁越常来叨扰,问他自家儿子的近况,再者宋渊见了问欢,心里也生了许多怨气。
想到这里,云宁捏了捏眉心,准备起身去哄哄宋渊。
毕竟今儿个早,他二人就“何时送走问欢”这个话题,吵得是不可开交,如果现在不去哄,晚上可有他受的。
他活络活络筋骨,准备动身去战神府找宋渊,可问欢忽然横在他面前,面色阴沉却又苍白。
实在,云宁吓了一跳。
待他回过神来,问欢却兀然笑道:“君上,你先前讲得那个故事,我还想再听一听。”
云宁不记得自己同他讲过什么故事,可问欢目光坚定,坚持云宁给他讲过故事。
籍此,云宁便坐下来给他讲故事,顺便错过了去哄宋渊的大好时间。
错过也不紧,只是恰好办完公的宋渊,回了注流华府后瞧见云宁和问欢笑颜攀谈的样子,便又气上心来。
那一夜,注流华府哀嚎声快要传上十三天了,可问欢在房里阴沉着脸,久久未曾入睡。
他白日套话云宁,不想真就给他套出了一个大的。
宋微的毕生挚友,是大孔雀明朝的太子。
而太子死了。
死去的太子被好友挂念着,所以才会……
如果他想的没错,那宋微为什么要找上陆颜真?
他抬手探上眉心,轻轻抚了一下。
世上没有他得不到的东西,他也不会放弃掉陆颜真。
大抵那一夜的月亮明亮,皎洁月光透着窗子照进屋子里时,陆颜真都忍不住了个喷嚏。
怎么好端端的,又有人思念他了?
他下意识摸了摸怀里,想找条帕子撸撸鼻涕,可能近来不是有人念着他,而是他自己着了凉。
这一摸,还真就叫他找到一条月牙白的帕子来,上头绣着几朵花,边角还留有几丝血迹未曾洗净。
这不是他的帕子,他没有帕子。
这帕子……陆颜真扭头看了看屋子里,的房里,只有他和昏睡的谢不怜,没有曲风风。
曲风风去外头转悠了。
而这个帕子,是上次在二重天,他擦脸的时候,曲风风递给他的。
还未曾归还唉。
他捏着帕子又细细展开,最后叠的齐整塞进怀里。
还个屁,到他手里就是他的了,他才不要还!
他这样想着,便倚着月光沉沉睡去,半夜里曲风风翻窗回来,见到陆颜真趴在桌子上的姿容,禁不住叹了口气。
可床上那个谢不怜瘫死不好挪,于是曲风风找了条被子,给陆颜真裹上。
于是一夜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