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谁滚？”◎

    林强来的目的就是这个, 当然不会拒绝。

    周细春提前做好了晚饭，但是来不及吃了。嘱咐周氏在家之后，顾大娘三人也回来了, 结了工钱后就各回各家。

    林强则带着顾佩兰走了, 燕伯今和苏新二人也跟着周细春。

    上马车之后, 周细春看着坐在对面的燕伯今和赶车的苏新。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得了两个跟班, 自己不管去哪儿都跟着。

    “在想什么？”燕伯今突然开口问道。

    她可不敢他是她的跟班, 而且这人怎么这么机警, 自己只是走了会神都被他发现了。

    周细春装作无事，道：“我在想，要不要给你门发点工钱。”

    “也不是不可以。”燕伯今认真思考了一番, 道：“从我的药钱里扣, 苏新就从他的房费里扣。”

    “你为什么没有房费？”问完才发觉，自己竟然认真跟他讨论起这个了, 她不是随口开了个玩笑么？

    “因为苏新已经付过房费了。”燕伯今回道。

    周细春表情微妙的看了他一眼，好像没有什么问题，但是怎么觉得怪怪的。“可是苏新他还有赶车的活儿啊。”

    至此，燕伯今脸色奇怪的沉默了一会儿, 道：“他和我的工钱是一样的？”

    周细春足足愣了十秒后, 脑中飞快旋转。如果按照干活的多少来算的话，苏新又要当护卫又要当赶车夫的，的确要比燕伯今工钱要多些。

    可是, 她为什么要算这个？

    “这……”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装傻充愣。

    燕伯今的目光淡淡的注视着对面那个模糊的身影, 发出一声轻笑：“呵……”

    他又笑了，周细春感觉又有冷风往脖子里吹。她舔了舔唇, 只好对不起苏新了, 道：“你跟苏新哪能一样, 你是我的兄长，我的哥哥嘛。我就不用给你发工钱，我的就是你的！”

    燕伯今这才勉强接受了这个法，周细春始终想不明白她怎么挖了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到达作坊的时候，自然有人出来帮忙把茶叶搬进去。

    周细春掀开车帘看了一眼那几个人，林强将一切安排好之后就回来继续赶着车去往下一个地点。周细春和燕伯今下了车，只有苏新跟着去了。

    作坊里都是女工，她没带着燕伯今进去。而是沿着往回的路走了一段，也不敢走远。毕竟周围一片漆黑，还是在山脚下。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周细春觉得周围太安静了。挪着步子往他身边近了近，燕伯今倒是察觉了她的意图，不过没话。

    周细春搓了搓手背，率先破了沉默：“这几天可能要忙起来了，我会跟采茶工一起上山采茶。但是我们这么多人，你就不用过去了。”

    “那我干什么？”燕伯今反问。

    “啊？你不用干什么啊。”周细春不明白。

    “那我跟白脸有什么不同？”燕伯今继续问。

    他还知道白脸？周细春震惊之余也没忽视他略带委屈的语调，突然笑出声，故意道：“我养你不好吗？”

    燕伯今眉毛皱起，嘴唇抿着，不出口好与不好。

    “不逗你了。”周细春完低下头，脚尖头规律的顶着地面。她还有后半句没有，只要大家都还在就好了。

    两人突然又陷入沉默，默默等着苏新和林强归来。而作坊内正在发生的一切，二人都毫不知情。

    等了一会儿便看见有马车灯亮起，便知道是苏新和林强回来了。走回去时，就看见马车上下来十几个人。

    周细春走近，林强拱手道：“今日谢谢阿周姑娘和苏兄弟了，天色不早了，你们也快回去吧。”

    人既然都已经接到了作坊该怎么做都有林强在，她不用跟着进去凑热闹。只是他们的马车没走多远，却被林强追上来了。

    周细春挑开帘子，疑惑道：“林管事还有什么事情吗？”

    林强走上前，脸上有些为难，不过还是道：“作坊内有人闹事，送过去的茶叶只有两个人在做。”

    周细春耐心听着，等着林管事继续下去。

    “本来闹事不干活的人直接逐出去就成，可是里面有姑娘你的人。所以我想请姑娘回去处理这件事，不知可否随我去一趟？”林强道。

    “我的人？”随后她便反应过来，“是顾佩兰？”

    见林强点头，周细春也没犹豫转身进了车内，道：“回作坊。”

    林强直接带着人去了工人的住所，周细春看见地上坐着一个人低着头，旁边围站着三个人。

    卢兰见管事的来了，下巴抬得更高了，趾高气扬道：“林管事来了，你怕是今天就要滚了。”

    “要谁滚？”

    周细春走到她们面前站定，幽幽的看着她门。

    卢兰听见一道清脆甜美的声音，以她为中心的另外两人一齐向她看来。

    女子身形消瘦，脊背挺直，气质婉约。在场的女工都拿不准她的身份，但是卢兰根本不放在心上，她的心中只认林管事一人。

    周细春将顾佩兰扶起来，看见她的脸上全是泪水，眼睛红肿。

    “你是谁啊？”卢兰见顾佩兰被扶起瞬间不乐意了。

    周细春脸上笑嘻嘻的，“我是谁？”她将顾佩兰扶到一边，继续道：“顾佩兰是我雇来的，她是我的人，我还没问你对她做了什么呢。”

    周细春走回燕伯今身边站着，目光扫过众人，道：“谁来？到底怎么回事？”

    众人无一应答，除了卢兰那三人，大家目光都怯怯的一副不敢的模样。

    周细春转头问林强：“林管事，今天这事情我有权处理吗？”

    林强见此，“当然。”他又上前一步，对着众人缓缓道：“这位也算是你们的管事人，该怎么处置她了算。”

    顿时有不少目光落在周细春身上，她毫不受影响，安然的接受大家的注目。

    卢兰心思一转，反正林强也在这，总归她这边胜算大一些。于是她堆着笑对着周细春，话却是对着林强的：“林管事是这样的，就是这个叫顾佩什么的，每天早上天不亮就起床扰到我们了。您知道的，我们晚上制茶到很晚，每天都歇息不好。”

    林强不回答，反而对周细春道：“这是卢兰。”

    卢兰虽然有些尴尬但是内心还算镇定。

    周细春大概明白了这几日顾佩兰精神不济的模样是什么原因了，她淡淡的看了卢兰一眼，问道：“那她睡觉之时你们在干什么？”

    卢兰一噎，嘴硬道：“哼，她在睡觉我们还在干活呢。”

    周细春继续道：“难道你们一晚上一直在干活？那我是不是得给你涨工钱。”

    卢兰旁边两人等不住了，一人大声道：“那有怎样！我们这么多人干完活个个累的要死，难道睡前就不能洗漱了吗？”

    周细春等她完，才道：“我明白了。”又看了一眼顾佩兰，道：“那今日是怎么回事？”

    这下卢兰一起的三人不话了，周细春也不急。目光找了一圈，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好像是刚刚过来帮忙搬茶叶的。

    便指了指那个人，道：“你刚刚在吧？你来。”

    那人看着老实，被指到问话才走出一步，不过脸上也是为难的表情。

    周细春知道，卢兰和其他两人平常肯定结队欺压过他人。她对着那人轻柔道：”“如实，不要有顾虑。”

    那人才呼出一口气，缓缓道：“今天看着时辰差不多了，我们正要去作坊。刚出门就看见顾佩兰回来了，卢兰就……就喊另外两人堵在门口不让她进去。顾佩兰没理她们，卢兰就上手了她，将她推倒在地上。”

    她一口气完，周细春也搞清楚了来龙去脉，又问在场的人：“卢兰她们平常待你们怎么样？”

    卢兰一听急了，她激动的指着顾佩兰的方向喊道：“这跟顾佩兰有什么关系？她就是影响到我歇息了，她就不应该和我们住在一起！”

    周细春不管卢兰，又问了一遍：“卢兰平常待你们怎么样？”

    她的嗓音清甜，如果不是此时语气过于平淡，估计还有人以为她在和你悄悄户呢。

    “她们三个人去哪儿都一起，晚上干完活回来也是她们三人抢着先洗漱。她们要睡觉了就不许我们弄出声音！”

    “对，吃饭总在我们前头去，将些肉菜爱吃的全夹进自己碗里。”

    作坊里总共就五个制茶工，剩下的两人最终还是将卢兰平常的所作所为了出来。

    卢兰愤恨的目光锁定话的二人，道：“谁知道是不是你们两个人污蔑我？”

    周细春点头，看了林强一眼，道：“的确。”

    卢兰正得意之时，只见林强喊来身边的斯，“去叫厨娘过来。”

    很快厮就带着厨娘走过来，周细春又问了一遍。

    那厨娘是林强带过来的，并不和制茶工住在一起。厨房是新建的，所以厨房里就有一个隔间，她平常就住在里面。

    厨娘听见周细春问她，她当然是如实告诉。此时卢兰脸色就有些变了，不过还是硬撑着道：“她都是一派胡言，我们没这么做。”

    那厨娘见卢兰还不承认，脸上露出鄙夷的神色：“我做厨娘这么多年，就没见过像你这样，为了解馋这么不要脸的私吞大家的伙食。那不是你们三人吃了，难道是给猪吃了吗？”

    卢兰的脸一下子憋成猪肝色，支支吾吾不出话来。

    “现在你还有什么要的吗？”周细春冷冷的盯着卢兰，见她不话又把目光转向顾佩兰，道：“佩兰姐，现在你。”

    顾佩兰猛地抬头，目光中带着坚定。“卢兰她们虽然是最先洗漱的，但是她们也是最晚睡的。我早上起来已经很心的不吵醒她们，就第一天早上有人发觉我起床，到后来都没人发现我出门了。”

    “我原本想着忍一段时间就过去了，没想到今天她们活也不干就拦着我。”

    “她们不敢脸，就……就掐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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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