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当曾文皓接二连三的在餐桌上询问方禹一些有的没的的话题后，就算余沉再迟钝，他也该知道对方的心思了。

    就在曾文皓试图第五次跟方禹搭话但还是失败的时候，余沉起身，亲自给曾文皓敬茶，余沉端着茶杯道：“以茶代酒，多谢曾先生今天的慷慨帮助，以后你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只要我能做得到，我都会帮忙的。”

    曾文皓答应帮忙的原因可不是为了余沉，但他还是好心情的站起来，端着茶杯道：“举手之劳而已，往后你的工作室如果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尽可以随便找我。”

    等等！

    余沉记得自己至始至终都没有告诉过曾文皓自己现在有一家工作室，他只是告诉曾文皓，自己现在手里有一个拍摄任务急需要别人的帮忙，所以……曾文皓这句话的意思是他早就知道自己的情况但是却不破吗？

    余沉皮笑肉不笑的一口喝完杯里的茶水后，他坐在椅子上，边吃菜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道：“我记得我没有跟曾先生过我现在有一家工作室啊，曾先生您是怎么知道的。”

    曾文皓脸上的笑意有些僵硬跟不自然，他漏嘴了，可他没想到的是，余沉居然这么不给面子，直接当着方禹的面问自己，这让曾文皓略不悦道：“这个圈子又没什么秘密，你开模特工作室的事情早就传遍整个圈子了。可能你最近比较少关注圈子里的事情，所以你不清楚而已。”

    余沉眯着眼睛，不冷不热的了一句哦是吗，但是他心里一点也不信曾文皓，却又没有当面拆穿质疑，但经过这件事之后，余沉已经觉得自己下一次如果还需要找人救场帮忙的话，他肯定不会再找曾文皓了。

    曾文皓笑容有些尴尬，这余沉未免也太不给自己面子了吧，亏得自己还牺牲休息时间帮对方。

    方禹给余沉的碗里夹了好几块排骨，嗓音是低沉悦耳的：“我记得我曾经在段家的宴会看到过曾先生。”

    段家？

    段承复！？

    余沉手指一抖，差点将筷子上夹着的排骨给掉在地上，他心底满是诧异的将排骨送到嘴里，食不知味的想着，难怪他总觉得今天的曾文皓怪怪的，原来这曾文皓居然是认识段承复的。

    但是，方禹为什么会他在段家的晚宴看到过曾文皓？

    联想到曾文皓先前讨好方禹的一幕，余沉拉着脸，他终于明白了，原来曾文皓早就知道方禹是方氏总裁，所以曾文皓刚刚才会这么刻意地跟方禹搭话。

    余沉越想越不是滋味，早知道他就不找曾文皓帮忙了。

    曾文皓心下大喜，连忙道：“是的，我之前受段家的邀请参加晚宴，我在晚宴现场也有看到方总，但是因为种种原因，所以当时不能跟方总互相认识，真是太遗憾了。但没想到，方总居然会记得我，我实在太有幸了。”

    曾文皓的话里话外都非常的喜悦，因为方禹的话让他自信倍增。

    可余沉心里却不痛快了。他没想到，曾文皓居然真的早就见过方禹了，更没想到，曾文皓居然跟段家那边也有联系。

    方禹不着痕迹的瞥一眼余沉，后者的脸上隐隐有着讽刺跟不耐，见状，方禹的一双黑眸迅速掠过一丝无奈。

    方禹每天忙着工作跟应酬，哪有时间记一个没有价值的路人？方禹他记得曾文皓，完全是因为他临时让言秘书查一下曾文皓，结果这一查，言秘书还真查出曾文皓曾经出现过段家晚宴的行迹，而那时候的方禹恰巧也出现在晚宴。

    所以不用猜，方禹就已经能知道，曾文皓肯定是在晚宴那天见过自己，否则曾文皓怎么可能会好心肠的帮余沉？——方禹很有理由怀疑，曾文皓在今天之前可能早就知道方禹跟余沉结婚的事情了。

    毕竟，如果不是早有预谋的话，那曾文皓从昨天到现在的所有行为都太过于凑巧，凑巧到让人一眼就看穿这是曾文皓精心设计好的了。思及此，方禹轻叹一声，如果没有自己的话，这余沉都不知道被人骗多少次了。

    曾文皓完一大篇话，刚意犹未尽的住嘴，却发现现场有些诡异的安静。

    方禹用湿巾擦了擦指缝，慢悠悠道：“吃完了吗。”

    曾文皓刚要回答，却突然发现方禹询问的人是余沉，而不是自己。顿时，曾文皓就讪讪的闭上嘴巴，他有些忿忿，觉得余沉根本配不上方禹。

    而且，毫不惭愧的，曾文皓觉得自己的条件比余沉还要好很多，可偏偏走了狗屎运的那个人就不是自己。

    余沉用纸巾擦擦嘴巴：“吃好了，我去结账。”

    或许是因为曾文皓的存在让余沉感到了不适，也或许是因为已经察觉到曾文皓对方禹那隐隐约约的心思，以至于余沉现在已经对曾文皓产生了厌恶。

    所以余沉现在恨不得早点结完账就各自散开。

    曾文皓有些舍不得这么早就散开，毕竟他还没有跟方禹聊什么呢，可他又没有理由让余沉晚点结账，只好闷闷不乐的。

    众人离开菜馆的时候，曾文皓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他刚走没多久，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所以他特意折回来，然后给方禹递了一张自己的名片，曾文皓认真道：“这是我的名片，我很高兴能认识方总，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们再一起出来吃个饭吧。”

    完，曾文皓不好意思的朝余沉跟方禹两人笑一笑，他假装没有看到余沉在这一瞬间变得难看的神情，然后笑着转身离开了。

    而这一次曾文皓没有再折回来。

    余沉面无表情的推着轮椅走出餐厅，他双手抱在身前，冷冰冰的看着方禹一个人费劲的上车后，绕过车子走到另一边的车门，砰地一声，车门被他用力的甩上。

    方禹：“……”

    方禹变戏法的拿出一袋子的板栗，他剥一个给余沉道：“怎么这么大的火气。”

    “你昨天的没错，”余沉面无表情的吃一口板栗之后，直接道：“这世界上果然没有免费的午餐。”

    他昨天兴致勃勃的告诉方禹自己找到了救场的模特，方禹却没有太开心，反而是询问余沉，对方有没有提出什么条件。

    余沉当时没明白方禹的意思，但却也还是摇摇头，曾文皓什么要求都没提，只是单纯同意来救场。

    而方禹却意味深长的跟余沉了一句：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余沉本来是将信将疑的，但是当他看到曾文皓今天在饭桌的表现之后，余沉如果还是不明白的话，他就是蠢了。

    “你真的记得曾文皓吗。”余沉耿耿于怀道。

    方禹给余沉的嘴里塞了第二个板栗，他边剥第三个板栗边道：“不记得。我让言秘书调查过他而已。”

    余沉咬着板栗，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对方，但却也松口气道：“哦。”

    方禹唇角含着笑意，余沉的这一声哦，让方禹心情大好。

    方氏。

    同一个楼层办公的同事们都陆陆续续的卡下班之后，沈朔才从忙碌的工作中抬头，他环顾四周，现在办公层只剩他一个人了，但沈朔却还是很迟疑着，不敢轻易去翻言秘书的办公室。

    沈朔不是蠢货，他知道方禹的办公室是绝对不能进去的，所以他也没有想过自己要进方禹的办公室去翻文件。更何况，沈朔知道言秘书的办公室肯定是有收购方案的。

    既然能在言秘书的办公室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那沈朔怎么可能还会铤而走险去方禹的办公室呢？他又不是傻子。

    黑暗中，一道电筒的光芒照亮一块地方，沈朔弯着腰在迅速翻看言秘书的办公桌，正当他算开第二个文件夹的时候，咔噔一声，办公室的灯亮起来了。

    穿着西装戴着眼镜的言秘书面无表情的站在办公室的门口，他手里还拿着一份文件，看样子是临时要回公司处理事情，结果却碰巧撞见沈朔在自己办公室翻文件的一幕。

    “你在干什么！”

    沈朔的手一抖，他没经历过这种情况，一下子就慌了，他手里的文件哗啦啦的掉在地上，飘了一地。

    言秘书的眼里闪过一道精光，这个沈朔，真是不老实，“沈朔，你偷偷来我办公室找什么东西？”

    沈朔连忙解释道：“我，我是在，我在找表格，我想到下午交给您的一份工作文件里面有一个数据好像是错误的，所以我想来看看能不能回去修改一下。”

    非常好。

    撒谎都不用草稿。

    言秘书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镜，语气是一贯的平静无波澜：“是吗。”

    沈朔没听出对方话里的嘲讽，他完这句话之后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连忙点头道：“是，是的，我真的是无意的！希望言秘书能大人不记人过，我只是……忘记提前该跟您声招唿了。”他太紧张了，所以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言秘书量着他，也不知道是信还是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