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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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项绥到家的时候, 祁嘉亦已经先回来了,厨房里是油锅滋滋的响声, 菜肴的味道飘散出来。

    她回房换衣服。

    祁嘉亦听到声音,从厨房出来往卧室走。他拧了门把推开门,没想到项绥在换衣服, 贴身的线衣刚拉高到内衣边沿,听到响动,她动作顿了下,意外地回头看他。

    祁嘉亦眼神下意识游离开, 把房门拉上。

    喉结滚了下, 他轻咳,“抱歉,我不知道你在换衣服。”

    看吧, 他们的婚姻就是这样诡异, 明明是有婚姻捆绑的人, 晚上也躺在一张床上,清醒的时候却生分得仿佛是普通的异性朋友。

    项绥把加绒卫衣套上把换下的衣服从床上拎起挂到衣帽钩上,对门外的人,“进来吧。”

    祁嘉亦过了几秒才推门,摸了摸鼻子, 目光略有些躲闪。

    项绥朝床头柜努了努下巴, “检查结果在桌上的袋子里。”

    “……哦。”项绥主动让他看检查结果,祁嘉亦有些受宠若惊,疑惑地看她一眼才往床头走。

    袋子发出清脆细微的响动, 祁嘉亦把所有东西都抽出来,文字的仔仔细细浏览一遍,没有问题,他才看B超照片。

    端详了半晌,他脸上起了柔和的笑意,“真好。”

    这倒是让项绥有些惊诧。她瞥一眼他手上还拿着的B超照片,看他,“你看懂了?”

    “……”祁嘉亦手握拳掩唇轻咳,耳后根窘得微红。不敢骗项绥,他老实交代,“没有。”他这辈子第一次见这种东西,一张硬硬的胶片上不是黑白就是灰,他真的没看懂。

    “……”果然,她就他怎么会懂。

    “没看懂你笑什么?”项绥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澄亮,眸色却是平静。仔细看的话,似乎,比平常少了一分冷淡,平和了些许。

    祁嘉亦察觉到了。他坐在床上,抬眼盯着她,有些舍不得移开视线。项绥第一次对他有这样柔和一些甚至类似她对待其他人时那种温柔的神情,他有点意外,也窃喜着,不知道她的转变源于什么,但心里禁不住满满的涨涨的。

    “光是看着也足够高兴了。”他脸微扬看着项绥,眉眼温柔,唇角带笑。

    这是把话聊死了。项绥没话接,从他手里拿过胶片和其他检查材料一起塞回袋子。

    袋子还脆生生响着,她手上动作突然停了下来。鼻翼翕动,她皱了下鼻子,狐疑看向祁嘉亦,“是不是把菜烧糊了?”

    祁嘉亦从床上一跃而起大步出去。

    糊的是项绥点明要吃的炒藕片。祁嘉亦有点没法交代,看着项绥脸色犹豫提议,“要不,我再给你炒一碟?”

    “下午不用去上班?”项绥抬眼瞥他,“将就吃吧。”糊菜对她而言是真的将就的程度,她自己毕竟就是半道出家的厨子,也是在饮食行业起家,简单的菜式完全不在话下,炒糊菜的体验要追溯到她和陆元他们最初计划要经营餐馆于是她钻研厨艺的时候。

    祁嘉亦看了眼时间,确实是有点紧张。

    “那下顿我再给你炒,这顿你多吃点这个。”祁嘉亦殷勤地把土豆炖牛腩推到她面前,“你太瘦了,多吃点肉。”她在房间换衣服他误闯时他视线扫到她的腹,怀孕三个月出头了,腹还是平坦的,腰肢细而单薄,仿佛一掐就能断。

    项绥没拒绝,往碗里夹了块牛腩。

    她意外的温顺对祁嘉亦极度受用,祁嘉亦看着她低头往嘴里口挑着饭,夹过一只清蒸虾去了虾壳放到她碗里。

    “你爸爸不是也今天出院吗?去医院有没有看到他?”

    “看到了。”项绥把虾夹起放嘴里,眉眼还是微微低垂着,语气平和,“还看到了我妈和……”她想蒋念的名字,那两个字到嗓子眼儿她又突然想起她没跟祁嘉亦透露过她爸妈还有蒋念的事,又生生咽了下去。

    祁嘉亦好似也没在意“和”字后面的空白,只是听到项绥见到她妈妈了,愣了一下,一时有些不知该什么。

    他记得项绥跟他过她妈妈不知道她和她爸相认的事,以后也不会和她妈妈相认。

    半晌,他迟疑道,“她……认出你没有?”

    “我失踪那年还是个几岁的孩子,模样没长开,后来一张脸风吹日晒饱受摧残,现在长好了,但是跟时候天差地别,我爸都没有一眼认下,她怎么能认出来。”

    “但是我跟她上话了。”项绥轻声,抬起头,冲祁嘉亦温温笑了下,“在电梯的时候,我摘了她包上的挂饰,然后送到病房还给她了。”

    祁嘉亦望着难得在他面前笑意柔和的她,一时之间没有雀跃,竟有些心疼。

    他声音哑了点,“那你……”

    “那时候有点难过,现在不了。”项绥轻轻,“我有不能回去的理由,我爸只能接受我不回去这个结果心里的挣扎我也知道。不是家人就不顾一切非要在一起的,挺过来都不容易,彼此都安好就该知足了,所以我现在不难过。”

    以后见面可能会就像陌生人一样擦肩而过的画面她也设想过,但是,都还好。彼此好好活着,像陌生人一样见面到底也是见到了,兴许还能像今天这样上几句,放平心态的话,失去过的人知道这种结果其实不算最残忍。她知足,也惜福。

    祁嘉亦无力感又蔓延上来。对项绥跟她家庭有关的事,他一点忙都帮不上。但是项绥不想让他知道的事,他又不想缠着她追问或者去暗暗调查。这是他想给予她的尊重。

    “我能为你做什么?”思量片刻,他能问出的只有这句。

    “你能不用这种眼神看我。”项绥,眼睛望着他,“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不可怜。”

    祁嘉亦和她对视着,似是要看清她平和无波的黑眸下潜藏的情绪。但那双眸子就只是那样同样看着他的眼睛,没有一丝异样的情绪。

    终是选择相信她的释怀。他垂了眸笑笑,给她往碗里夹菜,悠缓,“不是可怜,是心疼。”

    两人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一顿饭吃饭时钟就差不多到一点半了。祁嘉亦起身自觉收碗,项绥挽了袖子接过,“你该去上班了。”

    祁嘉亦愣愣看着她,摸不着头脑为什么她今天忽然对他变了态度。没转过弯,手已经下意识夺过她手里的活,“你坐着吧,我来,用不了多少时间。”

    “祁嘉亦。”项绥薄怒,蹙了眉。

    “……”祁嘉亦乖乖把手上的碗还给她,“我帮你把菜放冰箱。”

    项绥由了他。

    去上班二十分钟足够了,祁嘉亦没着急出门,对项绥今天的反常有点不解,项绥身前系着围裙站在洗碗池边洗碗,他便倚在门框直勾勾盯着她,似审视,似量。

    还是没忍住,他动了动唇,试探道,“你今天怎么了?”

    “嗯?”项绥偏头看了他一眼。

    “你今天,对我很友善,或者是,”祁嘉亦斟酌着措辞,“温柔。所以我想知道,你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所以才会突然对我转变了态度。”

    项绥手上都是泡沫。她低垂着眼用洗碗布擦着碗,没抬头,“不是你的吗,要好好经营这段婚姻,好好经营这个家庭。”

    “那你自己呢?”祁嘉亦盯着她问。

    项绥知道他话里是什么意思。他的意思是,她对他没有完全释怀,她忽略自己的心情逼着自己去和他演绎恩爱夫妻,她会煎熬,会痛苦。

    但其实,这也是她的决定。不管有没有孩子,她和祁嘉亦都在单方或双方地纠缠着,没结婚的话,可能也在做别样的纠缠,结婚了,总不能一直都活在那种诡异的气氛里。

    “我把一些情绪封存在心底了。”项绥手上洗着碗,声音还是很平和,“家要有家的样子。”

    祁嘉亦凝着她,想问她点什么,他话还没问出口,项绥已经笑了下,“现在气氛才正常一点不是么?”

    祁嘉亦没接话,他抿唇,缓步朝她过去。项绥刚察觉一道人影朝她覆过来,一双大手就环过她的腰际交叠在她的腹前,随即一个坚硬结实又有些温暖的胸膛贴上她的后背,将她整个人揽在怀里。

    项绥整个身体不由得僵了僵。她舒一口气缓下来,没推开,开了水龙头冲洗碗上的泡沫。

    “谢谢你。”祁嘉亦脑袋埋在项绥的颈侧,闷出三个字。很多话想,但是话到嘴边,又觉得怎么都多余。

    以前全身心投入在工作上,没考虑过结婚的问题,甚至觉得遇不到合适的,就这样自己一个人过一辈子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但是这一切想法在遇到项绥后翻天覆地发生了扭转。不管是两人喝了酒发生关系后还是后来知道她怀孕后,他总是在缠着她要结婚,最后两人关系一度陷入死胡同他甚至拿孩子当借口让她跟他结婚,撒泼耍赖般。

    那是他难得地厚着脸皮争取来的婚姻,曾经让项绥失望过,总怕这次又让项绥失望,于是他心翼翼对项绥,总担心做得不够好。但今天,项绥跟他要经营好这个家,家要有家的样子。

    她怨着他,但又似乎总在对他妥协,不管是真心还是无奈之下的选择。

    “谢我什么?”项绥语气随意,似乎只是随口一问。

    祁嘉亦在她脖颈的温度低低笑,“很多很多。”怕是一辈子都不够还。

    他歪了下头唇碰了碰项绥脖子温热的皮肤,“我去上班了。”

    被他唇碰过的地方温度有一点上升。项绥点了头,“嗯。”

    作者有话要:  现在算不上完全没有心结,后面会从心里接受,也会虐一下祁嘉亦,5555555好像也不算虐,反正就是感情催化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