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此恨不关风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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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笑容灿烂至极,风雅颓丽,带着肆无忌惮的美。◎

    这个疑心重重、门派内备受宠爱的师兄, 竟然就乖乖停在原地。

    在树下,和秋露浓隔着落叶相望。

    “妹妹为什么会生我气了?是怪我没早点来看你吗?”

    裴川露出受伤的神情。

    令人怜惜。

    若是其他弟子见到,只怕是愧疚不已。

    秋露浓不为所动, 语气冷淡。

    “因为你很吵,扰我看风景了。”

    “汀清峰有个罕见的人间仙境。视野旷阔,景观奇异。”

    “目之所及,千里冰雪成峰, 而往云端下眺望,桃花林绵延成一片。”

    裴川的语气带有一股奇异的吸引力, 邀请她。

    “妹妹要随我去吗?”

    “不了。”

    秋露浓看了他眼,直接一屁股坐草地上,拒绝道。

    “我腿断了,下次吧。”

    裴川。

    不,应该扮演裴川的简行斐愣了片刻。

    然后, 他竟然轻声笑了起来。

    这笑意在雀跃春日里, 宛若藏在风里的几簇蒲公英, 极轻极浅, 秋露浓并没注意到。

    “你怎么还没走?”

    秋露浓回头,发现少年还站在摇晃的树荫下。

    阳光落在了秋露浓侧脸, 漆黑的睫毛根根分明。

    那张对简行斐而言过分熟悉的面孔。

    此刻,被光影切割, , 眉尾发梢都透着明媚和懒洋洋。

    左脸写着“有屁快放。”

    右脸满是“你好烦。”

    ——连不耐烦都是可爱的。

    简行斐知道她拜入玄天宗后,并没有特意接近过。

    容貌相似而已。

    并不是多罕见的事情。

    每过个几十年, 总会冒出那么一个和秋露浓长得很像的人。

    简行斐并不在意。

    他从未因此松动过半分, 视线永远冷静, 永远从容。

    他是真的认为, 对自己而言那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如今的他,已不再是那个苟延残喘、野狗般的少年。

    身为妖皇,他强大且尊贵,手握一切,修真界任谁都忌惮他几分。

    而传闻中的剑宗之主,早已长眠于时间洪流中,成为过去。

    一同被埋藏的,还有她的桀骜、美丽、与迷一般的来历。

    可是。

    此刻如此之近的注视少女,简行斐倒是有片刻的涣然。

    触景生情。

    仿佛下一秒,那人扔下的石子就会砸中他的脑袋。

    而他抬头会看到少女躺树上,懒洋洋的对自己,我等你好久了。

    然后他毫不犹豫的点头,那我们出发吧。

    简行斐沉默了一会,才慢慢的,“今日,除了看望你以外,其实我还有一件事。”

    好家伙。

    总算露出狐狸尾巴了吧。

    秋露浓心中警惕,语气淡淡的问,“什么事?”

    “那一天我来晚了,见到你时,你已经昏迷了,害你受伤的魔修也被挫骨扬灰了。”

    “之后,我一直想找出魔修的同伴。”

    简行斐问,“你还记得,那魔修有什么特征吗?”

    “他穿一身黑,长得很丑.....其他的....”

    “我光顾着逃跑,没怎么注意......”

    秋露浓面色无波,看着少年解释道,“当时我真的太害怕了。”

    这些话,从她那张平静的脸上出来,实在是没什么服力。

    简行斐的神情中,看不出丝毫怀疑,或者是信任。

    他只是温柔的望向秋露浓,流转的眼神里似乎带有一种无法抵抗的魅力。

    让人移不开视线。

    想要对他倾诉一切,告诉他真相。

    自从简行斐觉醒了九尾狐的血统,世间就没有几个人能逃脱他的目光。

    “那救你的人呢?”

    他开口。

    出来的,仿佛是蛊惑人心的妖言

    “哦。那个人啊......”

    秋露浓慢吞吞的应了一声,想了想,仿佛有些苦恼。

    少女蹙眉,眼神却依旧清明。

    简行斐脸色微变。

    “那个人...”

    秋露浓没有再看他,微微仰头,迎着阳光眯起双眼,“是太上。”

    她继续胡扯。

    “救我的人,是祁尊上。”

    “他让我保密,不能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

    搬出了祁知矣,以他在玄天宗的威望,这下师兄总不会继续烦她了吧。

    简行斐:“?”

    简行斐的内心稍微颤动了一下。

    他紧紧地抿着嘴,一时间没发出任何声音

    简行斐发现,自己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质疑,而是估量这件事的可能性。

    潜意识里,他偏向于相信眼前的人。

    为什么呢?

    曾过“这世间对我而言无人可信”的妖王殿下,垂眸,漆黑睫毛短暂的抖动了一下,

    他居高临下的望着少女过分相似的脸庞。

    犹豫。困惑。迷茫。

    ......甚至久违的感觉到些许逃避。

    为何她能免疫自己的术法?

    祁知矣那个混蛋有为什么会盯上她?

    难道是因为祁知矣在她身上施下了什么术法?

    倒也不是不可能。

    祁知矣并不是爱管闲事的人。

    除非是......他也发现了什么。

    那人除了长得清冷外,其他时候,里里外外都很疯癫。

    之前还有过,找容貌相似之人当做替身的案底。

    所以那家伙是在暗中做些什么呢?

    祁知矣发现了什么?

    ... ...

    动物踩在草地上的声音响起。

    惊动了看风景的少女。

    秋露浓身上落满阳光,从山崖边转身。

    “你怎么......”

    秋露浓看着眼前的一幕,睁大双眼。

    然后,默默的把后半句“还没走?”咽下去。

    茂盛的枝叶随风抖动,像深绿的云朵。

    明亮的阳光散落在四面八方。

    整个世界,连同树下的少年都是干净而温暖。

    不速之客野狸猫几个跃步,跳到了树下。

    树荫下。

    藏着斜靠席地而坐的少年。

    点点光斑,在红色衣袍上、和霜雪般的俊美脸庞上跳跃,黑发在风中微微起伏,

    秋露浓缓缓走近,见到了紧闭双眸的裴川,宽大衣袍裹在他削弱白皙的身体上。

    袖摆空荡荡的,垂在空中。

    少年好看的眉头微蹙。

    往日张扬潋滟的五官,此刻皎洁如静水明月,仿佛熄灭的火焰,被照映在清冷湖水中。

    玄天宗很大。

    修士来来往往,这座山头总是十分喧闹。

    现在却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人。

    秋露浓蹲在简行斐旁边,低头量着他。

    一片寂静。

    “这样一看,还挺可爱的。”

    秋露浓看望他清晰可见的睫毛,无声的。

    没有人扰她们。

    秋露浓的目光扫过少年的五官,连同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有些许好奇,他究竟是梦见了什么。

    现在的裴川,好像也不是那么让人讨厌。

    秋露浓抱着自己的膝盖,靠近他,几乎就要贴近他的鼻尖。

    简行斐有些难受,微微皱起眉头。

    就在刚才,他不知重复了多少次这个动作。

    梦中的内容让他踟躇。

    他已经是妖皇了,见过这世间所有诡异和美丽的场景。

    可还是无法像一把刀般利落、冷漠的斩断自己的过往。

    简行斐醒来,迷离的睁开眼,面前闪动着大片洁白的光晕。

    一切都被裹在朦胧中。

    像之前几次一样,他察觉自己在睡梦中,犹豫是否要继续睡去。

    他眼前的这张脸。

    皎洁无瑕,眉目淡淡的,周遭泛起荡漾的波光,遥远、绚丽的不真切。

    唯有一对漆黑的眼眸如宝石般闪亮生辉。

    和梦中的秋露浓一模一样。

    这一瞬,简行斐有点茫然,竟然分不清是梦境和现实。

    他眯起双眼,想要看清这张脸。

    又用力的摇晃脑袋,试图把梦中见到的场景从脑中甩出去。

    然后。

    简行斐倾身往前,又一次试图看清那人的长相。

    “你是睡傻了么?”

    就在他即将触碰到少女脸颊的当下,那人幽幽的开口,语气中带着嘲弄。

    简行斐视野中的一切都清晰起来。

    他手指颤动,琥珀色的瞳孔因为震惊或者狂喜而猛得缩了一圈。

    下一秒。

    他用力的往后一仰,仿佛被烫伤似的闪躲开来。

    简行斐几近惊慌失措的跌坐在地上,后脑勺重重撞在树干上,发出闷重的声响。

    怎么听都是疼的。

    而他仿佛没有知觉。

    他惶然不安,一时间只顾得上和秋露浓拉开距离。

    “反应这么大?”

    秋露浓莫名其妙,坐在那垂头笑了笑。

    “我怎么会睡着?”

    简行斐揉了揉太阳穴,敛眸,睫毛盖住了眼中所有情绪。

    他依稀记得,之前自己还坐在草地上。

    一边晒着太阳,一边对着少女的背影思考。

    然后......他就睡过去了。

    这一切都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一开始,简行斐是十分警惕秋露浓的。

    从二十岁起,他从来没睡过一个好觉。

    仿佛从那一天起,他的世界就变得不一样了。

    他莫名其妙的肩负起了很多东西,有他选择的,更多的是他从来没有资格拒绝的。

    他不再是涿郡那个明朗热烈、纵情世间的世子爷。

    也不会有人把他再看作“简行斐”。

    他觉得自己应该开心。

    他拥有的越来越多,其中,多的是世人奢求不来的。

    可他不再是简行斐后,他又是谁呢?

    难道他要一辈子在那个位置上做个孤孤单单的王吗?

    ...

    警惕之后,简行斐心中更多的是茫然。

    秋露浓半点目光都没给他。

    反而对着麻溜逃跑的狸猫背影,质问起他,“怎么你一醒来它就跑了?”

    秋露浓扭头。

    两人视线撞在一起。

    秋露浓眨了眨眼。

    “你刚才睡了很久。”

    简行斐没动。

    依旧目光一刻不移的盯着她。

    “裴师兄?”

    秋露浓伸手,在简行斐面前挥了挥。

    “我没事。”

    简行斐仿佛被惊醒般,移开目光。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语气中却藏着些许涣然。

    “我有点头疼。”

    不敢相信。

    简行斐想。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了?

    秋露浓,“我还以为你睡懵了呢,像是认错人一样。”

    “风吹得吧,有点眼花。”

    简行斐心不在焉。

    “年纪轻轻的,这身子骨有些虚啊。”

    秋露浓站起,瞥了他两眼,轻飘飘的吐槽了一句。

    她转身,准备离开。

    简行斐突然拉住了她的手腕。

    “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姑娘长得像我一个故人。”

    简行斐直直的望着她,手上带着不容挣脱的力度。

    “当时,我的全是真的。

    “而你我长得像你一个故人,那个人又是谁呢?”

    他得慢悠悠。

    阳光落在琥珀色的眼眸上,明亮如折射光芒的金属,冷淡而锐利。

    “我骗你的。”

    “我知道。”

    简行斐嘴角扯出一抹笑,问:“秦师妹,你就不好奇你长得像谁吗?”

    秋露浓低头,看了眼简行斐牵住自己的那只手。

    骨节分明,像个凡间贵公子般戴着不菲的黑曜石戒指。

    秋露浓抽回自己的手腕,摇头。

    “你得这些,和我并没有太大关系。”

    “不管我长得像谁,我都只会是我。”

    “再,你总不会像祁知矣那样......”

    错话了。

    玄天宗里,没有弟子会直接称呼太上的名字。

    秋露浓顿住,下意识的望向简行斐。

    发现对方正意味深长的盯着自己。

    终于。

    秋露浓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会讨厌裴川了。

    第一见面起,他就让她卸下了防备。

    在这个师兄面前。

    她总会下意识的出自己心里话。

    相处的每一个瞬间。

    都带着和旧友见面时的放松。

    就好像......他们认识了很多年。

    “我知道,为什么我会和师妹一见如故了。”

    简行斐突然笑了起来。

    这笑容灿烂至极,风雅颓丽,带着肆无忌惮的美。

    “我们,应该是整个玄天宗内,唯二不喜欢太上的两个人了。”

    他动作温柔的挽起秋露浓耳边的发丝,歪头,凑近她问。

    “你...这是不是也是一种缘分呢?”

    ... ...

    秋露浓一直在想,裴川对自己究竟有什么企图。

    ——这个解释,总比他看上自己更合理。

    在临南镇,他单方面的认定自己是她妹妹。

    拜入玄天宗后,他又笃定他们两很有缘分。

    这莫须有的“缘分”,他得有模有样。

    从蓬莱仙脉中,人迹罕至的峰谷。

    到入宗后,到处是弟子修炼的广场。

    裴川一路穷追猛,神出鬼没。

    总在各个意想不到的时刻,出现在秋露浓身边。

    “今天,你来这又是因为什么事?”

    秋露浓转身,一把拦住跟在身后的裴川。

    “看雪——”

    山风骤起,吹散了裹杂云层的雪。

    阳光斜斜落在雪地上。

    裴川面不改色,默默把视线从移开。

    “我只是好奇。”

    “师妹刚入门派不久,究竟是从哪得知,玄天宗这么多好地方?”

    “这些地方,别人是不知道。”秋露浓。

    “可师兄找起来真是分外轻松。”

    秋露浓看着裴川,问:“这玄天宗里,只怕没有什么是师兄不知道的吧?”

    听到这,少年轻轻的笑了下。

    混入玄天宗不过几年。

    可简行斐早已将它里里外外,都摸了个透彻。

    这所谓修真界第一大派,在他眼中无聊之极。

    直到不知从哪冒出来个师妹。

    这成了唯一充满了不确定性的变数。

    他对秋露浓的真挚。

    “裴某,不过是个寻常弟子罢了。”

    “顶多比其他师兄弟更闲散,有出些时间,在门派内逛逛。”

    “倒是师妹,真是处处让我意外。”

    简行斐话锋一转,盯着秋露浓的眼睛,告诉她。

    “这些天,门派内四处找你的人,可不只是我。”

    “还有谁?”秋露浓一愣。

    “那些无关紧要的人?让我想想......”

    简行斐眼中含着笑。

    简直带着春日波光粼粼湖面上的碎片。

    秋露浓眨了眨眼。

    看着对方一脸“我真是为你操碎了心”的表情,坦荡荡的,和他四目相对。

    两人的脚下,是蓬莱仙脉的山峰。

    这是离俗世间最远的地方。

    终年严寒,万籁无声。

    世人都认为,仙境大概就是这样了。

    一尘不染又孤寂冷清。

    任何修士,在这待久之后。

    都会生出一种,自己与世间失去联系的寂寞和游离感。

    很容易走回入魔,或者道心不稳。

    而此刻,简行斐望着秋露浓如常的神情,却觉得奇异。

    没多久,就有人断了他们。

    “秋姐!”

    少年洪亮的声音在山头回荡。

    陶志伟站在半山腰。

    虽看不清云雾后,山崖的景象,却远远的冲上方用力挥手。

    “怎么还有人知道你在这?”

    简行斐居高临下,从空中俯视陶志伟。

    少年平庸的修为。

    宗袍上沾染炼丹的炉灰。

    全身上下唯一的法宝,是门派发的储物袋。

    无一不在宣告,这只是一个玄天宗的普通弟子。

    “那是我的朋友啊。”

    秋露浓轻声。

    “朋友?”

    简行斐重复了一遍。

    他站在秋露浓身后,看到她一路没有回头,径直往山下去。

    默默的站了一会。

    简行斐望着少女的背影,突然扶掌而笑。

    “有趣。”

    罢,他御剑跟上。

    ... ...

    跨过半个玄天宗。

    陶志伟被路过的师兄喊走。

    秋露浓没想到,简行斐竟然还跟在身后。

    “师妹和朋友的关系,可真好啊。”

    他酸溜溜的。

    “我方才看你们聊天,都插不进一句话。”

    简行斐善伪装。

    卧底的时间不久,但在宗内很有声望。

    下山后,弟子逐渐变多,见他都会欢喜的一声招呼。

    “有吗?”

    秋露浓,“我看是师兄太受欢迎,都忙不过来了。”

    简行斐刚想反驳,又发现,秋露浓突然看向自己身后。

    紧接着,她笑了起来。

    这又是谁来了?

    他也跟着秋露浓的视线而转身。

    简行斐难得有了感兴趣的事情。

    偏偏这短短半天不到的时间,被人截胡了两次,可谓是烦躁、不满。

    而看清了来者是谁后。

    他心里嘀咕,怎么还是两个熟人?

    谢元白和谢争春。

    这两位谢家最炙手可热的公子,脸上神情各异,一会看着秋露浓,一会死死盯着简行斐。

    谢元白和简行斐,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一句话。

    你怎么也在这?

    身为世家中的新秀,谢元白自然是不会蠢到去窥探简行斐这种老狐狸的私事。

    虽然知道简行斐一直对玄天宗虎视眈眈。

    但具体原因是什么?

    他又都做了些什么?

    对此,谢元白一直是一知半解的。

    这也是谢元白第一次,见到伪装成玄天宗弟子的简行斐。

    他目光一晃,和简行斐的错开视线,望向谢争春。

    又发现自己弟弟,也在看简行斐身边的少女。

    谢元白的眼神,不由得移到了秋露浓身上。

    然后,他的弟弟往前迈了一步,站在简行斐面前,

    完全挡住了少女。

    谢争春毫不退让的望向简行斐,眼神中带有警惕和威慑的意味。

    谢元白:?

    这兔崽子究竟在做什么?

    谢元白从未如此好奇过。

    越发望眼欲穿的盯着少女露出的衣角。

    谢争春冷静的看着“裴元”。

    他还记得那一夜和师兄的见面。

    从心底就认定了,这人接近秋露浓是不坏好心。

    谢元白对此一无所知。

    但他清楚简行斐是个什么样的人。

    简行斐早期的故事,远比如今流传在修真界的话本更为精彩,可谓可恐。

    世家的长辈中曾流传这样一句话。

    ——“简行斐所经之处,可谓是血流成河”。

    这几百年,简行斐兴许是无聊厌倦了,行事作风缓和了不少。

    也总有些不怕死的想去招惹他。

    好歹是在世家中,一路勾心斗角长大的。

    谢元白心中再惊恐,面色也看不出任何波澜。

    “争春......”他开口,试图阻止。

    “哥哥!”

    话没完。

    谢争春断了他,看表情,似乎是有些想告状。

    谢元白眉心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心,你知道简行斐是你兄长我都惹不起的人吗?

    而此时。

    秋露浓从谢争春身后探出头,目光狐疑得在简行斐和谢元白身上转。

    “你们是认识吗?”秋露浓问。

    这不是在临南镇时,出现在裴川身边的人吗?

    这两人的目光交汇,然后不约而同的选择否定。

    “不认识。”谢元白摇头。

    “见过一面。”

    简行斐挥扇,云淡风轻的一笔带过。

    ... ...

    玄天宗的大道上。

    这身份各异的四人大大咧咧的走在人群中。

    弟子自动给他们让开一条道路。

    纷纷侧目。

    在场,论外貌最引入注目的是师兄。

    而名声最为响亮、最权高位重的,是谢元白。

    在以强者为尊的修真界中,很难想象,一个修为不高的年轻人能获得如此敬重。

    少年时,谢元白一身纹着银色族徽的白衣起舞于世家中。

    那几十年里间,关于他的所作所为,最常见的描述是“一击而中,全身而退。”

    曾有家族出了一个根骨奇佳的天才,气势嚣张。

    转眼间又被谢元白逼得自毁丹田,短短几年,家族败落。

    从此以后,谢元白的名字就不再蒙尘于家族之下。

    知道这件事的人极少。

    更多时候,在年轻修士心中,谢元白是难得的谦谦公子。

    代表着世家中的另一条路。

    正如人人敬佩谢元白。

    也人人都知晓,谢争春有多么被谢家长老给予重望。

    可谓前路是肉眼可见的平坦。

    当这两人凑在一起时。

    不论是世家修士,还是散修,任谁都想上前交谈几句,哪怕让他们记住自己的名字也好。

    路过的弟子交换目光,蠢蠢欲动。

    而在见到秋露浓时,不由得皱眉。

    “怎么她也在?”

    “我都以为她被长老们赶出去了。”

    ...

    “嘘,别了,师兄和谢公子们都在呢。”

    弟子断他们。

    又忍不住疑惑的回头。

    怎么秦珑珑看起来......和他们关系很好的样子?

    快到正午。

    通往广场的路上,满是来往的弟子。

    仿佛有结界般,周围弟子离秋露浓他们永远隔着一段距离。

    因此,他们也并没有发现。

    这几个人之间,带着一股看似和谐又隐约剑拔弩张的微妙感。

    全都各怀鬼胎。

    每个人都藏着秘密,眼神交错,蕴藏着不清道不明的讯息。

    简行斐看着秋露浓,抬手,抚起自己耳边散落的墨发。

    阳光折射下,露出的一截臂白皙胜雪,桃花眼宛如一泓荡漾的清水。

    顾盼之际,风姿飘逸。

    这个回眸颇有摄人心魂之势,身后的弟子无一不自惭形秽

    谢争春皱眉,低声道:“花狐狸一样。”

    谢元白袖袍内的手腕一颤。

    生平第一次,很想捂住自己最疼爱的弟弟的嘴。

    “我感觉......”简行斐的声音慢悠悠,气音很足,调子像是在唱歌,眷恋缱绻。

    “师弟好像不是很喜欢我。”

    他靠近秋露浓,缓缓道,“不过没关系。”

    “我相信,我和师弟一定会好好相处的”

    秋露浓:?

    你真的好茶啊。

    就不是个正经人。

    “好好相处。”这四个字。

    落在谢元白耳中,重如千斤。

    一瞬间,他眼前浮现了许多惨死在简行斐手中之人,凄惨的模样。

    谢元白的手又抖了一下。

    ◎最新评论:

    【呜呜呜这个时候简行斐是不是就已经有点认出浓浓了。大大写得确实很好,能加更就更好了】

    【更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终于更了,呜呜呜等了好久】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