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小兔叽
元宵瞪着黑眼珠子,整个兔叽都呆了。
为什么福利院里会有孕妇?
光线实在是太差,元宵没有在窗台上停留太久,啪叽跳下来,又陆续看了包括一楼在内的好几个房间。
有的房间里还有人在摸黑活动,但也只能听见声音看不到详细,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三层楼这边除了院长夫妻俩,一二楼也是早早就拉了电闸的。
元宵心里念着老婆,没再多逛,沿着一路自己留下的气味摸回到院子的墙洞边,
这个洞大概是黄鼠狼之类的动物刨出来的,院子院门那边一段围墙是砖墙加水泥浇筑,后边这一段房子背后野草丛生的围墙年久失修,墙皮都脱落了,露出里面的砖头。
墙根地基很浅,这才被动物钻了空子,下面土刨开,来来去去的洞口越开越大。
不过要不是被那条眼镜蛇带着,轻易还真不容易发现。
元宵琢磨着就钻进去,沿着屋子外围想要找回老婆住的大通铺,刚跑到一间房门前,就听见悉悉索索的声音,风里传来怨气的恶臭,房门“嘎吱”被拉开。
带出来的还有屎尿的腥臭味。
元宵惊得僵直了身板儿,紧紧贴着墙根把自己摊开成一张灰白的兔饼。
幸好月亮偏了个恰到好处的角度,夜里光线不好,从婴儿房里出来的瘦女人没有注意到脚边的不点儿。
“哼唧”
是婴儿不舒服扭动的声音。
“嘘!”
王姐低声安抚,用捂住婴儿的嘴巴,左右看看,蹑蹑脚地朝院门口走去,怀里用稍微厚实的破棉袄子包住婴孩,单掏出钥匙开锁,然后心翼翼地打开条门缝挤了出去。
这是在干什么?
偷孩儿么!弃婴偷来干什么?
元宵不知道,苏苏之前看到过,婴儿房里是有一两个看起来健康的孩子的。
瘦王姐明显是监守自盗,晚上胖阿姨拉闸之后是回自己家睡觉,轮到瘦阿姨值夜,她一个人守着,隔壁的孩儿们睡熟了谁能知道她在干什么?
这事儿汪卫任两口子肯定也是不知道的。
估计就算来检查,也很难发现少了一个孩子,这年头因为各种原因生了不想要的人比比皆是,特别是现在社会风气刚开放了,很多不谙世事又在兄弟姐妹众多的家庭里过不下去的年轻女孩儿早早地就尝了禁果,最后结出的苦果只能丢掉。
每年丢在福利院门口的襁褓不知凡几。
即便如此,这家黑心福利院孩儿并不是很多,一部分是被汪卫任两口子祸祸了,一部分健康的婴儿,估计就是被胖瘦阿姨悄悄暗度陈仓。
想来也是,卜遥莲那么抠搜的人,胖瘦阿姨的待遇估计也不好,还要成天看汪卫任脸色受气挨骂的。王姐这也是给她自己的家庭找到了一个“稳定”的收入来源。
健康的婴儿,要是还是男婴,偷偷卖给那些生不出孩子的乡下人
只希望这王姐的“客户”靠谱些,之前被偷偷卖掉的孩子们都能得到“收养家庭”的善待。
元宵今天晚上不知道叹了多少气,人类就是这样,有些灵魂肮脏的人类还不如畜牲。
暂时他也拿王姐没办法,且等着吧!
元宵趁现在赶紧溜走,原路返回,摸到老婆睡的通铺位置,跳上去之前还在蚊帐外面好好的舔舔爪子洗洗洗洗脸,扒拉了耳朵下来仔细清理干净才钻了蚊帐。
苏苏这会儿已经沉沉睡去。
五岁的孩儿,终于还是熬不住,她凉枕又被踢到床脚了,也不知道是怎么睡的,身子扭着趴在毛巾被上,胖嘟嘟的脸侧压得嘴巴像金鱼嘴一样半张着,毛巾被上氤氲开一团水渍。
元宵爪子捂住脸颊,整只兔都快萌化了,忍不住在凉席上原地转圈圈,尾巴一个劲儿缩动。
半晌才消停下来,看了看钻到苏苏侧趴着的肩膀下面团了团窝好。
没过多久,他鼻子嗅了嗅,又听见远处院门上锁的声音,是那个王姐偷渡了孩儿之后回来继续守夜。
他心里冷哼一声,闭眼蒙头睡过去。
苏苏做了个奇异的梦,梦里又见到那条咬了自己指头的黑色蛇,光怪陆离的梦境里,蛇眨眼间就长成了黑色巨蟒,看起来十分凶残可怕,但它看向自己的眼神总觉得傻傻的。
后来巨蟒脑袋上冒出了两个滑稽的肉瘤,她嘲笑蛇丑,还伸去摸那两个肉瘤,巨蟒就晃着脑袋躲,还背过身去不理人,像是被嘲笑生气了。
她还要去摸,巨蟒就转过脑袋朝她呲牙,嘶嘶得吐着猩红的蛇信子。
“别害羞嘛,你是长角了吗?”
梦里自己一点不怕,轻巧地就飞上巨蟒头顶趴下来,抓着两只才露尖尖的角,“给我看看,就看看!”
她一直嘻嘻哈哈的笑。
“看看”
“叽!”
苏苏猛地惊醒,眼皮掀开眨了眨,怎么睡得泪眼朦胧的?然后就发现了怀里侧躺着的兔叽,以及,被自己双抓在掌心的长长毛耳朵。
兔子可怜兮兮的瞪着两个黑黝黝的大眼睛,鼻子嘴巴都痛得不住颤抖,偏偏无可奈何地的样子任她为所欲为。
真是凄凄惨惨戚戚!
“呀!”苏苏惊得一把丢开兔耳朵,随即又把它捞回来心地揉揉,“痛不痛呀?”
听她那软软糯糯的声音,脑袋上的绒毛被揉着,元宵心想,还可以来得更猛烈一点!
我可以!
苏苏正搂着汤圆儿哼哼着“兔叽乖乖”的调子,就听见不远处的隐隐啜泣声。
把兔子放开,她滚了半圈身子爬起来。
天色已经大亮,房间里空了,孩儿们肯定已经早早地起床去干活,也不知道除了给汪卫任当佣人一样使唤还有什么别的活计,让一群朋友天天起早贪黑,也不给他们上学。
但通铺上还躺着一个人。
方芳盖着薄薄的毛巾被,的身体缩成一点,正蒙着头声的哭。
苏苏抿着嘴,钻出蚊帐爬到女孩儿身边。
“方芳姐姐。”她伸轻轻地推了推毛巾隆起的地方,“你还疼吗?苏苏给你倒水喝?”
这会儿没别人,稍微表现得聪明一点应该没事吧?
方芳一下子没了声,等了半天才拉开毛巾被,露出哭得葡萄一样肿起的大眼睛,脸色仍旧苍白。
“不用你管,睡你的。”她就是伤心,用不着一个傻子来伺候。
苏苏种族不同不会像人类那样月经来潮,虽然自己没经历过,但看得多,觉得自己非常理解对方的痛苦,也不因为她语气不好就生气。
她像是学着程承平时哄自己的样子,伸摸摸方芳头发,又扯着身上的裙子布料凑过去心翼翼地给她擦擦脸上的泪水。
“不哭。”
方芳睁着肿胀的眼缝看她,越看眼泪越收不住,忽然坐起来伸一把搂住女孩儿,埋在她肩膀上昂昂大哭起来。
苏苏惊慌失措,只能伸着胳膊,反搂着她在她背上一下下拍。
“姐姐不哭,要搬去大房子。”
她还以为女孩儿是因为痛经呢。
谁知方芳嚎得更凶,“副院长又没房间,不、不让我去”她哭得直打嗝。
苏苏愣住,昨晚明明看她那么高兴地要搬去三层楼,现在怎么又不让她去了呢?
方芳自己也很想知道。
今早跟往常一样起床,其余孩儿都洗漱好吃了馒头干活去,她因为初潮昨天副院长了不用干活,今天就搬去三层楼的。
但她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抱着要去,却被副院长赶了回来。
当时卜遥莲冷冷地上下打量着方芳,一扫昨天的热情,敷衍地房间不够了,让她回去等着,今天不舒服就不用干活。
旁边的孩儿都羡慕得不得了,今天是要下地打理院长的那块菜地的,除草捉虫不还要挑粪饮肥,下午又要帮隔壁工厂折纸箱子,方芳却可以在房间里睡觉。
他们可不懂女孩儿的痛苦。
苏苏也不知道顶着五岁孩子的身体要怎么去安慰这个十岁出头的女孩儿,这种被给了希望又一下子被夺走的痛苦,大概是比初潮痛经还要难受。
支撑着方芳的全部期冀都好像要土崩瓦解。
元宵蹦哒过来,望着两个女孩儿,猜测着卜遥莲出尔反尔的原因。
也许是因为昨晚听到的那个“盈”,那么大的嫉恨,卜遥莲这是恨屋及乌了吧,方芳是个健康的孤儿,年纪又水灵,那疯女人在怕么?
苏苏大人一样哄着方芳又躺下去,自己爬起来穿好鞋子,学着程承的样子抱着自己那个暖水瓶摇了摇,里面还有水。
把脸盆儿和杯子都放在地上,她弯着腰杆抱着暖水瓶倾斜,很快脸盆儿里就有了点还微微冒着热气的水。
暖水瓶轻了很多,她用力抱起来,给杯子也倒了点水。
开心地捧着跑回床边给方芳喝。
又拧了毛巾自己洗脸,趁没男孩子在迅速擦了擦身。
她看到笼子里还有点蔫不拉几的野草,拉出来递给汤圆儿,被兔子嫌弃地噗噗了。
好吧,估计汤圆儿昨晚出去已经自己在外面吃过了。
她朝汤圆儿眨眨眼,转身跑出房间。
兔子立即蹦跳着跟在后头,两个不点儿穿过院子。
苏苏发现院子里空荡荡的,其余人包括胖瘦阿姨甚至婴儿房里的婴儿都不在,心里奇怪,还是先跑去食堂,果然看到簸箕里还有剩下的冷馒头。
她饿了也不嫌弃,抓起来咬了两口,眼珠子滴溜溜地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