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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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嘉亦带着林昭还有别的一个下属到酒吧重新进行了检查。

    因为出了人命,酒吧暂时停止营业,工作人员闲着,虽心里都惶恐不安,但对他们的工作也挺配合。只是这件事发生得意外,大家看到的都是最后的结果,案子是怎么发生的,案发前舞池那边是个什么情况,他们一概不知晓。

    祁嘉亦盯着舞池地面上的一滩已经凝固暗红的血迹,眉头紧皱,单手环胸,另一手撑着下巴沉思。

    凶器是一把水果刀,且不是酒吧里的,来酒吧或玩乐或吃饭的人多,根本无法下手排查是谁带来的刀。那把水果刀已经送去做指纹鉴定,结果一时半会儿还出不来,但其实结果出来了预计对案情调查也不会有什么帮助。靳自南的指纹肯定在刀把上,如果真是嫁祸陷害,对方不至于会蠢到把自己的指纹留在上面。

    相对于凶器,目前比较棘手的是,所有口供都指向靳自南就是凶手。但按他们所的,都是看到靳自南握刀捅着死者的画面的而已,是怎么捅的,是不是他把刀刺进去的,没有人看到。如果靳自南的是真的,当时在人群中,是谁拿着他的手去握刀把,那这个人是故意陷害还是只是要找个替罪羊?

    “你们回想一下当时在场的客人有没有什么异样,或者有没有哪个遗漏的客人看到事情经过,想起点什么都可以跟我们警方汇报。”祁嘉亦交代完经理,领着林昭他们回去了。

    他刚一踏进办公区,就见老刘急急忙忙从里头出来,两人差点撞上。

    “这么着急去哪里?”

    “祁队你回来正好。”老刘一见祁嘉亦,没等他反应便拉着他往座位走,语气略微高兴,“我给你看点东西。”

    祁嘉亦俯身,手撑在办公桌上,盯着电脑屏幕里被暂停的画面。

    “你看这个。”老刘圈出镜头边缘只能看到半张脸的一个人。画面里的人胳膊肘撑着桌子坐在位子上,手里拿着手机。

    职业敏感性,祁嘉亦第一眼注意到的是手机。而那个人面向的方向是舞池那边。

    “你的意思是……”祁嘉亦沉吟,缓缓开口。

    “没错,不出意外的话,他不是在拍照就是在录制视频。”这是很有用的发现,是目前为止这个案子的唯一突破口,老刘此刻还有些激动。他继续放大手机的画面,给祁嘉亦分析。

    “从监控里可以看到他手机的大半部分屏幕,手机里的画面很暗。舞池附近的的灯光都偏暗,如果他是在玩手机或者看视频的话,按常理来屏幕发出的光亮在这种环境中会分外显眼,不会像监控里看到的这么暗。”老刘降低倍速播放录像,接着,“而且你再看,在这个瞬间,他的手机屏幕里闪过一道暗紫,跟舞池这个方向的是吻合的。这明当时他的手机应该是开着摄像头的,所以才会有那道紫光进入镜头。”

    “以他的视角,他极有可能清楚看到当时舞池发生了什么。”祁嘉亦鼓励地拍两下他的肩膀,赞赏道,“干得好。”又吩咐,“把这个人找出来。”

    “问题就出在这儿祁队。”老刘闻言,顿时丧了一张脸。

    “他的侧脸只有一部分进入镜头,当时光线昏暗,调整了亮度他的长相也还是不大看得清。进出酒吧的人也不需要做登记,要把他找出来,有点难度。”

    祁嘉亦盯着那半张侧脸,指尖轻叩桌面,沉思。

    半晌,下命令,“调到最清晰,把这个侧脸印出来。”

    “林昭,你拿着印的照片再去一趟酒吧,问问那儿的人对这个侧脸有没有印象。”

    林昭得了令,好奇地过来看是什么侧脸。

    “哇,这鼻子,真挺。”他啧啧殷羡道。

    老刘无比赞同地点头,“跟你比确实。”迎来了林昭的一顿爆殴。

    祁嘉亦没眼看他们闹,面无表情提步往办公室走。

    “这看着不是洋鼻子就是垫的,你拿来跟我比,心虚不虚……”

    祁嘉亦眸色一凛,步子霎时顿住。

    脑子里有什么飞快闪过,他肃起脸色,大步回头。

    老刘看他气势汹汹杀回来,吓得往后靠了靠。

    “祁队,有新发现?”他心翼翼问。

    祁嘉亦没接话,眼睛死死盯着还停留在那被放大的半张侧脸,心底有什么呼之欲出。

    林昭不他没往那个方向想,但是如果是外国人,还能让他不自觉有一分熟悉感的……

    项绥!

    脑子里往复回想着她身边的几个外国国籍朋友的面孔,比对着这轮廓隐绰的侧脸,闪过陆元那硬朗的五官时,祁嘉亦仿若拨开迷雾,一下豁然开朗起来。

    原来是他!

    “把项绥的号码发给我。”祁嘉亦匆匆丢下一句话便阔步往外走。

    林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眼睁睁看着祁嘉亦走远,这才想起来他交代自己做的事。

    “祁队那我还用去酒吧吗?”他拔高音量喊。

    “不用!”祁嘉亦消失在走廊拐角。

    -

    接到祁嘉亦的电话,项绥一点都不意外。

    陆元他们明天就要回德国了,她今天出来给他们买一些当地的特产让他们带回去给其他没能一起过来的人。刚结了账从店里出来,祁嘉亦的电话就不期而至,问她在哪儿。

    项绥看了眼天。今天风清日朗,天高气爽,她心情不算太差,见他一面也不是不可以。

    “找我的话就到华来食铺对面的咖啡馆吧。”她完便利落挂了电话。

    不知道祁嘉亦从哪里过来,但来的挺迅速,她点的咖啡刚上没一会儿,他人就站到了她面前。

    项绥恍若未察,微垂着眸,悠闲自在抿着咖啡,感受四溢的香味。

    祁嘉亦居高临下盯着她一会儿,才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下,满面肃穆,不苟言笑。

    也不拐弯抹角,他开门见山,“昨晚你出去找陆元,他是不是到过尊月酒吧?”

    项绥没有立刻回答。她饶有意味地视线在祁嘉亦脸上一圈流转,才唇瓣轻启,慢吞吞突出两个字,“没有。”

    “你撒谎。”祁嘉亦双眼盯住她,一字一句笃定道,“他到过。”

    “没错,我在谎。”项绥不慌不忙。

    “但是,”她眉梢微挑,反问,“陆元去过哪儿,这跟祁队长没什么关系吧?祁队长又是为了什么,要跟我探他的行踪?”

    项绥的每句话似乎都没有什么不问题,但这种阴阳怪气的语调,总是让祁嘉亦有些不舒服。

    他耐住性子,平静地简短道,“昨天,尊月酒吧舞池发生了一起命案,我们在监控里看到陆元。从监控里看到的,他似乎拍到了现场的一些东西。这兴许会对本案起到很关键的作用,我们警方要请他协助调查。”

    “要让你们失望了,他什么都没拍。”项绥面上没有过多情绪起伏,浅酌着咖啡,不咸不淡回答。

    “你怎么知道什么都没拍?”她这么,祁嘉亦更坚定陆元是真的知道点什么。他眯了眯眼,双眸锐利,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你似乎对昨晚酒吧的事并不意外。如果陆元什么都没拍的话,让你知道拍没拍有什么意义?拍没拍这个问题又从何而来,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项绥微怔,随即别过脸,轻轻笑了。

    本就知道陆元手上有证据这事儿瞒不过去,她不轻易拿出来而已,但也没算真的要瞒,是以逻辑被推翻,她也不急不恼。

    “祁队长的逻辑思维能力,还真的挺咄咄逼人。”项绥慢条斯理,“但是,我的答案还是没有。”

    “我的朋友靳自南牵扯其中,就是那晚在酒吧餐厅跟你过招呼那个。他被指认是凶手,现在所有证人的证词都对他不利。”

    “是吗?对此我表示遗憾和同情。”项绥面无波澜淡淡道。

    “他不会杀人。”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项绥困惑反问,又轻嘲,“警察应该是按证据办事才对,祁队长这么武断凭直觉一个人不是凶手,传出去不好吧。”

    祁嘉亦看着她招来服务员买单。

    意料之中的不配合。在项绥这里耐心和忍耐度一直被消耗,之前是项绥莫名针对他,而现在,似乎她要因为针对他而对靳自南也冷眼不顾。

    祁嘉亦面色微冷下来,他抿了抿唇,“项姐,如果你坚持不肯跟警方合作的话……”

    “怎么,我又故意妨碍公务了是吗?”项绥付了钱,扭头看他,“你有证据吗?我了没有你要的东西,你身为警务人员还要这般纠缠,那我是不是可以控告你骚扰然后来个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她拿过旁边位子上的大袋袋,起身离开之前,想到什么,又顿步。

    “祁队长在我这里也没讨着过什么好,又是哪里来的自信,让我连你的朋友都顾及到?莫不是祁队长,还是太过自负了点。”她轻缓丢下这句话,这次头也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