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割脉自杀
韩彬边开车边用眼角的余光看着周子豪手里抱着的那只猫,真不知道是他们好运气还是这只猫好运气,居然真就给找到了。
两个人没有直接去医院,不光是因为那只脏得跟泥球一样的猫根本带不进医院去,还因为他们两个身上那股难闻的怪味道。
想起两大大男人跑去翻垃圾箱的画面,韩彬除了狠狠瞪一眼那只瑟缩的猫也只能无奈的摇摇头。
两个赶回来梳洗的人一进门就看见坐在客厅里的井柏谦和郑,韩彬眉尖一挑奇怪的问道:“哎?你们怎么回来了?谁在医院照顾那子呢?绯寒吗?”
井柏谦揉了揉额角颇无奈的回道:“宝宝坚持要出院。”看看郑不大好看的脸色,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接着:“我想这样也好。反正他只是术后修养,在家要比在那里恢复得快一点。”
韩彬看了看默不作声的周子豪,耸耸肩膀随声附和:“是啊。医院那种地方,没病也会憋出病的,还是回来的好。”
郑皱了一下眉头,厌恶的看着韩彬:“你身上什么味道?不讲卫生的家伙,刚从垃圾堆钻出来的吧!”
韩彬闻言故意向前倾身凑得离郑更进:“还不是你那个宝贝弟弟害的,现在还敢跟我抱怨。没让你伺候我洗澡已经很对得起你了。”
郑飞起一脚把韩彬踹进沙发里挂着:“少做梦了,本少爷只伺候井大少一个人。”
两个人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转移了话题,让客厅的气氛稍微活络了那么一些。
不再看那两个互相吹胡子瞪眼的人,周子豪朝郑恺的房间看了一眼抱着猫朝浴室走过去。想象着郑恺用什么样的表情提出这个要求,嘴角就忍不住上扬。
他想其实就算那几个人心里对这个决定都保持着否定的态度,但是对上那个倔强任性的子也都不得不妥协吧。
郑恺看到那只猫的时候并没有如周子豪所愿的露出大大的笑容,只是接过猫咪淡淡的了声谢谢就翻身闭上眼睛不再任何话。
周子豪看着镜子里自己脸上被那只猫抓出来的几道血印子不禁低头苦笑,怎么从来也没想过他周子豪也会有爱到如此卑微的时候。
一整天,不管谁进来陪在身边,郑恺除了睡还是睡,一句话都没有过。
直到傍晚的时候他吃了点稀粥后才开口:“我没事,用不着人陪。都去吃晚饭吧,我可不想第二天睡醒的时候看到某具饿死的男尸。”
郑恺的话让大家笑出声,尽管多少有些强颜欢笑的意思,但也总算是放下些心。本来周子豪是没胃口吃什么晚饭的,但是在井柏谦的示意下还是走出去了。
虽然都坐在餐桌边,但谁也没心思吃东西。井柏谦最先开口破沉默:“我想我们大家都忽略了宝宝的感受,自认为什么是对他好什么是不好。看来送他去美国的计划要取消了。”转头看向周子豪:“那么你能跟我保证,不管任何时候都不会扔下他一个人吗?”
周子豪重重的点头:“我发誓!”
韩彬松了口气笑道:“放心,他要是敢抛弃那个子,我就去叫他见识见识阎王爷是几只眼。”
郑叹了口气闷闷的:“我发现我越来越不了解这个弟弟了。”
井柏谦笑了,:“你不需要了解他,你只要支持他。我们能给予他的就是一双手臂,任何时候都要把他举得高高的,任谁都再也不能随意践踏他的骄傲。至于了解之类的东西,相信他也只需要一个人知道他就足够了。”
很多时候周子豪都不得不承认,井柏谦这个人像天生就是生出来让人敬仰的。如果生在古代,怕也是一代明君了吧。
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断了餐桌边众人的谈话,刚刚放松下来的神经又崩紧了。到了郑恺房间的门口发现门已经从里面反锁了,不断从里面传来的剧烈声响让被挡在门口的这些人急得团团转。
世上有一种颜色是最耀眼炫目也是最惨烈异常的,那便是血的颜色。
郑恺看着手腕上不断冒出来的血,体内因为毒瘾引发的痛苦似乎真的稍微减轻了一些。伸手把蹲在眼前的花猫抱进怀里。
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他的:“别害怕,就快过去了。放心,只要我不出声,他们就不会知道。这样的话,我们就不会被丢出去……了。”
又一波的痛楚袭卷全身,郑恺扬手用碎瓷片在手臂上狠狠划下一道。这次血冒的更多,但是痛苦丝毫没有减轻。全身的痉挛牵动了手术后的伤口,郑恺咬住唇把那些痛苦的呻吟死死的封在嘴巴里。
碎瓷片不断的划过手臂,但潮水般一浪接一浪的痛楚一刻也没有停息。头用力的撞在桌角上:停止停止快停止吧!郑恺想要大声的哭喊着把那些积聚在体内难以言状的煎熬发泄出来。但是门外不停的撞击声让他知道自己不能发出任何声音,不然就会被丢弃。
用最后的力气扬起手中的瓷片朝腕动脉狠狠划下去的时候,门被踹开了。血溅了下来,有几滴溅到郑恺的眼睛里。视线变成血红的一片,几张熟悉的脸在这红色的渲染下显得狰狞又冷酷。
奋力的挣开抱着他的手臂,郑恺缩进床角里,惊恐的解释着:“我没事……真的……真的没事。我不是垃圾……别把我丢了。我……我会听话的……我不叫,你们看我不叫了。”
抖得快要散了人捂住嘴巴的双手却异常的稳,眼里再看不见一丝一毫的倔强。
周子豪手按住心脏的位置慢慢跪到地上,一种心脏被一把抓破的感觉让他喉咙一咸。血顺着嘴角淌下来不断的滴落到地面上,和他手臂深深的伤口冒出来的血混在一起。
如果郑恺的骄傲是被邵棋撕碎的,那么他们现在所践踏的就是郑恺仅存的勇气。疼啊,那些无形的碎片像利刃一样,一点点,一层层的凌迟着他。
不止是他,所有人都只能呆呆的看着。看着这满屋的凌乱和那个就算昏过去还用手死死捂住嘴巴的人。
……
经过这次的惊心动魄,没人敢在随便什么话。郑恺毒瘾发作时的反应一次比一次轻,最后一次发作的时候大概是几个月前的事情了。
但他比以前更沉默了,整天整天都不出房门一步。原本那个健康阳光,精力充沛的郑恺,慢慢的一点点在枯竭下去,周子豪每次看到那个坐在阳台上孤单的身影总会心疼的没有办法唿吸。两个人身上的伤都好了,但是心里的痛似乎已经根深蒂固的无法拔除。
什么是孤独?孤独就是我在,但是我不存在。孤单的身影旁边总会有个人喋喋不休的着话,无论他是坐在阳台上看太阳,还是在躺在床上看天花板。
“宝贝,今天天气很好,要不要出去走走?”
“……”
“宝贝,我学了日本料理,做给你吃好不好?”
“……”
“宝贝,我学会跳国标舞了,你想不想学?”
“……”
“宝贝,我看了部好笑的片子,将给你听听呀?”
“……”
“宝贝……”
“……”
这样无意义的对话总会持续几个时,甚至一天。只有郑恺表示不耐烦的走回房间,或是闭上眼睛才会终止。有时候周子豪会觉得,其实是郑恺丢弃了他们才对。
唯一让郑恺露出一丝情绪的居然是那只不起眼的花猫,只要它一顽皮的消失不见,郑恺的大眼睛总会不停的四下张望。
这个时候,苦命的周子豪就会翻箱倒柜,用一副是要挖地三尺也要把它找出来的气势把整间公寓弄得乌烟瘴气。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四五个月丝毫未见改善,不论大家如何赔着笑脸,怎么心翼翼想尽办法的逗郑恺开心,郑恺始终都跟被冰冻住了一样没有一丝暖气。
这天晚饭的时候,井柏谦在大家食不知味的进餐中开口了:“你们觉得这样有用吗?我觉得他快不行了。不是生命的死亡,而是灵魂的死亡。”
大家沉默着,对井柏谦的话算是默认了。但是除了这样,他们也想不出其他办法来。不以这种紧迫盯人的方式来守护他,怕是这个男人早就在世界上消失了吧。
郑咬了咬唇,最后抬起头看着他:“我知道你想什么。好,我跟你去美国。也许你猜得没有错,他要躲着的只有我们。可能在他眼里,我们两个就是世界上最混蛋的人了。”
井柏谦伸手擦去郑眼角的潮湿,勾起嘴角笑道:“别气话,他不是那样肚鸡肠的孩子。只是人被伤害了以后,出自本能的都要保护自己,不管面对的是否是至亲的骨肉,防备一旦形成想要放下就不那么容易。其实你该替他高兴才对,这样的宝宝起码不会轻易的放弃自己的生命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