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苏特助说永远不会再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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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人医生提着药箱过来看到伤口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变了变,但是碍于霍居衡坐在一旁抽烟,他没有向苏港问原因。
当然了,这也算是私人医生的基本素养。
医生手法干脆,给他做了彻底的清理和包扎之后,这才在起身收拾东西的时候对苏港告知伤口情况,“得好好静养一段时间,以后行走的话,可能会有些问题,但是如果后续好好配合治疗,问题应该不大。”
意料之中的事情,苏港点头对医生道谢。
霍居衡把烟叼在嘴上,起身跟着医生出去了。
几分钟后,他又进来了,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哀乐。只是在床尾站着抽烟,审视的视线没轻易从他身上拉开。
苏港被审视得不自在,左右想瞥开的视线终于还是不得不和他对上了,“霍总,您有话跟我?”
“好好休息。”撂下四个字之后,霍居衡把烟叼回嘴上,转身出去了。
不掺杂任何情感的看似关心的话,从他嘴里出来格外冷冰冰的。苏港不知道他脑子里抽的什么风,毕竟刚才这样的霍居衡让人感到十分陌生。
后半夜,窗外呼啸而过的寒风太猖狂,吹得不远处的树林一片躁动。
苏港忍着断腿的疼痛翻来覆去,疼痛锥心刺骨,彻底把他的睡意完全赶走了个精光。
他注视着窗外的黑夜,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自作自受。
这个怀疑产生之后,他就立刻挥散开了。
有问题的始终都是霍居衡,不是他苏港,他不该再对自己产生这样的怀疑。
可是之后的生活怎么办?
难道再次回归“苏特助”的生活?围着霍居衡转的生活?可是,他不知道自己的腿能不能恢复,就算恢复,也不知道能不能恢复如初。
点儿可笑的,到时候他变成了一个跛子,估计霍居衡连把他踹开都来不及,又怎么还会真的一直把他留在身边?
这之后淤泥一样的生活,苏港连想都不敢想。
辗转反侧一夜过后,他全身疲乏。
——
苏港没想过会以现在这个面目再次见到唐以杭,才过了两三天而已,却像恍如隔世似的那么久远。
霍居衡的长腿舒适的交叠在一起,抽着烟,微微眯着眼,看戏般的坐在远处量着他们两个。
苏港喝了一口杯子里苦涩的咖啡,觉得心中的愧疚或许比这入口的咖啡还要苦涩许多,“对不起……我……是我害了你……”
唐以杭自从刚才见到苏港开始,眉头就一直紧锁着没有舒展开过。他脖子上的痕迹,额头上包扎的伤口,嘴唇上破的那一块,苍白的面色,发青的眼圈,很明显就可以猜到,这几天他遭受到的是什么。
苏港没听见他接话,犹豫着抬眼,恰巧对上唐以杭温柔似水的目光中带着难以言喻的心疼。
他眨了眨眼睛,略显慌乱地瞥开。
坐在那边抽烟的男人,是肯定不会乐意苏港这么和唐以杭眉目传情的。
要是这时候他手里有刀,估计就冲过来了,即使这个见面是霍居衡他自己给苏港安排的。按照他的意思的好听点儿,是为了让他俩好好告别的,谁知道是不是霍居衡想看戏逗他玩儿?
“苏港,你跟我走吧。”唐以杭是真心实意的。
这一刻,苏港其实是心跳加速的,但是却分辨不出是因为心动还是害怕。
毕竟膝盖上的疼痛是真实的,他已经不想再经历一遍了,更不想再牵连唐以杭,只能咬咬牙狠心道,“对不起,我想我之前的话已经的清楚明了。我和你不会再有可能,你也别再因为我而做什么不值得的事情。你的生活中如果没有我,一定会一帆风顺。害得你到如今这个地步,是我这辈子永远对不起你的地方。是我欠了你,我没法心安理得。”
“苏港,你没有对不起我,你不必自责。你知道我爱你,所以我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唐以杭还是温柔,没有因为苏港的这一番狠心的话而起身走人,“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是因为霍居衡?他逼迫你的,是不是?”
苏港非常想点头,非常想声嘶力竭地对唐以杭哭诉。但是,现在他和唐以杭之间又算是什么关系呢?
充其量只是朋友,有过情侣关系的朋友。
霍居衡的报复手段是唐以杭承受不住的,苏港必须为唐以杭着想,不能黑白不分平白无故把人拉进来。
“我没有苦衷,没有任何人逼我,一切都是我自己的决定。”苏港垂着脑袋,的话连自己听了都心虚。他的牙关在发颤,眼眶里的眼泪拼命忍着不敢掉下来。他不爱哭的,起码这么些年,痛苦难熬的事情都不足以让他落泪。只是在面对现在的唐以杭时,愧疚感让他眼眶发酸,“对不起,除了向你道歉,我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弥补在你身上发生过的事情。”
“苏港,我们之间是平等的,你不用跟我对不起。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不必为了别人的过错而惹得自己不开心。”
唐以杭温柔安慰的话语像一缕冬日里的阳光,非常温暖,非常明亮。
苏港听着他讲的话,点了点头,苍白的嘴唇张了张,算做个告别,越耗下去越对彼此不利,“以后,别再来找我了,你过好自己的生活吧。没了我,你的生活一定会更加顺心顺意。”
强人所难并不是唐以杭一贯的风格,苏港的话的意思清楚明白,更无法让人装傻充愣。
再次告别,苏港不会再像十六七岁那时候一样伤心万分地哭泣,因为这次告别是苏港本人提出来的。
“我能再抱抱你吗?”
不能,即使苏港非常想接受唐以杭的拥抱。
不掺杂任何感情的拥抱,苏港真的想再感受一下唐以杭身上的温暖。
可是他的腿站不起来,无法站起来和他最后拥抱一次,估计这会是以后回想起来的一个遗憾。
他摇头,脸上带着客气疏离的笑,就好像对方是个有过几面之缘的陌生人。
唐以杭的视线淡淡的扫了一眼那边坐着的霍居衡,视线落在苏港的脸庞上之后,问,“怕他生气?”
苏港的手搭在腿上,白皙修长的手指无措地搅在一起,垂着的眼眸没有聚焦,他没点头也没摇头。
“他的确是个很可怕的人。”唐以杭叹了一口气,起身,“以后要是有什么事,可以随时联系我。”
“好。”苏港的声音开始哽咽,却极力压着。
“希望以后可以再见。”
苏港没应声,只是在他走出咖啡厅的时候才抬起头来看他。
和他之间的回忆,好像都变成了在空气中的漂浮着的微末灰尘。有时候经太阳光线一照射,看得见,那么就开始回忆那些酸甜苦辣。有时候被雨水在地面,那就顺着下水道流进江河湖海,再也看不见。
霍居衡把烟头掐灭后,带着不明所以的视线在苏港发着愣的侧脸上量了好久。渐渐的,一股莫名而来的不安在他的心底悄然升了起来,非常奇怪,这个感觉太陌生。
他起身走过去,冷着脸没一句话,直接把苏港横抱了起来,面色铁青的往咖啡厅外走。
幸好这个时候咖啡厅里除了他们两个几乎没其他客人,否则苏港真的无地自容。
“你好像还挺依依不舍?”霍居衡把苏港塞进车后排,俯身撑在车门边问他。
“没有。”苏港别过脸去。
“最好是这样。”
“我永远不会再见他,这下您满意了吗?”
霍居衡“哼”了一声没话,把车门重重地从外面关上了,随即上了另一辆车。
司机载着苏港往平扬别墅的方向开,自从这一次之后,苏港呆在别墅里半个月没再出过门。
私人医生隔三差五会过来给他看伤口的恢复情况,奈何苏港的心情一直不大好,再加上天气十分寒冷湿冷,恶化程度和恢复程度一直循环反复,竟然有了停滞不前的意思。
半个多月里,苏港似乎已经习惯了行动不便的左腿,只是夜半时分寒气袭人时,他的膝盖会疼痛难忍,导致他突然惊醒。
霍居衡有时候会跟他睡在一起,知道他半夜惊醒之后,会把他按回床上让他继续睡。
苏港觉得这是太阳西边出来了,难为他霍居衡每晚抱着他却没折腾他,而是老实入睡。
阳城的冬天阴冷潮湿,整天就是斜风细雨或者狂风暴雨,从来不会下雪。至少苏港来这座城市生活了好几年了,阳城从来没有下过雪。
所以在某天早上,霍居衡一边和他吃早餐一边要带他去酆北的时候,苏港以为自己幻听了。
他的确非常想去酆北,因为地处北方,每一年的酆北都在飘落着鹅毛大雪。
“去不去?去的话我让人订机票。”霍居衡催促他快点做决定。
想去,但是不想跟霍居衡去,也不想现在这一副鬼样子去,于是婉言拒绝,“多谢霍总的好意,酆北太冷,过段时间再去也行。”
霍居衡跟看傻子似的瞟了他一眼,“废话!下雪能不冷?”
“是在下雪,所以觉得太冷。”苏港回了一句多余的废话。
“我难得想带你出去玩儿一次,你啰哩啰嗦什么?”
的确,霍居衡这个举动真的算是大发慈悲。
但是无论如何怎么看都和他不搭调,霍居衡可是从来不会为他人着想的。在这个寒风呼啸的早,他出来的话就像大风刮来的似的。
“霍总,我的腿不方便,就不给您添麻烦了。”苏港的左手搭在左腿膝盖上,落寞的言语中尽显真诚。
意料之外,霍居衡竟然没有暴跳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