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悦约她今天晚上六点，在学校门口那家奶茶店里见面。

    看到比较安全的地点后，许熙松一口气，和陆迟了一声后，就单独去赴约。

    张悦仿佛早就已经等待她好久了。

    许熙很难想象，那样嚣张跋扈的张悦竟然会约她在奶茶店见面，她还以为至少是网吧一类的地方。

    自从车站一别后，这还是两人首次在A市见面。

    张悦染了灰色的头发，唇中间也了个唇钉，再配合上耳朵那几个耳钉。

    整个人看起来更加放荡不羁。

    而许熙则乖乖穿着校服，两人在一起形成鲜明的对比。

    奶茶店里的人都默默用余光扫视着，唯恐她们会在奶茶店起来。

    许熙手心里也已经出了不少的汗，她坐在张悦旁边。

    “有什么事？”

    张悦没话，勾着唇拿了杯奶茶给许熙喝，也没在乎许熙那防备的眼神。

    她点了一根烟，脸在烟雾缭绕变得有些抽象，声音嘶哑，“你穿这校服还挺好看。”

    许熙端坐在一旁，既没接张悦的奶茶，也没理会她的话。

    张悦看到许熙完全没有搭理她的意思，轻声笑了一下，随后娓娓道来：“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你么？”

    “我在孤儿院的时候，就听院长，要成为你那样，才有可能会被收养。”

    她又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一个烟圈。

    “她们都学你，但我偏不要，所以最后只有我没等到收养我的人。”

    “我那时就想啊，你就那么好吗？那么多人喜欢吗？”

    “后来被人资助上学后，我才终于见到了你，果然和想象中的一样，长得那么乖。”

    “所以，我就拼命学习，赶上你之后，我才发现，并没有人会喜欢我，反而会躲着我，在背后骂我是没人要的孩子。”

    “我那时就想啊，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被人喜欢呢？只有模仿你的这一条路吗？”

    张悦顿了顿，那根烟也已经抽完了，她用力的把烟头熄灭。

    她幸福的眯起眼，似在回想，“不过我后来也终于遇到那个喜欢我的人。”

    “他知道我被撤了资助后，竟然为了我不要命的去飙车来拿奖金资助我上学。”

    张悦有些痛苦的垂下头，“他真是个傻瓜，明知道那场比赛不会赢的。”

    许熙安安静静的听着，看着那一杯已经凉的差不多的奶茶。

    “如果…你愿意去见那个人一面，他也就不会孤单的死在病房里…”

    张悦断断续续的着。

    后来她又补充着，

    “对不起…对不起。”

    但许熙已经没有要听下去的心思了，她收拾了两下东西，就准备起身要走。

    张悦突然死死的攥住许熙的衣角，双目赤红：“你不许走。”

    许熙淡淡瞥了她一眼，又看到周围的目光后，“我们出去。”

    她们两人走进一个阴暗潮湿的巷子里，连太阳光都照不到的地方，仿佛是被所有人都遗忘的地方。

    许熙一进来就把书包扔到地上，她用力攥起张悦的衣领，把她砸到墙上。

    声音有些颤抖，“所以，你刚才的那些和我有什么关系？”

    张悦垂落着头，干笑了两下。

    许熙因为激动，脸色微微有些红，“你知道那些天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你知道那冰冷的蛇窜到你身体里有多么恶心吗？

    你知道在书包里摸出一个特大号蜘蛛是多么恐怖吗？

    许熙看着面前这个女人，咬牙：“你现在是在干嘛？嗯？和我这些没用的话有什么意义？”

    张悦缓缓抬起头，眼神有些迷茫：“你是…许熙？”

    她知道许熙第二人格的存在。

    也知道每次和她对抗的都是那个“她”，以前她总是能轻易辨认出。

    但这次，她突然有些不确定了。

    许熙冷笑，“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你以前就跟缩头乌龟一样，从来都不敢直面我。”

    张悦顿了顿，嬉笑着：“让我想一想，你是从什么时候就开始不对的呢？是因为来了A市吗？还是…因为你身边的那个男生？”

    看到张悦那不知悔改的模样，许熙攥住张悦衣领的手渐渐松开，她一言不发的拿起书包算要走，不想再和她牵扯下去。

    就这样吧，一切都快点结束吧。

    身后的张悦被解除了禁锢，她慵懒的揉揉脖子，插着兜：“许熙，你根本就没有那么乖吧？”

    “我曾看到过你去卖部里买烟。”

    “那时候，你那个所谓扯淡的第二人格还没有出来吧？”

    “装乖乖女累吗？”

    “许熙，你真的很假。”

    ………

    许熙很快就跑出了巷，她的耳边只剩下风声。

    假

    又是这个词，又有人她假。

    许熙站在一个角落里，有些急匆匆的掏着东西。

    没找到…

    许熙叹了口气，顺着墙壁坐了下来，她抬手抓了两把天上的月亮。

    也许吧，她真的很假。

    她从就知道怎么让家长、老师更开心，所以一直扮演着她们心目中的那个角色。

    时间久了，就连许熙都要忘了，她的那个第二人格，才是真正的她。

    *

    深夜，

    舒渊拖着疲惫的的身体回来后，直接就冲进自己的房间。

    到现在她依旧都没敢相信，这张照片里的主人公竟然是许熙。

    那个在所有人心中都是“乖乖女”的许熙。

    舒渊看着那张照片陷入了沉思，看来她以前看到的那些都不是错觉。

    那…要不要和陆迟呢？

    如果撕破脸，那陆迟也就不会喜欢她了吧？

    这样…陆迟就可以回头看看她了吧？

    ……

    “我道歉了，钱什么时候？”张悦蹲在便利店门口前，着电话。

    对面的声音极其冷淡，“她没原谅你。”

    张悦有些愤恨的站起身，“你最好守信用点。”

    随后，便是接连不断的嘟嘟音。

    张悦忍着气，才没有把那部手机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