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疯狂的报复
谁叫他是邵棋,谁叫他是成百成千人的老大。
邵棋伸出手,把跪在地上的邱风拉起来。
他的手很漂亮,指甲像樱花的花瓣一样,淡淡的粉色圆润饱满,手指是属于艺术家该有的那种纤细修长。
我想,如果他不是邵棋的话,应该是个享誉海外的音乐家,因为我从来没有听过有其他人的古琴弹得跟他一样的好。
“风,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我不介意别人拿我的弱点来威胁我,但是我介意别人拿蒋静夫来跟我讨价还价。什么人可以碰,什么人不该碰,我要他们牢牢的记住这一点。”
他是邵棋,所以就算他古琴弹得再好,他的手还是握枪的时候最灵活。
那些人当然记住了,而且是记得相当刻骨铭心。
我冷眼看着那个叫周子豪的男人,看他痛苦得无法唿吸,看他心疼的不住流着眼泪。
我看那个叫韩彬的男人,他用失望的眼光看着他曾经最敬爱的老师。
我还看那个和郑恺有着一模一样脸孔的男人,看他难过得,丧失理智一样疯狂的踢着周子豪。
他们的悲伤,心痛,憎恨都淋漓尽致的表达出来。
我想很多人感受到这样凝重巨大的感伤,都会跟着一起掉眼泪吧。不然,那个木头一样的邱风怎么也会眼角发红呢。
但是我没有,我只是冷眼看着。
他们不会知道,微笑着坐在那里的男人,他的身上有多少自己划下去的伤痕。
每当他快要被内心沉寂的那些痛苦逼疯的时候,他就会狠狠的给自己划上一刀。
即便那些伤痕不断的在累加,间隔的时间也越来越短,但是他却舍不得责骂那个造成他如此痛苦的蒋静夫,连一根头发都舍不得去碰。
他们还可以发泄,还可以毫无顾忌的把伤痛宣泄出来。
但是邵棋不可以,他只能在房门关上的时候,一个人孤单的承受。
全世界的人都认为他不会痛,只有我知道,他只是不能痛而已。
因此,就算他流着血,但他还是在笑。
而我知道,我看到的那些不是血,是他的眼泪。
我不敢再继续看着这个男人,所以在蒋静夫被送去美国的时候,我选择跟着一起走了。
我害怕,呆在邵棋身边的时间越久,我就觉得自己越快要消失了。
我想我是爱上这个男人了,情愿即使看不见也可以让自己还能继续想念。
“老师,你竟然给他注射毒品!太卑鄙了!”
那个叫韩彬的男人,那个曾经在人群里朝着他挥手,用崇拜的眼神看他的男人声色俱厉的指责着他。
所有人都看到他在残忍的伤害着别人,却没有人看到他受伤。
是啊,他怎么可能给人看到,因为他是邵棋呀。所以他笑着:“韩彬你不是第一天认识我,难道不清楚我一直都是这么卑鄙的人吗?”
我摇头,我想我应该摇得很大力,不然怎么会觉得晕眩。
不要再指责他了,为什么你们都不肯看看他的伤口。
假如你们不曾试图拿走他最珍爱的东西,他又怎么会疯狂的报复?
为什么都要把过错归咎到他的头上?就因为他看起来永远不会受伤吗?
没人能听到我话,因为他们都忙着去诅咒责骂邵棋。
而我,只能看着他微笑着默默舔舐自己的伤口,不给任何人看到他的脆弱。
……
我很奇怪,叫郑恺的男人为什么还会对那个周子豪流露出眷恋的眼神。伤害他,遗弃他的不正是这个男人吗?
可就算他嘴里不断的怒骂着周子豪,眼光却丝毫没有一点的憎恨。
正当我努力的想从郑恺眼里找到和蒋静夫身上一样的东西时,门外有个声音响起:“呵,宝宝看起来很精神嘛。应该可以自己走出去吧?”
我猜这男人一定很温柔,因为他的声音就像叶片上拂过的风,暖暖的,柔柔的。
最先走进来的人很漂亮,连女人都没有他漂亮。
但是走在他身后的人却吸引了我全部的视线,他的手上抱着的是……蒋静夫!
我勐的看向邵棋,看他把颤抖得不太明显的手插进口袋里。
他昂着头,笑容依然骄矜:“那么,井大少想怎么样?”
我骂他笨蛋,白痴,傻瓜!要不是骂人的词汇有限,我还会骂得更难听。
他的这句话出来,就等于是承认了井柏谦手上的筹码足可以用来砸死他!
形势的转变时理所当然的,一碰到和蒋静夫有关的事情,这男人就毫没有理智可言,哪怕他表现的再风轻云淡。
而我也看见了那个叫井柏谦的男人,那双黝黑眼睛里洞察一切的锐利光芒。
我就在他旁边叫喊着,怒骂着,却依然无法阻止那些乳白色的液体流进他的血管。
我看着他慢慢解开自己的衬衫,朝那群蠢蠢欲动的人走过去,脚步依然从容。
衬衫滑落的时候,那些疤痕再也无从掩藏。
或许很多人都认为他活该,活该被注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活该被那群男人上。因为他是坏人,好人怎么对付坏人都是理所当然。
但是,什么是好?什么又是坏?我眼中的好人未必不是别人眼中的坏人。
我看着地上那个依旧睡得香甜的蒋静夫,看着为了这个人可以把自己都卖了的邵棋。
视线模煳了,像是有眼泪流下来。
我笑,怎么可能有眼泪,我连让他听我句话都办不到。
有什么正撕扯着我,被四分五裂一样疼痛。
救救我吧,我朝着那个看起来分外孤独的背影叫喊。
就算你看不到我,我也还是不想留下你一个人!
但是他听不到,他的眼光最终只落在蒋静夫的身上。
而我看到,蒋静夫的眼角流下了一滴泪。
好难受!无数的画面在眼前旋转,刀一样切割着我的神经。
这一瞬间我想起了很多事,却与这些痛苦都没有关系。
想起了满是米奇和米妮的奇怪窗帘;想起了那个大雨中走向我的男人;想起了我任性的时候,会有个男人安静的包容着我的一切;想起了我难过得时候,会有副肩膀永远给我靠。
想起了那张微笑的脸,那双温柔的眼。
超越了时间,穿越了空间。
原来,所有感伤,总会留下一丝快乐的线索。所有遗憾,总会留下一处完美的角落。
想起郑恺看向周子豪的眼神,或许有过刻骨铭心的怨恨,或许发过誓要永远都不原谅你。可现在终于明白了,你给的爱,也是无可取代,不能抹去的存在。
眼前的一切慢慢变成白茫茫的一片,我知道我就要消失了,或者,其实我从来没有存在过。
我用尽最后的力气大声的唿喊,尽管没人能够听的见,但我还是想要对他:“邵棋,现在重新开始会太迟吗?!”
第一缕阳光爬上蒋静夫的脸上时,他长长的睫毛扇动了两下。就像是落在花瓣上的蝴蝶,心的,慢慢的扇动着翅膀。
细长的眼睛张开,不太适应的又马上闭上。最后嵌开一道缝隙,眼光慢慢移到床边的人身上。
没人注意到这个细的变化,邵棋正斜倚着床头批阅手上的文件。
右手写字的时候,露出袖口的那一节白皙肌肤,上面浅浅的一道红色疤痕就像是在手腕上绑了根红线一样。
“老大,你休息一下吧。医生不是,你体内的硫酸镁还没有完全排掉吗?”
邱风端着药在一边劝,蒋静夫这才发现,他握笔的手有一点点的发抖。
邵棋没抬头,只笑了笑:“不要紧,我想尽快看完陪陪他。这两天忙的没时间跟他话,他该闷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