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小馋鬼
金虫似有所感,挥舞着透明的翅膀一下子藏进司媛的发髻里一动不动。
若不是亲眼所见,乍一看还以为那是一只金色的发饰。
侍女取来一只瓷罐,司媛抬起手,在发髻上轻轻蹭了一下,:“馋鬼,你也吃饱了,该回去睡觉了吧?”
“嘤嘤嘤……”金虫叫唤着飞回罐子里。
郁琮轻轻喵了一声,遗憾地收回毛爪爪。
一双金色的大眼睛直直地盯着侍女手里的瓷罐,直到消失在阁楼深处。
重钰捏了捏他圆嘟嘟的猫脸,“好了,虫虫,别看了。你再看也看不出什么花样来啊!”
司媛好笑地瞟了他一眼,“你这猫可真有意思。”
完转过身,从靠墙的架子上取出一幅卷轴递给她,“这卷书是专门介绍蛊的,你可以看看。”
“好。”重钰应道。
刚把卷轴收起来,外面的侍女进来通报,“姑姑,武家三姐来访……”
着,瞄了她一眼,“是要见重钰姑娘。”
司媛一怔,重钰解释道,“昨晚我去参加宫里的宴会,与她有过一面之缘。”
“原来如此。”司媛点点头。
又告诉她,“这武家三姐倒是天真烂漫,可惜啊生在了武家……
宫里那位武贵妃可不是个好相予的性子,野心又大……”
重钰不由想起昨晚坐在皇帝身边那位宫妆大美人,确实有一副七窍玲珑心呢。
稍作思索,:“我还是去见见她吧。”
辞别司媛,回到厢房那边,果然瞧见那位武家三姐候在外间。
姑娘今天又是两只包包头外加一身水红色的衫裙,瞧起来格外灵动可爱。
见到她立马起身蹦到她跟前,眉开眼笑地:“重钰姐姐,你回来啦!”
重钰摸了摸怀里蓝猫的耳朵,笑着问她:“三姐,你今日来寻我,又想算什么呀?”
“姐姐,你好厉害呀!昨晚真的全被你给中了,太神了!”姑娘上来就是一通彩虹屁吹得她神清气爽。
重钰坐到软塌上把蓝猫放到一旁,抬起头看着她,“所以你来找我,是又想问你那救命恩人在哪?”
姑娘的脸唰的一下红透了,挪到她身旁,拽着她的手臂:“姐姐,你又算到了啊?”
重钰摆了摆手,“这个不用算,你脸上写着呢。”
“……”姑娘立刻害羞地捂住了脸。
重钰把外面的丫鬟唤了进来,吩咐道:“你们去听一下镇国将军府的二公子在哪”
那丫鬟当即答道:“姑娘的可是方二爷?早上他还来过府上,约了我们重嘉少爷一道出门去了,这会儿应该在西市那边。”
重钰睨了姑娘一眼,“要随我一同去吗?”
姑娘连忙点头。
蹲在软塌上的郁琮喵了一声,我也要去!
四只毛爪爪一蹬跳入她怀中。
重钰一把接住他,对姑娘,“还愣着干嘛?走吧!”
“啊,好……”姑娘赶忙跟上。
……
雪月楼外,两个少年你推我一把,我推你一把,扭扭捏捏地盯着人家花楼的招牌,想进又不敢进。
“嘉少,你倒是进去啊!”方现催促道。
重嘉嚷道:“方二郎,你这做的就有点不地道了啊!
不是你一直在南边战怪腻味的,回京城想多长点见识吗?
你自己不进去,干嘛非得让我头啊?”
方现眼珠子一转,诡辩道:“不是嘉少你自称见多识广吗?带兄弟进去我见见世面又如何?”
重嘉才不上当,挥着手大叫:“不如何!今天必须你自己进去!”
二楼的厢房内,老鸨梅雨正在与一锦袍男子商量事儿。
男子一脸愁容地:“武家这边咄咄逼人,宫里又被武贵妃把持着,殿下的日子是越来越难熬了……”
梅雨一怔,压低嗓门道:“武家二郎近日倒是常来楼里坐上一坐,有次醉酒无意中透露,过几日陛下要去玉华宫避暑,到时候京城空虚,殿下若是……”
男子顿时大喜,“好,好!我这就去回禀殿下。如若此番事成,定会记你一功!”
急匆匆地从后院离去。
梅雨起身推开厢房的窗户,一眼便望见楼下两个吵吵闹闹的少年,调笑道:“哟,这是哪家的少年郎啊,面生得紧呢。”
两人也顾不得闹,同时抬起脑袋,尴尬地望着站在窗畔的美艳女子。
梅雨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哎哟喂,好嫩的脸啊,怕不是毛都还没长齐吧?”
重嘉脸皮薄,霎时被臊得面红耳赤。
倒是方现怒了,指着她喊道:“你谁毛没长齐呢!你爷爷我在战场上出生入死什么场面没见过哈!”
“噗!哈哈哈哈……”梅雨扶着窗棱笑得花枝乱颤,“哎呀,这位经多见广的少爷难道不知道我们花楼白日是不开门的,您要长见识啊不如等天黑点灯了再来,如何?”
方现一呆,恼羞成怒道:“凭什么你们青天白日不接待客人!谁规定的?爷我还……”
狠话还没放完,就被重嘉给断了。
一把扯住他的胳膊就往另一头奔去,“快走!快走……你还嫌不够丢人啊!”
跑出没多远,迎头撞上一架马车。
重嘉瞄到上面国师府独有的标识,心中顿觉大事不妙。
果不其然,下一刻,帘子掀开来,重钰抱着蓝猫跳下来,笑眯眯地盯着他,“看来昨天在院子里赏月还觉得不够尽兴,所以这大白天就跑来逛花楼了?”
重嘉急忙摆手,“不是……不是,不关我的事!是方二郎他想要长长见识,生拉硬拽着我来的!”
方现推了他一把,“嘉少,你这是什么话?”
又瞄着重钰,“她是谁啊?看把你吓成这样!难道还能像国师那样一把火烧得你活蹦乱跳,抱头逃窜不成?”
重嘉轻轻拉了他一把,让他赶紧闭嘴。
心道,她是不能放火烧他,但是能让他动弹不得啊!
方现一把挣开他的手,依旧不知死活地瞪着重钰,“爷我倒要瞧瞧今天你能把我们怎样?”
这俩熊孩子!重钰翻了个白眼,“要不你俩试试看?”
话音未落,手指一动,一团蓝色的火焰冲着他的脸直飞过去。
“哇啊啊啊……她居然会放火!”方现惊慌失措地叫道。
到底是习武之人反应迅速,脑袋往后一仰堪堪避了过去。
他身后的重嘉就惨了,连尖叫都来不及,白嫩的脸蛋就被火焰燎了个正着,一下子变成个黑炭。
那火陡然一个转弯,再次飞向方现。
“呜嗷嗷嗷……”他惨叫一声,撒起两条腿就向前跑去。
蓝色的火焰紧紧地帖在他脑袋后面,甚至能清晰的闻到一股子头发丝被烧焦的糊味。
绕了几个大圈,依旧无法摆脱它。
他气喘吁吁地跑回重钰跟前,讨饶道:“呼呼……姐姐,我错了……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快把这火焰收回去吧!”
重钰看他头上顶着几根烧焦的发丝,满脸狼狈,显然是吃到了教训。
于是轻轻晃了下手指头,蓝色的火焰顷刻间从眼前消失。
他大大地松了口气。
一旁的重嘉抬起袖子擦了擦黑乎乎的脸蛋,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盯着她,“原来星光也能变成火啊!”
怀里的郁琮喵了一声,哼,没见识的熊孩子!
重钰顺了顺他柔软的背毛,理所当然地答道:“没听过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少年晃了晃脑袋,“没有,我一直以为星光没什么用……”
“那你现在能凝聚星光吗?”重钰问他。
少年摊开手掌,一抹淡淡的蓝光出现在他掌心之中,还没有维持几秒就消散开去。
“……”一人一猫斜着眼睛瞄着他。
少年不好意地挠了挠后脑勺,“阿桓叔叔天天逼着我学数术、记各种阵图,我都快烦死了,唔唔……也就没有好好修练……”
重钰又问:“那你现在可知道它的厉害了?”
少年立刻点头如捣蒜,“知道了,知道了。”
又眨巴眨巴了眼睛,可怜兮兮地乞求道:“姐姐,姐姐……以后我能跟在你身边学习吗?”
重钰捏了捏他脏兮兮的脸蛋,“跟我学习可以,但不能三天鱼两天晒网,否则,呵呵……”
少年立马笑了起来,“嗯嗯,明白!我会努力的!”
重钰又将目光移向方现,指着远处的斜阳:“方二爷,天快黑了,这花楼马上就挂灯营业,你还要不要进去长见识呀?”
方现当即摇头,“不去了,不去了!”
郁琮仰起猫脑袋,冲他喵了一声,算你子识相!
重钰摸了摸猫脑袋,瞥了他俩一眼,“那还傻站在这干嘛?回家啦!”
扔下这句话,也懒得再管他们,返回马车上。
“啊、啊,好。”两人齐声应道。
马车缓缓地向国师府行去。
车厢内,重钰声问,“武三姑娘,你如今觉得方二郎如何?”
姑娘一呆,用手里的丝帕子捂住嘴,低声道:“方公子性格坦率,能屈能伸,不愧是将门虎子……”
着,手指撩起车帘的一角,偷偷瞟了一眼跟在马车旁边的少年,“比京城中那些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天潢贵胃、世家子弟要真实得多。”
“所以你对他……”重钰欲言又止。
姑娘娇嫩的脸蛋上又泛起一抹红晕,“姐姐定能明白我的心思……”
重钰一阵无语,我明白不了你们恋爱脑,好伐!
窝在她身旁的郁琮也表示:我不李姐!
……
这日之后,少年没在总惦记着往府外跑,乖巧地跟在她身边学习修练。
每每想要偷懒,都会被郁琮无情的猫猫拳狠狠地抽一顿。
有他严格监督,重钰倒是轻松不少,还有闲暇靠在软塌上,翻阅从司媛那里借来的卷轴。
这卷书上记载的是有关蛊虫的一些基础常识。
有描述金虫的,它是一只金蝉蛊,未来的蛊王之一。
也有提到那些靠吸食血肉为生的白色虫卵,是某代巫无意中发现的。
它们的特性是繁殖能力强、寿命极短,一旦孵化出来很快就会死亡,被广泛应用来治疗外伤。
她又想起卢兰的脸。
按照书上的法,那些虫子在成功修复她的脸之后便会死亡变成黑渣脱落下来,而不会像她看到的那样依旧活跃着。
那就奇怪了,是施术的人本事不到家,还是故意为之呢?
正琢磨着,方现闯进院子里,大大咧咧地:“嘿,嘉少,你猜我今天收到了什么?”
被他一扰,重嘉掌心中刚刚凝聚起来的蓝光瞬间就消失了。
他气恼地坐回椅子上,“我管你收到什么!”
方现将脑袋凑过来,神秘兮兮地从怀里抽出一条水蓝色丝帕,“嘿嘿,你瞧……”
见重嘉懒得理自己,索性把丝帕展开举到他眼前晃了晃,得意地:“这是人家姑娘送我的,怎么样?羡慕吧?哈哈哈……”
又把帕子收回怀里,嘟囔了句:“帕子是不错,就是上面的水鸭子绣得不太像。”
重嘉瞧着他嘚瑟的样子,没好气地:“什么水鸭子,那是鸳鸯!”
趴在案几上的郁琮抬起爪爪,一记猫猫拳糊在方现脸上,“喵嗷……”
简直蠢到不忍直视!
“哎哟!”方现惊呼一声,赶忙退到旁边,又把怀里的丝帕拉了出来,捧在手里细细研究,“这是鸳鸯?”
重嘉低下头,继续练习聚光成火。
刚找到一点感觉,又听见他叫道:“嘉少,你一个姑娘无缘无故干嘛要送我鸳鸯戏水的丝帕啊!”
手心里的光再次熄灭。
他彻底怒了,“方二郎,你有完没完啊?不就是人家姑娘心悦你,赠了你一条帕子吗?
嘚瑟个啥呢?瞧你现在的样子,蠢死了!”
着,手使劲儿一挥,一簇淡蓝色的火焰从他指尖冒出飘到方现面前。
“啊啊啊……嘉少,你怎么也会放火了?”方现大惊,脑袋一偏,躲了过去。
重嘉怔怔地盯着自己的手指,“我哪知道!”
软塌上的重钰看到外面的景致忍不住摇了摇头,“年轻可真有活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