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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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副官顿了一下, 继续道:“主子让这火连夜烧了王爷的后宅,惊动了官家,官家派了皇权军的人来。”

    思衿心里咯噔一声:段飞河没见过凌曲的样貌, 可是宫里的人就不一定了。若是有见过凌曲的, 当众将他认出来, 那凌曲的处境可就危险了。

    于是,他连忙问:“你可知那带队的是谁?”若是别人, 恐怕不好办,可若是……

    果不其然,那副官:“是官家身边的右侍, 盛玉山。”

    听到是“盛玉山”, 虽然思衿面上虽然不显,可一颗悬着的心倒是放下了。凌曲过,盛玉山是苍府的人, 苍府目前急着要拉拢凌曲,盛玉山在这种情况下肯定是要保凌曲的。

    思衿甚至怀疑,凌曲是故意纵的这把火,好吸引苍府的注意。这场火, 仿佛是凌曲向苍府阐明了自己的态度,他虽然还未站在东晟这边, 可是同僧军是势不两立的。

    只是, 这火一纵, 段王府必定鸡飞狗跳, 凌曲一个初来乍到的“美娇娘”,想必会被针对。

    这么一想, 他对副官:“今夜便算了。明日一早你还是扮作喜婆, 去段王府探探口风, 看看他……有无受罪。”

    不知为何,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过于紧张凌曲了。凌曲明明是个在哪儿都不会让自己受委屈的人。

    副官不知道他内心想什么,道:“末将明白,只是……”

    罢,他露出为难的表情。

    思衿莞尔:“怎么了?”

    副官皱了皱眉头,欲言又止:“若是末将记得没错,今夜,主子他是要圆房的。”

    思衿手指的关节动了动。随后,他像是安慰自己似的,:“纵使段二王爷今天夜里急着要圆房,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恐怕一时半会儿也没这个心情罢。”

    一旁的杵济却道:“我听这段二王爷色字当头,哪怕抄了他的家,美人在手也不会耽误他上下其手的功夫。”

    他这句“上下其手”实在是太有画面感了。思衿忍不住心想:若是段二王爷真的对孔雀上下其手了,就凭孔雀的性子,还能让他活到明天么?

    副官像是同意杵济的话,点点头接着:“这段二王爷看见咱主子,眼睛刹那间就直了,末将猜测,若是不出意外,这房还是会圆的。也不知道主子到时候会想什么法子脱身。”

    杵济有些憋不住笑,道:“我平生头一遭见主子去伺候别人的。”不他了,思衿也很难想象一只骄矜的孔雀柔情似水地伺候别人,会是何等诡异的模样。

    只是他想了想着,忽然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这问题分外严重,以至于他忽而站了起来,吓得一旁正在拿花生米吃的杵济花生米掉了一地。

    “怎么了师父?”杵济忙不迭扔掉花生米扶他,“可是身子不舒服?”

    思衿怔怔看着他,一副红润的面庞在烛光掩映下竟有一丝丝的苍白:

    “今日是不是城主他毒性反噬的日子?!”

    -

    凌曲刚换了个宽敞的画楼,还未坐定,一高挑的女子就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掀翻了他面前刚泡好的茶。

    凌曲眉目一挑,抬眸看来者。

    “半莲身上的毒,是不是你下的?!”女子怒目圆睁,将茶盏摔在地上。茶盏同木制的地板相撞,发出一阵沉闷的声响。

    凌曲重新挑了个干净的茶盏,注入茶水。温热的茶水刚刚漫过杯沿,那女子冲上来,一把将茶水洒到凌曲身上。凌曲侧了侧身,鲜红的衣袍依旧沾了一点茶渍。虽不算烫,但隔着布料能感受到那种温度。

    凌曲皱眉。

    “话啊?你是不是不会话?”女子的声音不由地加重了力道,仿佛下一刻就会扑过去将凌曲撕个粉碎似的。

    “姐姐——姐姐您怎么在这儿?”这时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传了过来,断了此刻僵持不下的局面。这声音虽是男音,可却多了几丝媚态,竟比女人的声音还要绕梁。

    “呦,”那男子端着步子跨进门槛,将目光一下子落到凌曲头上,露出一丝匪夷所思的微笑,“这位美娇娘恐怕就是王爷才布的施吧?”

    家道中落不得不将自己卖入王府,王爷竟然也能同意,可不就是布施么?

    凌曲却想:很好,又一个眼瞎的。

    他虽然尽心装扮过,可却没有刻意掩饰自己的男儿身,为何这些人都把他错认成女人?

    方才那名女子语气却没他这样轻松,见他进来了,冷哼一声,道:“你来这儿做什么?”

    男子微微一笑,眼睛眯成一条缝,像是两只弯弯的月牙:“识晚只是来瞧瞧姐姐。谁人都知道姐姐同半莲姐二人姐妹情深,如今半莲姐中了毒生死未卜,下.毒的人偏又是王爷今日中意的人,姐姐岂能不气?”

    女子眉目一挑,语气不善:“这同你来这儿有什么关系?”

    男子晃着步子走到她面前,悄声道:“识晚只是想提醒姐姐,此人初来乍到,不懂王府的规矩,若是姐姐能在他面前立威,那这王府以后就是姐姐了算了。”

    女子却不听他的鬼话,兀自将他推至一边:“休要来烦我,今日,我势必要替半莲报仇。”

    凌曲却在此刻开口了:“银针取与我看看。”

    他知道那女子一中.毒,便立马请了大夫,既然请了大夫,多半是要扎针取血的。虽自己身上的毒的确会危机女子的性命,可是她倒下来的时候,凌曲却发觉她展现出的症状要比单纯中.毒复杂得多。

    “你想做什么?”女子警惕地看着他。凌曲盯了她一眼:“验毒。”他是毒修,能分清哪些毒是自己身上的。他自己的那部分,他不会推卸责任;可是不该他背的锅,他也一律不背。

    女子将银针取给他。凌曲看了一眼,只见上面乌黑,有些针尖末端甚至有些绿。

    放下银针,凌曲:“纵使今日她不中我的毒,也断不会活过七天。”

    女子只听了前半句,就怒不可遏:“果真是你下的。你到底想做什么?!”

    若是放在以前,凌曲可能连一句狡辩的话都懒得,可是此情此景,他只觉得难得凑齐这么多深闺傻子,不玩一玩着实可惜了。

    于是,他斜倚扶手,左脸支在手背上,露出慵懒的微笑:

    “我想将你们全部赶出去,当正室。”

    女子放火烧了他所在的画楼。

    木制的画楼干燥,一遇火种便如星火燎原,一下子就烧了起来。火势渐盛,凌曲却不急着灭火,欣赏了一会儿便从画楼里走了出来。

    段二不在,宅院一群乱糟糟的仆从没人指挥,竟愣是让这火借着东风越烧越大,等到想要灭火的时候,却发现一连串的画楼都被烧着了,灭了东边,西边又起。

    凌曲站在不远处望着这些人宛如无头苍蝇似的嗡嗡嗡,弯腰捧起一抹灰,在脸上拂了两道。

    毕竟,身上太过干净的话,会和此刻的段府格格不入。

    段二不一会儿就回来了。望着这几乎要冲破天际的大火,他先是愣了半晌,接着扭头就拽来一人,问:“怎么回事?!后院怎么着火的?!”

    那人支支吾吾了半天,终于:“是……是情画主子放的……夜里风大,不知怎的就烧着了……”

    段二听了皱眉,不悦道:“情画她是疯了么?想做什么!”

    这时,凌曲从树后走过来,拎着破败不堪的衣衫。段二看见他一贯清冷的面容憔悴,顿时心生怜惜,更加不悦了:“去给我把情画那悍妇找来!”

    不一会儿,两个下人带着情画而来。情画自己的画楼因这东风也给烧没了,此刻她自知有罪,面如死灰,索性也不分辨。后面跟着的识晚,却是一副有话要的样子。

    段二看了他一眼,问:“你有什么想得?”

    识晚他上前一步,抚在段二肩上悄声了几句,段二皱眉,片刻道:“此话当真?”

    识晚忙不迭点头,不怀好意地朝情画看了一眼。于是段二道:“来人,将情画关起来。本王待会亲自审问。”

    “是。”两个下人道,不由分将情画拖了出去。

    凌曲冷眼看着,心想这男媚子颇有几分心计,竟然借着他,一石二鸟。他不禁心想,这段二将这么些厉害角色养在后宅任由他们相斗,难道是想炼成蛊么?

    怪不得这些年来,源源不断有新人送进来。按照这样的斗法,没几天整个后宅就要换一拨人。看来太和寺那个叫凌目的大和尚借故离开这是非之地,是很明智的选择。

    “王爷,虽然人家时时刻刻想着您,可既然今儿您有了新人,识晚就不拉您去我那屋了。春宵一刻值千金,想必这大火到了后半夜也能灭得七七八八,您就放心将房圆了吧。”男媚子娇滴滴地。

    凌曲听了,只觉得头皮发麻。这声音竟比毒息还可怕。

    他这话讲到了段飞河的心坎上。若不是今日得了个佳人,他不会回来得这么早。如此清冷的美人,他想尝尝到底是什么味的。

    凌曲冷眼看着他,不为所动。

    然而刹那间,一阵滚烫如沸水的感觉传遍全身,接着便是深不见底的冰寒,毒息宛若脱缰的野马,在他肺腑间四窜。凌曲步伐踉跄了一下,抬头望月。

    他怎么突然忘了,今日是毒息反噬的日子?

    接下来至少一个时辰,他是毫无功力可言的。

    这样想着,他望着眼前如饥似渴的男人,眼眸深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

    孔雀:哦豁。关键时刻掉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