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落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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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了些我爱做的事。”

    思衿这么问, 凌曲索性就这么答了。

    他不算解释,浅淡的眸子一瞥,二话不就将思衿抱回床上, 牵开被褥给他盖好:“这几天你就待在这里, 好生休息。”

    毕竟昨晚一晚上折腾下来, 可是出了许多血的。

    思衿什么也不肯躺好:“你在些什么?我还要去找师兄,他现在生死未卜。”

    “你师兄的事, 不急这一刻。”凌曲重新将他按回去,道,“僧军再如何明目张胆, 也要忌惮官家。太和寺当初是经过官家特允庇拂的, 你师兄是太和寺的人,僧军不能把他怎么样?更何况我见识过你师兄的功夫,丝毫不逊色于僧军之中的佼佼者, 这样的人,能出什么岔子?”

    思衿抓着他的手,将信将疑。

    “不行。我要去找师兄。我不信你。”思衿作出决定,掀起被褥挣扎着下床。

    以往在太和寺习武的时候, 伤筋动骨都是家常便饭,比现在疼多了。这么一点伤, 思衿能忍。

    然而凌曲一句话就把思衿硬生生给憋了回去。

    “下面撕裂严重。”凌曲, “动作太大的话, 血会留个不住, 惹人笑话。”

    撕裂严重?这的是人话吗?孔雀昨晚到底对他做了多少狗都不如的事!

    思衿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甚是气愤。

    都道喝酒误事, 思衿这回是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他不就是因为喝酒才着了凌曲的道儿吗?以后饮食一定要注意些, 别再碰奇怪的东西了!

    “昨晚……”思衿鼓足勇气问, “应该不是你先开始的吧?”

    他下意识里觉得,凌曲再怎么坏,也不会做乘人之危的事情,一定是自己灌了太多的酒,在意识不清醒的状态下主动亲近的这只危险的孔雀,而孔雀索性照单全收。

    凌曲仰在软椅上,罕见地没有话。

    他昨晚伺候思衿清理、沐浴、涂抹膏药接连费了不少时间。若思衿是个听话的倒也还好,可是思衿半梦半醒,总缠着他的脖子跟他唱反调,口中还总是嘟囔着一些奇怪的话。

    凌曲为他涂了两次膏药。那膏药一碰到身体的温度就化作一滩温水渗进去,又混合着血水渗出来。三番两次清理得凌曲口干舌燥,甚至怀疑这和尚是不是借着酒劲故意折腾他。

    他是个毒修,再这样下去就快变成医修了。

    都是这个和尚干的好事。

    “这事……我不怪你。”思衿咬唇思量着措辞。他现在酒醒,回忆起来心里大抵能够清楚发生了些什么。

    两个人此番都有过错。仔细算来,自己的错还要更多。

    “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凌曲撩起眼皮,不冷不热地。

    思衿内心过意不去,于是乖乖给凌曲让出半边床榻,:“要不一块儿躺着休息吧?”

    凌曲无动于衷。

    没办法,凌曲现在只要一闭眼,就能想到思衿过于娇嫩的某处。怎么做到如此娇嫩的?他搞不明白。

    思衿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以为他昨日受了气才不理自己的。这么一想,越发觉得自己太过苛待他,心里头过意不去:“你我私下已经有了婚约,你对我做什么都不能算过分的。若日后你还想做,我也不会全然不同意……”

    凌曲幽幽地看着他。

    一个脸皮薄得馅儿似的佛家弟子竟然这么出格的话?

    于是他扬起嘴角,用揶揄的语气问:“当真?”

    思衿怔了怔,下定决心似的:“若你日后遇事都坦诚相待,我会同意的。”

    凌曲讳莫如深的眼神中,渐渐闪过一丝阑珊的兴致:“这倒是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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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衿在客栈躺了一个中午,期间二过来换了茶水和衣物,又问他是否需要一些吃食。

    思衿想了想,:“一些素斋便可。”

    二应下了,随即好言相劝道:“客官您好生休息,今早那位爷在我们这儿续了一个月的客房,您可以一直休息到痊愈,期间的茶水吃食由我来负责给您送。”

    续了一个月的房?

    思衿不懂,自己又不是断了一只腿或者少了一块肉,需要休息一个月吗?凌曲是不是有些太过题大做了?

    他衣裳披肩,半躺在床上,拉住二问道:“你们这客栈总共几间房?”

    二端着空壶,想了想,回答:“光这栋楼就有四层二十八间,后面还有三户独立的院子。怎么了客官,难道是客房住得不舒服?”

    思衿连忙摇头,笑了笑:“自然是舒服的。只是我有些奇怪,这几层楼一天下来清净得很,不像是有其他人住的样子。”

    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二叹了口气,有苦不出的样子:“客官,这事儿吧,我不能,了怕您忌讳。”

    思衿笑得温柔:“无妨。我家主子既然续了银子,我没有半途不住的道理。”

    见他不会出尔反尔,二一咬牙,狠狠心了:“咱们客栈前些日子死了一位公主。”

    思衿怔住。

    二转身仔细观察一番,随即阖上门,压低声音:“这公主死得蹊跷又晦气,在我们后院槐树底下一口井里被几个水的浣婆们发现的,捞上来的时候浑身肿胀发绿,那臭气当场熏昏了一位阿婆!官家连夜派人来收尸,一点风声都没往外露,可见这公主死得不体面,没顾及到皇家尊严。”

    思衿闻言,眉头皱起。他思忖良久,抬眸道:“能否带我去看一看那口井?”

    淑麒公主毕竟与他有一面之缘,虽然中间有些误会,思衿不忍心她惨死于古井。既然是在井里被捞上来的,那么必然能在井中发现线索。

    “这井如今没人敢去了。”二脸上写着不情不愿。

    思衿从身上摸了摸,摸出一块朴玉,递给他:“麻烦了。”

    二见他实在想去,只好收下玉石,道:“客官要去可以,只是现在有官家的兵守着,恐怕难以靠近。若真的想去,再过两个时辰,等到官爷们轮班的间隙,可以进去瞧上两眼。”

    思衿点头,感激地:“有劳了。”

    一番休憩用膳之后,思衿随二来到后院。

    后院较前院要清净许多,正对院门的照壁下置了一排石缸,里面种了几株淡紫色的子午莲。

    绕过照壁,迎面而来的是一樽花架,零星的几朵残花随风摇曳着。思衿步履不停地穿过花架,在遒劲苍然的槐树底下看到了那口井。

    井口狭窄,井面与地面齐平。若不是有几根栅栏围着,稍有不慎就能跌进去。

    “这口井只有两扎宽,平日里爷儿们和伙夫就算不心跌进去,最多也就半个身子落里面。可公主身量纤细,径直就这么掉了进去,白白送了性命。”二感叹一声。

    投胎是门运气活儿,投了个富贵胎,却没有富贵命,兜兜转转一场空,怎叫他不感慨万千?

    思衿走上前,仔仔细细地将井口周围都观察了一遍。

    纵使老井其貌不扬平日里难以被人发觉,可周围都用栅栏围着,就算闭着眼睛走路也会被挡住。更何况公主出入都有贴身仆从跟随,怎么会眼睁睁让公主就这么掉进去?

    再者,距离井口几步路就是这家客栈的杂役房,落井的声音这样大,里面的人岂会听不见?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公主是自己下去的。

    这样想着,思衿脱掉穿在外面的长衣,递给二:“我想下去看一看,劳烦你替我看衣裳。”

    二吓得头发倒立:“这可使不得!要是让外面那些官爷看见,我可是要挨骂的!”

    “让他去。”一个浑厚的声音传来,惹得两人回首。

    思衿回眸一瞧,竟然是副熟悉的面孔。他想起来了,此人唤作高子龙,曾是京望手下的副官,如今在宫中当值。这回不出所料,应该是被官家派来看守案发现场的。

    高子龙道:“师父可有看出什么异样?”

    思衿行礼,随后摇头,诚实地:“暂时还未。是否能查出异样,我得下去看看。”

    高子龙对手下:“给师父捆上绳索,送下去。”

    思衿绑好绳子,站在井边,闭眼深呼吸。地下城本就光线阴暗,井底更不用。因此下井之前让眼睛先适应黑暗,才能看清井底状况。

    准备好之后,绳索将他一点一点送下去。

    在脚底触碰到冰凉的井水之前,思衿都相信是井底下有什么东西,值得让公主以身犯险。

    可是触碰到井水之后,思衿才发觉自己错了。

    这水浑浊不堪,腐烂发臭,里面似乎还有蛇一样的东西在他脚底游动,完全不值得公主亲自下来。

    思衿旧伤未愈,刺骨的井水令他汗毛倒竖。

    他暗暗懊悔自己的冲动。毕竟孔雀告诫过他,上了药就不要碰水,不然药效没了他不负责。

    这下不仅药效没了,伤口还要恶化。怎么面对孔雀着实是一件难事。

    正当他思考怎么应付凌曲的时候,井口忽然传来异样。

    紧接着,绳索就从上面被切断了。

    作者有话要:

    孔雀:媳妇掉井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