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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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生中是很难有几个真正的朋友的,何聿秀不想骗他,但又怕失去他,毕竟这事情,起来确实也有些荒唐。

    饭店里的人陆陆续续走了个干净,陈安东也跟他们告别。

    何聿秀停了许久没话。

    解知文又用肩膀碰了碰他,催促道:“聿秀,你们…”

    “是。”何聿秀道。

    解知文愣了愣。

    何聿秀扭头看他,认真地:“是,我是和他在一起了。”

    “你们…”

    尽管早有准备,解知文还是吓了一跳,他呼了口气,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扶着桌子:“不行,我得缓缓。”

    天啊,太阳真是西边出来了。

    那大少爷的心思,他是早知道的,但他觉得聿秀应该不会轻易被那人哄了去。

    没想到…

    他忍不住多看了那许少爷好几眼。

    何聿秀见状,忽然想起了那警局里楚三的反应,苦笑了一声,问道:“怎么,吓到了,你是不是也觉得这事儿恶心?”

    “你…”解知文闻声,有点儿生气,他抬头看他一眼,紧接着压低了声音,问道:“我不是想这个,我是想问…他…许绍清是认真的?”

    他知道何聿秀是个什么脾气,认真起来简直要命,他在一起,那就是下定了决心要在一起的。

    但…那个大少爷…

    那大少爷莽莽撞撞的,虽然人也谈不上坏,但毕竟不是知根知底,万一对方只是心血来潮,想谈一场时髦恋爱呢?

    聿秀可不就是惨了…

    “你心一点,你这个人,认真起来不管不顾,可不要头一回谈恋爱,就被人骗了。”

    何聿秀愣了下,知道他还是担心自己的,不禁心头一暖。

    他看了眼许绍清,眼中浮起一丝笑意。

    “你不用担心,他是认真的。”

    解知文从他神色中,看到了几分柔软,这是以前所没有的。

    他叹了口气,:“你可要想好啊,你之前不是还喜欢漂亮姑娘么,怎么就被那许绍清哄了去了?”

    “那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法?”

    何聿秀脸上泛起一层红:“喜欢美好的事物是人的本性,名山胜水美人,我都喜欢,但我只是欣赏,从没想过想要占有他们,让他们成为我的东西。”

    这话倒有意思了,解知文戏谑地看他,“听你这意思,你想占有他?”

    这个词实在有些暧昧,何聿秀一下子想到别处去了。

    但奇怪的是,他想了想,觉得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解知文看他久久不话,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那你们,有没有…”

    何聿秀回过神来,脸通红,他猛敲了下他的头:“好了,你什么时候这么爱听了?”

    解知文吃痛,顿时觉得有些委屈,“聿秀,你以前可不和我藏着掖着的。”

    何聿秀一路疾走,火烧屁股一样出了饭店的门。

    解知文在后面叫了好几声他都没应。

    “真是…谈了恋爱怎么人还变了呢?”解知文摸着头喃喃道。

    外头的夜风吹得人脊背发寒,解知文出了饭馆往回走,他晚间喝了几盅酒,但还不至于晕头转向,只是有些发困。

    回到教员宿舍,他已经困得不行了,寻到床倒头便睡。

    不知是不是因为听了何聿秀的话,他睡着了也不安生,断断续续做了个奇怪的梦。他梦到自己又被父母逼去相亲,只是这一次碰到的人,却和他十分聊得来,两个人相处了段时间,情投意合,算要结婚了,新服、酒席都已经置办好,他在自家廊下牵起那姑娘的手,着天长地久、百年好合的话,一切都很美好,结果夜里他去新房,掀起那人的盖头,那姑娘猛地一抬头,他却看见了隋意的脸。

    他吓得忙放下手。

    怎么会这样…

    正是半梦半醒之际,他忽然觉得有只手一直在他身上摸来摸去,他觉得不对劲,用力一推,紧接着猛然惊醒。

    他睁开眼,便看到隋意跌倒在地,低头一看,却见自己衣衫大开。

    “你在干嘛?”解知文哑声问。

    隋意站起来,看了看他,目光一暗,紧接着低下头,声道:“不能穿着衣服睡的,会不舒服。”

    解知文皱了下眉,一下下系上扣子,:“这就不劳烦你了,你这个时候怎么来了?”

    隋意指指墙上的表,:“我来拿明天要抄的东西,之前我们好的。”

    解知文揉揉眼,看了眼表,这才想起来,昨天是跟他了这件事。

    他从床上下来,:“好,我给你拿。”

    教员宿舍不大,但住他一个单身汉绰绰有余,他从书架上拿了本书递给他,让他帮忙找找里面有用的资料,隋意点了点头,时候不早了,他本该拿了书就走的,但此时他却迟迟不挪步子。

    他住的那处学生宿舍,离这里不远,解知文有意想让隋意多读点书,于是便在学校的学生宿舍给他寻了个住处,让他在这里安顿下来,平日里还可以去听听课。

    但隋意比起这里的孩子稍微大了些,再加上不喜话,因而到了现在,朋友也极少,解知文很有些担心他。

    于是问:“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隋意抬头看他一眼,犹豫着问他:“你今天喝酒了?”

    “嗯…”解知文愣了下,揉了揉头发,了个哈欠,:“是喝了一点。”

    “和谁喝的?”

    “没谁,就是几个朋友。”解知文道。

    隋意“哦”了一声,然后又问:“刚才是做噩梦了?”

    解知文颇有些尴尬,“是…”

    “做了什么梦吓成那样?”

    解知文尴尬地避开他的眼,:“忘了。”

    隋意于是不问了。

    解知文此时的困意稍稍少了些,一抬头,便见已经快要九点多了,于是咳了声,开口道:“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隋意摆摆手,:“不用,我自己走就行。”

    解知文笑了一声,:“正好我要去便所,很顺路的。”

    外面颇有些冷了,解知文一出门便了个喷嚏,这个点儿,许多屋都熄灯了,外头一片黑,两人摸黑并排走着。

    解知文问他:“近来在学校待得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

    “挺好。”隋意。

    解知文点点头,:“平日里多和别人话,交个朋友,不要总一个人闷着。”

    “解先生这是烦我了。”隋意的声音有些低落。

    解知文忙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你这个年纪,多交几个朋友,会开心一点。”

    隋意许久没话,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开口:“解先生,你知不知道学生们也会在背后议论你。”

    “哦?”解知文提了兴致,问他:“议论我什么?”

    “解先生好欺负,可以不写他的作业。”

    解知文愣了下,脚下一顿,扭头问他:“是哪个的?”

    隋意:“是你最喜欢的那个学生。”

    解知文一下就知道他的是谁了,班上国文好的十分出色的,怕是只有宋红玉了。

    宋红玉平日里在他面前那样乖,背后里竟然这样他…

    他不由得心里堵得慌,“她觉得我好欺负?”

    “不止她。”

    “什么!”解知文此时有些生气了。

    “还有谁,你一一给我清楚。”

    这群学生,未免太过分,他真心待他们,他们竟在背后起他来了。

    隋意逼近了两步,解知文忙把耳朵凑过去。

    湿热的气息拂过耳廓,有些痒,但解知文还是耐着性子,没料却听到耳边那人低低地:“还有我。”

    “你…”解知文后退了两步,手却被人攥住。

    隋意的声音有些哑,自他的嗓子被毁了之后,他的声音就总是哑的。

    “怎么办,我也好想欺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