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沉现在很迷茫。

    并非是难过方禹的双腿早就康复能正常走路，而是难过自己从今往后不知道该怎么跟方禹相处了——如果方禹是个瘫痪，余沉尚且还觉得对方选择自己做伴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可问题在于，方禹是个好端端的正常人。

    方禹聪明有头脑，做生意也厉害，长得也好看，身家也好，背景也好，这样一个完美的人，余沉不觉得自己能跟对方长久——余沉可没忘记自己上一段感情是以失败而结束的。

    段承复的各方面条件，实话并不如方禹，但余沉到最后却还是跟段承复以失败结束恋情，所以……余沉并没有自信觉得自己能跟方禹走到最后。

    他懦弱也好，他愚蠢也罢，可余沉已经过够单方面支撑一段恋情的日子了，所以余沉真的……怕了。

    但余沉却偏偏忘记了，人跟人是不一样的。

    方禹霸道执着，他喜欢余沉，或许是因为没时间去喜欢别人，也或许是因为他认定一人就很难改变，但不管怎么，方禹这么多年还是只喜欢余沉一人。

    而段承复却是从头到尾都是一个花心大少爷。

    方禹将喝到一半的乌鸡汤放下，那瓷碗放在茶几上时发出咯噔一声的轻响，直接断了余沉的沉思。

    “你在胡思乱想什么。”

    余沉摇摇头，将手里已经温热的乌鸡汤放下，斟酌一会后，他直接道：“我记得他们过，你瘫痪是因为几年前的的车祸，对吗。”

    方禹：“是。”

    “但是你现在已经康复了。”余沉看向方禹，方禹现在的状态除去比常人消瘦一点，肤色偏苍白一点，整体还是能看得出来是一个正常人的：“我想知道，你是从一开始就是假装瘫痪，还是你车祸后真的站不起来，但是调理后才逐渐康复的？”

    余沉一眨不眨的看着方禹，他等方禹的答案。

    方禹道：“车祸后我身体确实有一段时间很虚弱，调养一段时间后才能正常行走。”

    余沉哦一声，他在心里松口气，他继续道：“你既然已经康复，能正常行走了，可你为什么却……要假装是个……”他不出来。

    方禹深深地看一眼余沉，道：“因为我想知道当初那场车祸到底是不是意外。”

    余沉脑子一个卡壳，方禹他怀疑当初的车祸不是意外？

    可是……为什么啊。

    方禹淡淡道：“有些事情我三言两语跟你是解释不清楚的，但是我希望你能继续为我保密。”

    “好。”余沉将汤碗放在托盘上，准备起身离开：“我耽误到你工作了吧，我，我先下楼了。你放心吧，我今天在书房看到的事情，我不会跟别人的。”

    可是还没等余沉离开，方禹就伸手一把抓着余沉的胳膊，不让他走，方禹皱着眉，似是在不满：“你想知道的我已经了，但你是不是也该礼尚往来，一我想知道的事情。”

    什么啊……余沉一脸无语的看着方禹，他的脑子现在还是很乱，很多事情到现在都没有理清楚头绪，根本不想跟方禹多什么：“我不知道还有什么要跟你的。”

    方禹冷冷的看着余沉：“你昨天为什么要背着我跟段承复联络？你明明已经答应过我不再联系他。”

    “是他先联络我的。”余沉不满意的回答，他才不要背锅，他解释道：“他跟我，他看到你的助理沈朔跟方朝安私下里见面，别的就没有了。”

    方禹嗤笑一声，那语气显然是有着不信任：“可是我还听到了别的。”

    余沉不开心道：“我跟他昨天除了沈朔的事情，怎么可能还了别……别……”他突然想起段承复昨晚似乎还在电话里面了想跟自己在一起的事。

    难不成是正巧方禹头听到了这段？

    可是方禹是怎么可能听的到段承复什么啊，毕竟那电话声音这么……余沉在心里嘀咕着。

    方禹好整以暇的看着余沉：“想起来了？”

    余沉嘟囔了一下，干脆大方的点头：“他这个想法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所以我没放在心上。”

    言下之意就是他也希望方禹不要放在心上。

    可是像方禹这么一个心眼的像针眼口一般大的家伙……余沉默默的承认道：“这件事是我处理的不够好，我下次不会了。”

    方禹沉默，显然余沉的回答并不是他所满意的，方禹轻声道：“他的想法与我而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余沉，你是怎么想的。”

    余沉像是没反应过来的抬头看着方禹，局促道：“我已经放下了，而且，我不想吃回头草。”

    可是方禹想要的回答也不是这个，他甚至认为余沉时在故意逃避自己的问题，方禹沉着脸道：“我们好好谈谈吧。”

    余沉下意识的将双手放在膝盖上，等反应过来自己的动作有些蠢之后，余沉又讪笑着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的将手收好，故作淡定道：“我们现在不就是在谈吗。”

    “五年前的事情，我觉得你可能不记得了。”方禹沉声道，他的嗓音是低沉的，带着磁性，很好听的声音，他娓娓道来：“五年前我喜欢你，但是你拒绝我；那么五年后，我再问你一次，你可否愿意跟我试一试。”

    余沉倏地抬头看向方禹。

    虽然跟一个完美的人在一起可能会很累。

    但谁都会希望自己的另一半是很完美的，而余沉自然也不会例外。

    “好，我答应你。”余沉抿着唇，他将丑话在前面：“但是如果，我是，如果——”

    到这里，余沉的眼神不经意的掠过一眼方禹，却见着对方定定的望着自己，那双总是没有情绪的黑眸现如今却有着几点藏不住的爱意。

    余沉愣住了，他没有再话，而是先顺从自己内心想法，他凑过去在方禹的额头亲了一下，他退回后，认真道：“我或许也是喜欢你的，但是，我觉得我们双方还是先冷静一段时间，先看看我们到底合不合适。”

    方禹眼眸一暗：“如果不合适，你算怎么办。”

    “当然是分开。”余沉将先前还没完的“如果”继续下去，他道：“——如果，我们其中一个人有了想分开的念头，不要隐瞒，直接摊牌，这样你好我也好。”

    方禹绝不可能轻易跟余沉结束的，如果是在没有跟余沉经历结婚这些事情之前，他或许真的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遗忘余沉，但现在是绝对不可能的——他本就喜欢余沉，现在更是喜欢得不得了。

    方禹耷拉着眼皮，情绪并没有多好，显然是被余沉这番话给影响到了，他轻声道：“离婚是绝对不可能的。”

    “我是如果——”余沉苦口婆心的跟他设想以后，但转念一想，以后的事情以后再提吧，现在他们都还只是试一试阶段，这些话未免也太扫兴了，于是余沉就没有再了。

    方禹跟余沉都不再开口话，好一会之后，还是不习惯太安静的余沉率先道：“我先下楼了，顺便把汤碗送到厨房。”

    方禹却伸手拦住余沉的动作，等后者朝他看来后，方禹才道：“这些交给佣人做，我记得，你还没有把那些资料书读透。”

    余沉满脸疑惑的看着方禹：“方总你脑子是有毛病吗。”

    方禹：“……”

    余沉才不管他是怎么想的，直接道：“大年初二你让我看书？昨天不是今天要出去串门拜年的吗，怎么一转眼你就给忘记了。“

    放假的日子，要不就是躺在被窝睡懒觉玩手机，要不就是出门欢天喜地的玩玩闹闹，现在哪有人会像方禹这样？

    方禹抬起手腕，看一眼腕表，沉声道：“还有半个时开饭，吃完饭午休两个时就出门，当然，如果你想做其他的话，我也可以陪你。”

    现在是假期时间，就算是工作繁忙的方禹总裁也会暂时放下工作好好休息的。

    余沉看一眼方禹，又看看一旁摆着的那个轮椅，思前想后还是不给自己找麻烦了：“你现在出门还是要坐着轮椅的，我可没兴趣推着你去玩。”

    方禹：……

    余沉现在的胆子真的是越来越肥了，居然敢用轮椅调侃他，方禹真是哭笑不得。

    余沉却一点也不在乎方禹是怎么想的，以前他以为方禹是真的瘫痪了，所以话做事自然都是心翼翼的，生怕触碰到方禹的伤疤，可现在他已经知道方禹早就已经康复了，轮椅只是一个障眼法，所以余沉的态度跟语气自然也就随意许多。

    但是……

    余沉忍不住看向方禹，他皱着眉，像是在思考事情，但是却百思不得其解。

    方禹注意到他的视线，轻轻挑眉道：“在想什么？”

    “你刚刚，你想调查清楚，当初的车祸到底是不是意外。”余沉认真道：“你这话的意思，是不是也就是，你已经在怀疑某个人了？”

    否则的话，余沉想不出来方禹为什么要下这么大一盘棋的原因。

    方禹却道：“我还以为你是在想我们的事情。”

    余沉却觉得莫名其妙的：“我们不都算试试看了吗，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想的？”

    方禹：……

    话虽如此，但余沉接受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