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嗤的一声,余沉现在的心情就像是一块被冰霜冻住的石头,冷冰冰,硬邦邦的。
余沉蔫头耷脑的站在书房的外面玩手机,平时最吸引他的游戏,现在却完全什么都看不进去,他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眼紧闭的书房门,方禹跟方管家已经在书房内谈论了半个多时。
想到他们刻意避开自己的举动,余沉撇了撇嘴,心知他们防着自己是正常的,但他还是觉得闷闷的。
那种明明能参与其中但现在却被别人刻意忽略的失落,让余沉越发觉得满嘴苦涩,好一会后,他突然惊醒:方禹防着自己这是好事啊,自己怎么还难过了?
总算冷静的余沉环顾四周,果断下楼,他原先是有困意的,但被方管家搅合后,导致他现在困意全无,索性去厨房热一杯牛奶。
可刚走到一楼,他便看到一脸疲倦的靠着沙发的方朝安时,余沉脚步一顿,转身朝着厨房走去。
他不想过多参与方家的事情,但没成想,方朝安也跟着他进了厨房,余沉晃了晃杯里的牛奶:“你要不要也喝一杯?”
方朝安半靠着厨台,没理他,自顾自的:“曲乔刚刚回来了,他一个人回来的,他不承认自己被绑架,只肯自己是出去散心,所以没有联系谁。而且,曲家准备好的那笔钱也没有人取。”担心好几天的事情,结果正主曲乔出现后,却直言是个误会。
人没事,钱也没人取,曲乔本人还一直此事是误会,所以这件事就结束了,一点波澜也没有掀起。但是方朝安的心情却久久没有冷静下来,因为他不觉得这只是一场误会。
“嗯?”余沉喝了大半杯牛奶,满嘴的奶香味:“那不是很好吗。”
他爱喝牛奶,也爱吃甜食,但他弟弟也爱吃,所以,他以前在家的时候总不能碰父母买的牛奶糖果,因为这些都是偏心的父母准备给儿子的,而大儿子只有看看的份。
余沉却从不生气。他性子冷淡,对于不公平的事情,向来都习惯埋在心底。更何况,他也早就习惯了自家父母的偏心。
方朝安低落:“我原本想去找他的。但管家跟我,段承复也在曲家,我思来想去,还是不去扰了。”
余沉哦了一声,他默默地抽出两张纸巾擦了擦嘴角,没有放在心上。
“你觉得他是被绑架了吗。”方朝安却突然开口。
余沉似笑非笑的否认,道:“我怎么可能知道。”
方朝安将信将疑的点头,因为余沉的回答跟反应都毫无破绽。
曲家,曲乔完整归来的时候,曲家已经闹翻天了。
曲母抱着曲乔掉眼泪,她虽然年纪大,但保养得当,再加上气质好,所以哭起来也是好看的:“你这孩子,真是吓坏了我们啊,怎么一声不吭就跑了呢”。
留在曲家的几名警员做了笔录,他们见曲乔不肯多,甚至还一口咬定自己只是外出散心,并非是被绑架,他们只好放弃了。但离开前,警员交代他们记得去局里办理后续的事情,这才走人。
曲姐一直站在沙发旁观察曲乔,她看出弟弟有心事,但她没想太多,只是一味的以为曲乔刚刚回来,情绪还不稳定。
曲母哭了几分钟,她用手绢擦着眼泪,话锋一转:“你这是一场误会,那为什么家里还是收到有人要钱的短信?对了,家里凑不齐的那一部分钱是段承复借的,你明天有空就去谢谢他,好歹你们也有过一段,如果能复合就再好不过了。”
曲乔皱着眉不肯:“我跟他已经分手了。”
曲母瞬间拉着脸:“难道你在想那个方朝安?方朝安他不肯借钱,除了推脱就是不回电话,现在更是连脸都不露,他根本靠不住,你以后少跟他往来。”
曲乔很抗拒,他一言不发的起身,直接上楼,无视了曲母的恨铁不成钢:“我知道了,但我能看清身边人的,不需要母亲多费心。”
“……”
等他上楼后,曲母拿镜子整理妆容:“明早你联系段承复,让他抽空来看看曲乔。如果他们能在一起的话,对家里的生意也有很大帮助。”
曲姐嗯了一声,温顺的点头。
曲母这才心满意足,而一旁的曲父却一直抽着烟,脸上的神情越发的嘲讽,他可不觉得自家的曲乔真能拴住段承复,否则这两人现在也不会闹到要分手的地步。
嘎吱一声,曲乔推开窗户,落在窗台的积雪簌簌的掉落在地,他看着布满后院的白雪,看了许久,眼珠子都舍不得转移一分,那神色带着哀伤跟漠然。
这样的曲乔,非常不同寻常。
………………
一个月后。
冬日清,余沉从被子探出头,但当他刚接触到冰冷的空气后,又勐地缩回来,颤颤巍巍浑浑噩噩瑟瑟发抖——他活的简直像是在坐月子。
坐在轮椅看文件的方禹见状,嘴角一扯,露出一个笑,但却不明显:“已经是早上八点了,早饭都冷了,快点起来。”
“你怎么没去上班?”余沉心胸舒畅的了一个哈欠:“帝都城今天是不是又开始下雪了。”
方禹将文件合上,轮椅的轱辘朝窗台移去:“应该是,我看看。”
余沉大惊失色的阻止他:“别开窗,”然后他继续道:“太冷了,会死人的。”
方禹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眸一暗,脸上好不容易露出的喜色也被掩去:“别乱话。准备下楼吃早饭,待会要出门了。”
余沉睡的脑子有些懵,一时没转过弯,下意识道:“干什么?”
话音刚落,只见方禹凌厉的眼刀扫过来,他还没话,余沉干咳一声道:“我想起来了。”
今天是方禹的生日,按照惯例,方禹会举办一个生日聚会,到场的除去生意伙伴就是方家的亲戚们,还有一些帝都城的富家子弟们,可谓是无比的热闹。
而余沉作为方禹的新婚伴侣,自然也是要到现场的,但差点将方禹生日给忘记的余沉,显然是没有尽到自己的责任。
方朝安脸色蔫蔫的走下楼,浑身散发着不悦,他已经连着一个月被曲乔拒绝见面,所以他这段时间一直都不开心。可即便情场失意,但方朝安依旧每天都足精神的去上班——他已经二十五岁了,如果每天还只是画画,而不能接触方氏工作,那他迟早会被自己愚蠢拖垮的!
余沉咬一口煎蛋,心思微转,其实他在半个月前就已经偷偷租下一个两层商铺,就在之前看中的那个地方,准备开个工作室。装修快结束了,接下来他就得开始忙着签约模特,联系以前积累的人脉,看看能不能争取几个订单。
因为余沉从未接触过这些,他一时有些七上八下的,一会担心会赔钱倒闭,一会担心被方禹知道后自己会挨骂。
其实余沉不知道的是,方禹早就知道余沉有事瞒着他,他没挑破,只是希望余沉能主动开口。可方禹都等了半个多月了,余沉却始终藏着掖着的。
也不知是有意无意,方禹今年过生日的时候,定的酒店是他跟余沉结婚时定的那家酒店,楼层选了十一楼跟十二楼,面朝城市灯海,背对寒风大海。
但当人们站在透明的玻璃门内时,那繁华美丽的都市夜景却全能看在眼里,算是别具一格的冬日晚宴。
但美丽的景色跟可口的美食还没被人欣赏,一条突如其来的【曲乔在曲家自杀了】的消息就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吸过去了。
生日晚宴刚开始,关于曲乔在曲家自杀的消息刷爆了帝都城上流社会圈子,已经收到消息的众人议论纷纷,脸上皆难掩震惊跟诧异,他们实在想不到,曲乔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自杀?
余沉也收到消息了,是段承复专程给他电话的,余沉最初有些懵,毕竟曲乔在上一世可是平安活到三十多岁的,但这一世却突然英年早逝,这让余沉猝不及防。
段承复突然道:“如果我重新追求你的话,你是不是就愿意跟方禹离婚了?”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余沉皱眉。
段承复语气满是怀疑:“难道你不想跟我在一起?曲乔不在了,我现在身边只剩下你了,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试着在一起。”
余沉又气又怒,这段承复脑子简直是有病:“滚!”
正要挂断电话,余沉却听到段承复的声音再次响起:“曲乔死之前被查出患有抑郁症,他的死可能跟自己的病情有关,这件事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余沉抿着唇,他突然对自己的未来感到了茫然。他是重生的,他原本以为自己掌握着很多人在未来十年的选择跟结果,可曲乔的自杀却让他突然惊觉:能改变未来的蝴蝶已经闪动了翅膀,他这个“先知”,可能就是个半吊子。
“余沉!”有人突然叫他,似乎是方禹的声音。
余沉下意识看向他,还没动,只见方朝安大踏步朝他走来。下一刻,只见方朝安突然朝余沉来,余沉避闪不及,左脸被对方了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