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此恨无关风与月(有添加)
◎”我们是一样的,向这个世界复仇。”◎
殿下?
可他明明就是人啊?
不过, 这样的容貌......反倒是妖物更让人信服。
修士只觉得难以置信,下意识的望向青年。
他没有任何反应。
那一声“殿下?”太过突兀,以至于前排的妖物来不及反应。
依旧按照原定的方向, 像感受不到痛疼般向着青年露出利爪和獠牙。
青年脚步未停,只是向前。
而冲向他的妖物就如劣质玩偶般,凭空被某种看不见的力量撕扯开,四肢分离。
他就这样, 迈着不急不缓的步伐,踩在残肢血水上。
在遍地妖物中走出了一条路。
一条布满尸山血海的路。
这时, 即便身边同一阵营的修士,也忍不住弯腰干呕起来。
心中没有任何逃出生天的喜悦,反而升起了一股恶寒。
兜帽遮住了青年的面容,也挡住了他的视线。
仿佛外界的一切与他都毫无联系。
任何活着的生物在他眼里也廉价如尘埃。
修士颤抖着抬头,注视着这个踩着尸首一路走来、连脸都看不见的人。
禁不住牙关颤, 背后发凉。
青年那对待一切事物的漠然, 让他感觉青年比面目狰狞的妖物更可恐。
真让人毛骨悚然啊。
简行斐抬脚, 踩在断裂的残肢上, 踏着血肉走过去。
这一次,他前方没有任何阻挡。
妖物纷纷避让, 匍匐在两旁,他们对于那些被误杀的同伴, 也没有任何怨言。
只是恭敬而畏惧。
“你!!?”
修士额头上滚落豆大的汗水, 惶然不知所措,“你不是来救我的吗?”
为、为什么?
你不是来救我的吗?
这一次, 简行斐罕见的停下脚步。
他不再恍若未闻, 而是扭头望向修士。
兜帽微敞, 再度露出一张对人类而言过分美貌的脸, 若有所思,神情冷冽。
那时,他对着那些视他为猎物的四大世族问 ——“你们不是来救我的吗?”
简行斐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重复了一遍。
原来是这种感觉啊。
原来......
那时那些高高在上的修士,看着蝼蚁般的自己,是这种感觉。
——真可怜啊。
简行斐宛若见到了百年前的自己,
久违的,他空旷而荒芜的心中泛起了波澜。
“真可笑啊。”
简行斐有些想笑。
在他的视线中。
修士逐渐崩溃,直至涕泪肆溢。
可简行斐的语气依旧凉薄,满是恶趣味的愉悦。
“你是不是以为我可以救你?”
怎么会这么可笑?
就那样软弱的等着别人来救你?
“我可从来没答应过你什么。 “这世上——”
简行斐脸上带有几丝笑意,得慢条斯理,他面前跪下的妖物却开始惶惶不安。
“唯一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
直到简行斐离开,匍匐在地上的妖族才起身。
他们的目光才重新落到呆若木鸡的修士身上。
他们的神情迅速变化。
由卑微惊恐转变为冷漠凶残,注视着修士,犹如俯视蝼蚁。
一片接连响起的叩拜声中。
简行斐一脚一个血脚印,走进了丛林深处重兵把守的窟洞里。
“你怎么来了?”
屏风后,立着一个人。
青年高挑而瘦弱,仪态中有着世家公子的端正,影子伶仃的在屏风上。
“我来看看你死了没有。”简行斐。
“我当然不会死。”
过了片刻,青年补充道,“起码现在不会。”
摇曳的烛光在墙上。
这是间典雅装扮的房间,每一个摆件都不是凡品,哪怕是最奢华的世家公子都无法挑剔它。
而屏风后的半面墙上却堆叠着艳丽花朵,从缝隙中挤押着,密密麻麻一片。
浓墨重彩。
墙上的纹路犹如血管。
它像是是活的,又死气沉沉,透着腐败的气息。
扭曲的生长着,庞大到失去控制,
突然间,它好似快醒了,呼气,吸气,又再度沉沉睡去。
给人的感觉极其混沌和不适,又让人敬畏。
简行斐自在得犹如在自己家。
他懒散的坐下,一只脚在椅子上,托起下巴。
黑红色的血泊正从屏风下漫延出来,浸泡着地面。
一股混合着腐肉和糜烂的气味飘散在房间内。
“你是这世上,第二个让我觉得活着还不如死了的人。”
简行斐托腮,轻佻的量着屏风上的剪影。
青年胸膛起伏,犹如破烂的拉风箱在颤颤巍巍工作。
“ 哦?第一个人是谁?”他的声音温润,犹如琳琅玉石碰撞。
简行斐笑笑,脑中浮现出一张冷淡、常年维持着睥睨众生神情的脸。
他没有回答。
“你不用担心。”青年的语气淡淡的。
“起码,在我完成我答应你要做的事情之前 ,我不会死。”
可以,这世上找不到比他更好的合作伙伴了。
简行斐只是觉得有趣。
望向青年的眼神像是在看什么新奇玩意。
“我很好奇。“
青年从屏风后转身,望向简行斐。
”这么多年,你还是第一次来这。”
“为什么?”
“这个?“简行斐愣了一下,才答,”我想到一个好玩的事情。”
“你也知道,我活了太久太久了。”
“这个世界对我而言,已经没有意义了。”
“我感觉不到痛苦,也不会难过。”
简行斐解释着,脸上带着模板般的笑,瞳孔中的温度越来越低。
“这天底下真正能触动我的东西越来越少了。
“所以,我想做个实验。”简行斐忽然扭头。
明明隔着一层屏风,青年却感觉他在直视自己。
“什么实验?”青年疑惑。
“这些年里,我扮演一个又一个的角色,度过他们的一生,看他们周围人的喜怒哀乐。”
简行斐抬头,手背轻轻拂过脸颊,烟波流转犹如梨花带雨,惹人怜惜。
“我好像是简行斐,又好像不是简行斐。”
“所以......那一晚,我就在想,如果裴川这个身份所喜欢的人死了,我会是什么反应。"
简行斐那张堪称绝世的脸庞上流露出稚子般的疑惑。
他思索着,得异常缓慢。
又极其天真。
仿佛这句话没有沾染任何血腥,自己只是在问一个最普通不过的问题。
青年沉默的听着,感觉自己后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没由来的一股恶寒。
“疯子。”他忍不住。
几乎全在简行斐的意料之中。
他放肆的笑了起来,声音中痛苦和幸福交织。
青年觉得自己算是人类中最了解简行斐的。
他是世族背后的操盘手。
如果他想要接近一个人,他会完整的了解一遍那人的生平过往。
这是他随后的每一项判断,都锋利得像断喉短刀般的原因。
“果然啊.......我和你比起来,你才是真正的疯子啊。”
注视着笑得墨发散乱的简行斐,青年轻声。
“是吗?”简行斐似乎不认同。
“那如果有人害死你重要的人,你会怎么办?”
青年在第一时间想起了自己的弟弟。
他笃定的回答,声音冷冽,“大概......我会让那个人付出十倍的代价。”
“直至后悔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对吧!”听到了自己满意的回答,简行斐抚掌大笑。
”我们是一样的,向这个世界复仇。”
他神态是一贯的张扬,可一颦一笑皆是美的。
尽管,简行斐已经竭力不想让外人看出自己的情绪,但话语的尾音还是暴露他内心的颤抖。
他已渴望了许久,压抑了许久。
可以想象。
这么多年了,即便见过所有世间所有极致的美丽和丑陋 。
即便拥有的足够之多,多到所有人都认为,他已经对一切都毫不在意。
可他当想起那个人的时候,一定是咬着牙的,宛若心尖被人刺痛。
青年默默注视着简行斐琥珀色的眼眸。
心想,可这人什么时候有过重要的人?
... ...
“秋露浓。”
谢争春锁好门窗,确认好周围没人后,端正的挨着秋露浓坐下。
庄羽就在他对面。
破烂的农家柴房里,这三人面面相窥,一脸凝重。
昨晚,谢争春的风寒已经好了大半。
刚才听这两人讲完了发生的事情,他更是整个人完全清醒。
“裴师兄也失踪了?”谢争春问。
“不太像。”秋露浓摇头,“他的修为,远比我们看到的还要深厚。“
”如果有什么人,能在我身边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他带走,那也能直接抹去我们所有人了。”
“没必要搞这些弯弯绕绕。”
“你的意思是,裴师兄是自行离开的?“
庄羽,”可陶志伟他不会这样做。”
“他的消失,一定是和我们在镇子里调查时见到的东西有关。”
谢争春边听边思索,这时终于耐不住好奇问。
”你们见到了什么?”
庄羽脸色变了,深呼吸好几次,刚开口时声音有些发颤。
她注视着秋露浓的眼睛,似乎要从中获取勇气。
“很多人。”
“脑袋中长出了花的人。”
“我不知道他们是死的还是活的,就像是被困在了生与死的边界。”
“我在边境呆了十几年,见过的尸体数不胜数,有时甚至能感受到所谓”死亡“的味道。”
“可我竟然有些害怕他们,心里的厌恶和抵触。”
“他们像畜牲一样被关在一个猪圈中,周围有妖族把守。”
“陶志伟对长出的花很感兴趣,冒险过去取了些标本。然后......”
庄羽脸上混杂着后悔和愧疚,“半路上他就失踪不见了。”
”是这个吗?”
秋露浓从储物戒中拿出一朵花。
原本黯淡的室内宛若雾缭绕。
不论是谁,视线都不自觉的移到了花朵上。
它盛开着,娇弱的晃动枝头,动作轻盈,充满蒙昧的的伪装感、刻意感。
像明明腐烂又披上一层皮的颓靡。
这一刻,不论是谢争春还是庄羽,都毫不怀疑这株花上附着着某种意志。
两人同时站起来,往后几步和花拉开距离。
神情宛如大梦初醒。
“这是什么?”谢争春侧头,选择不去看它。
“七股阴阳花。”
秋露浓用稻草把花盖住,她是在场唯一一个不受影响的。
之前也是等赌场的人全昏迷了,才能顺利拿出来。
庄羽一脸迷茫,这显然触及到了她知识的盲区。
谢争春不敢置信,拍桌惊呼。
”这不可能!那只在古书里出现过!怎么可能真的存在!”
“拿到的时候我也不信。但是你看... ..."
秋露浓指了指花,语气无奈。
谢争春皱眉,和秋露浓对视了一眼,又死死盯着那一块突起的稻草。
一时间没有话。
他的沉默极其复杂。
甚至还包含了“秋露浓也知道这些东西”的惊讶。
谢争春幼时跟着哥哥,在谢家藏书上读到过有关七股阴阳花的一切。
虽修道是普罗大众都能接触到的一件事。
可那些真正珍贵的秘法早已被世族垄断。
普通修士是一辈子都触碰不到这些的。
而更关键的是。
如果这是真的七股阴阳花,那一定就和四大世族的人有关。
窗外冷风呼啸,屋内气氛一片诡异的沉默。
庄羽左边看看,谢争春眉头紧蹙。
右边看看,秋露浓坐在那神游天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一时有些无语。
”这究竟是个什么?你们谁给我解释一下。”
“这是一种只有在传中才存在的花。”
谢争春的表情从未如此严肃。
“相传她开在忘川河旁,如果有人上奈何桥之前见到它,摘下它便可以重返人间。”
”听起来神神叨叨的。”秋露浓声嘀咕。
“但是这只是传!”
谢争春咬牙切齿,“这玩意就和民间传里的阎王爷一样,只听过,可从没人在人界见过。”
“它压根就不应该存在!”
庄羽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懂。
”比起这个,你们知道......"
秋露浓一开口,两人立刻扭头望向她,目光混杂着紧张、跃跃欲试的期待和凝重。
她对着这两张脸,犹豫片刻才继续。
“你们知道七股阴阳花是分为子母花的吗?”
“子花的种子都是从母花身上长出来的,就像蒲公英一样。”
“种子吸食活人血肉,生根发芽,盛开后只要母花活着,子花就永远不会衰败。“
”而被它附着的人,无论受再重的伤,只要身上的花朵还盛放着,他就永远无法死去。”
“不死不灭,宛若行尸走肉。”
庄羽想到了她见到的那些画面。
阴暗,潮湿。
颓败的血肉像是从骨子里就已经腐烂透了。
与之相衬得,却是光彩灼人的糜艳花朵。
那诡异的违和感,让人生理性的汗毛战栗。
庄羽缓缓得了个寒战,轻声, ”简直像是修罗地狱啊。“
秋露浓:“可怕吗?可它的母花,才是真正让人觉得恐怖的存在。
“难道还能起死回生不成?”谢争春不置可否。
“就是字面意思上的起死回生。”
秋露浓缓缓的,脸上带着笑。
她想起多年前告诉她这个传的少年。
“枯骨生肉。白发回春。”
“哪怕是半只脚踏入忘川的人,都能救回来。”
直至秋露浓的声音消散,屋内还是没有任何人话。
气氛一下子就沉闷到了极点。
不论是全程眉头没松开过的谢争春,还是对修真界一知半解的庄羽。
都察觉到了这是远超乎他们想象的东西。
当然,也远在他们的能力范围之外。
谢争春默默伸手摸了摸自己后背的冷汗。
一开始毛骨悚然的感觉还依稀附着在肌肤上,阴冷至极。
“你们被吓到了?”
秋露浓突然将头从后面凑过来,夹在两人之间,幽幽的问。
谢争春和庄羽同时愣了几秒。
显然是没想到,秋露浓现在还轻松得像没事人一样。
庄羽是南宋人。
她早已在心中估算起,建康以及周围百姓中,有多少人受七股阴阳花影响。
如果这次事件的影响扩大,又会导致南宋陷入何种局面。
对于如今完全在世家掌控之下的修真界,谢争春是三个人中了解得最多的。
直到现在,他还觉得,秋露浓所的一切,都奇幻到不可思议。
“可如果这所谓的七股阴阳花真的存在。那为什么会出现在凡间的村庄里?“谢争春问。
“正常情况下,不应该被各方家族争抢吗?”
“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
庄羽认真猜想。
“某一个世家早就发现了七股阴阳花,一直以来,默默的在这个远离仙门宗派的角落培育它。”
秋露浓点头表示赞同,接过她的话。
“而我们随手接下的任务,恰好就和这件事有关联。”
“干!我们几个真是倒霉啊!”
秋露浓由衷得发出了一声感慨。
谢争春越想越头疼。
他脑子里一片混乱。
他知道的比所有人都要多,想的也更多
“我们得赶紧禀告门派,让他们派长老过来。”
谢争春深知这件事的严重性。
“只靠我们几个是解决不了这件事的。”
“不行。”庄羽拒绝。
“这可是关乎整个修真界安危的事!”谢争春瞪着她。
“可是,如果玄天宗和世家参与了这件事,一旦涉及到了宗族之间瓜分利益,你觉得——”
庄羽提高了音量。
“到了那个时候,他们是会选择陶志伟的命,还是自己的利益呢?”
这一刻,不论是秋露浓,还是谢争春,都想起了他们在城门口的初遇。
那时也是如这一般的场景。
被挟持的无辜弟子,代表正道的玄天宗众人。
被视为正道魁首的祁知矣告诉所有人——“玄天宗弟子,应当不畏以身殉道。”
这是每一个弟子,入门学的第一句颂词。
而当时在场的每一个弟子都坚信——“吾定以正道之心,荡尽世间奸邪污秽!”
每一月,玄天宗入门广场的石碑上,都会添几个名字。
那都是在任务中牺牲的同门弟子。
也是某种意义上的徽章。
可如果,当那个被牺牲的人,成了自己身边最亲近之人呢?
空气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很久之后,谢争春才问。
“那如果迟迟不上报,失控害死更多的人怎么办?”
“可这也是你朋友的命!”庄羽低吼。
“我当然不想让他陷入危险,可这是目前最可行的方法!”
“但凡我们有一半的把握能解决这件事,我都不会上报门派!”
谢争春似乎也有些怒了。
他提醒庄羽。
“你不要忘了,这是在南宋的地盘,你的父亲守卫的是南宋的疆土。”
”不管这里发生什么。修真界的任何一丁点风波,波及到凡间,就是成千上万的人命。
庄羽迅速的沉默下来了。
她有些惊讶的望向自己的朋友,少年白皙如玉的面容在昏暗室内泛着淡淡的光泽。
谢争春还是第一次如此冷硬的板起整张脸。
一如他此时的态度。
庄羽发觉,谢争春比她想得还要清楚。
所以才能这样锐利得抓住她的弱点。
可庄羽的眼神还是不服气,怔怔的盯着谢争春。
有些倔强。
“还没有开始,你们两个就要起来了吗?我都不知道要给谁加油气。”
秋露浓单手撑起额头,歪头看着这两人,一脸纳闷地问。
这两人一起扭头,赌气似的选择不去看对方。
窗外稀薄的月色被乌云遮挡,狂风骤起,似乎是要下雨了。
秋露浓单手翻到窗沿上,吊儿郎当的坐下。
房间内的温度冷却到了极点。
和之前的凝重,还有对未知的恐惧不同,此刻的沉默暗藏着锋芒。
没有人愿意话。
庄羽好看的眉头蹙起,谢争春双手抱胸背对着她,两人胸口起伏都很快,并且越来越快。
谁也不认同谁,谁也不觉得自己是错的。
在一片狂风拍窗户的啪啪声中。
谢争春似乎受不了这寂静,又或者秋露浓视线所带来的压力,扭头问, “你也想服我吗?”
他面无表情,像个下定决心的刽子手。
从头到脚透着森严。
“可你明明知道这七股阴阳花意味着什么。”
“这可不只是关乎几十个条人命的事。
“可他是你的朋友。”秋露浓注视着谢争春的眼睛。
“甚至,如果一开始不是因为你,他甚至都不会接下这个任务,不是吗?”
她得很慢,几乎一字一顿。
“而如今,他的命握在你手上。”
谢争春心中微微一动,下意识的侧头,和秋露浓对视了一眼。
然后仿佛承受不了般的躲闪掉她的视线。
原来,归根结底他们从来就不是真正的同类人。
即便是同门,是朋友,曾一起在玄天宗高高的山峰上眺望人间......一起吃过很多的饭,走过很多的路。
可到了这种关头,他还是会下意识的,会在天平上衡量人的性命。
“那我要怎么做?”谢争春冷冷的问。
“他当然是我的朋友,我是亏欠他的,可他只是一个人。”
“如果放任这件事,还会有更多的人陷入危险......甚至也包括你和庄羽。”
谢争春脸上依旧透着倔强,像个死咬住什么不放的狗。
“算起来确实很不值得。”
秋露浓点头,又忽然轻轻的、耍赖似的笑了下。
“可是我能怎么办,我就是无法看到这种事在我眼前发生。”
她的笑容有些苦涩,语气还是淡淡的。
”我无法看着我一个朋友放弃另一个朋友。
“你想什么?”谢争春冷冷的问。
他显然没想到,这两人会同时做出这样的决定。
甚至生出一种同时被两个朋友背叛的感觉。
“你有很多理由。”
“当然,你的理由都是对的。
秋露浓突然无奈的叹了口气,轻声问,”可是,你确保你以后不会后悔吗?谢争春。”
谢争春宛若被一击即中。
一时间,他失去了所有的战斗力,只能惨白着脸,看着秋露浓。
... ...
陶志伟贴着树干,全身紧绷,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不远处,传来巡逻的妖族踩断枝叶的声音。
他被绑来后就扔进了“人牲”的屋子里。
陶志伟装晕装了老半天,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趁机溜了出来。
可满怀希望的出来后,他发现自己依旧走投无路。
这里是一片荒无人烟的山林,位置应该在建康不远处。
——这是一件让人寒毛发竖的事情。
无数平民百姓在这座繁华的城镇生活,其乐融融。
而旁边就是藏在暗处的妖族。
默默注视着他们,同时谋划着什么。
虎视眈眈。
又或者视它为备用粮仓。
在这兜兜转转的转了好几圈后。
陶志伟发现,妖族之所以能肆无忌惮的在建康这座繁华城市旁扎根,是因为有某位阵法大能,在这施下了阵法。
不被允许无法走出去。
外人也难以进入这。
陶志伟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那他和庄羽又是为什么能远远的发现这周围?
思来想去,他准备再做最后一次尝试。
等妖族巡逻的消失后,他悄无声息的跳下树,往来时的方向再次走去。
一个人影由远及近,靠近陶志伟,默默的停在他身边的树下。
他何止是没有发出声响。
简直像是幽灵一般,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陶志伟发现他时 ,惊得全身寒毛立起。
“谁?!”惊恐、紧张和迷茫之中,他忍不住低声询问。
那道身影在原地犹豫了一刻,才缓慢的从幽暗中走出,走到陶志伟身边。
他眉目如画,俊美的面容被黯淡月光染上淡淡的光泽。
俨然是陶志伟熟悉的师兄。
“裴师兄!”
见到很有安全感的熟人,陶志伟差点喜极而涕。
“你怎么在这?”简行斐问。
听完了陶志伟的遭遇,他侧头,对着陶志伟微微笑了下。
“那我带你离开吧。”
”你知道怎么走吗?”
陶志伟被喜悦冲昏了头脑,没来得及多想,下意识的跟在师兄身边。
“师兄你看得见吗?”
没走多久,月亮被乌云遮挡,周围陷入了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
陶志伟有些不安,往师兄那靠近些,没等他回答,抬手捏了一个照亮的诀。
他手中燃起一团蓝色的火光。
这是陶志伟人生中学会的第一个法诀。
也是秋露浓教他的。
少年不知为何停下了脚步。
陶志伟也跟着停下,警觉的回头张望,问,“怎么了?师兄?”
迟钝如他,也感觉得到空气中的变化。
周围无端泛起寒意,他冷得肌肤上的鸡皮疙瘩一个接一个的往外冒。
宛若有恶鬼在盯着他。
他人生中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以为是师兄发现了什么敌人。
陶志伟往周围张望一圈,却没发现任何妖物。
直到看向师兄,他才惊觉这一切的源头是什么。
对上简行斐的目光时。
有一瞬间,陶志伟甚至以为自己已经死了,恐惧到完全无法呼吸。
“这是,谁教你的?”
简行斐靠过来,轻声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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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问一句,看到作者大大在简介写“男主叫啥还没想是谁,但是一定是守男德的好男孩。”
那么祁知矣在第十章时写到他有好多关于女主的替身,还在名单吗?
谁来给我一个关于“守男德的好男孩”的标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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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大什么时候更新?】
【激动了!!!斐斐!!!麻麻看好你!!!(杀胚和尚什么时候出场啊太太!好期待他啊!希望后面他的戏份可以多一点呜呜呜)】
【青年是谢元白】
【啊,那个青年是谢争春他哥】
【哦豁,简行斐是知道她是几百年前的秋露浓的第一人】
【哦哦,要认出来了吗?】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