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腿上的伤口。

    莫颜齐松了口气，忙道：“不疼，好多了。”

    她用被子把自己包裹起来，像个蚕蛹一样，堪堪只露出一个脑袋。

    费谨廷四下看看，见她睡衣被揉成一团，放在床尾的凳子上，便毫不客气走到衣柜前，开门帮她找衣服。

    她本来不准备常住，带的衣服也不多，只占了衣柜的一个角落。

    费谨廷抽出一件睡衣递给她，提议道：“反正我今儿请了假，吃了午饭陪你逛商场吧，争取天黑之前，把衣柜填起来。”

    男人表达爱意的段之一，就是陪着买买买。莫颜齐却撇了撇嘴，像是不很热衷。

    “衣服够穿就行，太多了反倒是负累。”

    她挪着起了起身，被子滑落，露出白腻的一片锁骨。

    见费谨廷看着她，忙懊恼地重又盖住，低声斥道：“你不许偷看，转过去。”

    费谨廷好冤啊，他可没想偷看。

    他既没打算做一个一朝开荤就食髓知味的贪汉；也没打算做一个提起裤子不认账，表现冰冷的负心汉。

    他昨晚忍着耐心，逼着她出一辈子的誓言，足以明他对两人感情的重视。

    他就想温温柔柔，和和气气的，像别的情侣那样，过细碎烟火的寻常日子。

    见她误会自己，还黑着脸警告他，他真的有些生气了。

    他不但不转身，反倒顺势坐到床边，准备找她好好理论议论。

    “昨晚你过什么，还记得吗？”

    “啊”，莫颜齐被他吓了一跳，心道：这费总也太执着于忠贞不渝，白头偕老那一套了。难道偷偷去上了男德学院？

    她眨了眨眼，没有贸然开口。

    “既然发了誓，就得遵守。你可不能”，他顿下话头，揪了揪她胸前裹着的被子。

    “不能怎样？”她满脸诧异。

    “不能穿起衣服不认账。”

    阿噗，莫颜齐差点被他整岔气。这台词耳熟，不该是男人得逞之后不认账，女人娇滴滴苦苦哀求嘛？

    怎么轮到他们俩身上，竟然会出现大反转呢？

    难道自己看上去，是那种事后不认账的渣女吗？

    莫颜齐实在搞不懂，费总这套骇人的话，都是从哪儿学来的。

    “总之”，他抬捋了捋她耳边的发丝，像是要求，又像是警告，“总之，你不能总想着逃离我，知道吗？”

    莫颜齐瞪他一眼，偏头躲过，没理他。

    他嘀咕道：“这会儿碰也不让碰了，昨晚可没见你这么害羞。”

    “你，你什么？”莫颜齐有点气急败坏了。

    他见她终于有了反应，挑衅道：“昨晚上谁像个色中饿狼一样，不管不顾的？”

    “你你”，莫颜齐气得恨不能抄起枕头砸他。

    他不躲不藏，反倒欺身又靠了过来。

    “你，你干嘛？大白天的，能不能别这么禽兽？”

    她也就是嘴硬，遇到真格的，立马就现了原形。

    她慌乱扯着被子蒙住脑袋，像一个蚌壳一样，瓮声瓮气警告不成，开始求饶。

    “喂，你能不能别这样，咱们以后日子还长着呢，不在乎这一时半刻。”

    一时半刻？

    这词儿貌似带着点贬义。

    难道昨晚没吃饱？

    不能啊！

    累得睁不开眼，不停求饶的，难道不是她吗？

    费谨廷张开双臂，把她连被子带人一起抱进怀里，厚着脸皮把脑袋也挤进“蚌壳”里。

    两人头抵着头，眼神澄明，四目对望。

    看着看着，不知怎地，突然就都笑了起来。

    他轻轻啄一下她的唇，低声道：“现在你如愿了，以后可要遵守诺言。”

    “怎么能是我如愿了呢，昨天你明明”，她脸一红，实在不下去了。

    “你我都如愿了，我会遵守承诺的，希望你以后也别忘了昨晚的誓言。”

    莫颜齐赌气发狠，“你不忘，我就不会忘。”

    他什么也没，笑着又在她唇边印上一吻。

    ****

    办公室里，费谨廷脸色铁青，不错眼珠盯着王律师。

    王律师擦了擦额头的汗，壮着胆子开口，“费总，我基于现有证据做的分析，眼下情形对咱们很不利，还请您别太乐观。”

    “怎么个不利法？”费谨廷一副桀骜不驯的口气，“破大天，他姓穆的绑架罪肯定是跑不了，单单这一条罪名，都能关他十年八年。”

    王律师却摇了摇头，“费总，打官司不是意气用事，要讲证据的。”

    费谨廷气鼓鼓地一掷上的签字笔，“啪”的一声，重重落在桌上。

    王律师有些无奈，“我理解您的气愤，可如何定罪，如何判刑，都要讲证据，讲逻辑的，并不是意气用事随便一的。”

    “证据？咱们也有啊，人证的话，颜齐和于越都可以；物证的话，现场勘查，还有我给你提交的那段录音，不都能证明嘛？”

    “问题就出在那段录音上。”

    王律师语气变得奇怪起来。

    费谨廷上下打量他，迟疑着问道：“那段录音有什么问题？”

    王律师压低声音道：“录音里，莫姐和穆威那段对话，对她极为不利。”

    费谨廷皱起了眉头。

    “在那段对话里，莫姐对穆威的表白，并没表现得反感排斥，也没明确拒绝。反倒印证了穆威的证词，莫姐跟他之前有过暧昧，转头跟您在一起后，让穆威因爱生恨，做出这些举动。”

    费谨廷紧锁眉头，十分不解，“那只是她的权宜之计，难道听不出来吗？”

    “咱们听得出来，不重要；重要的是，法官更相信谁的话。”

    王律师一脸严肃。

    见费谨廷沉默着不话，王律师又道：“听对方请了全国有名的刑事诉讼大状，组成了律师团。单凭我一人之力，只怕”

    他自嘲地摇了摇头。

    “他请得起，老子请不起嘛。”

    费谨廷的血性被激发，半眯起眼睛。

    “按我不该在您面前打退堂鼓，但作为荔豪的法律顾问，拿着荔豪的薪水，我不得不提醒您。这事儿一旦闹大了，对莫姐，对您，对费氏，对荔豪，统统没有好处。”

    费谨廷拧眉看过来。

    王律师硬着头皮又道：“莫姐个人名誉损失，自然不用提；您的名誉，承担的风言风语，只怕也不会少；再者您的家庭，父母承担的压力，您不得不考虑啊。

    当然，最主要的是，费氏集团的品牌，会不会因为这件事儿被低估，会不会引起股价波动，造成真金白银的损失。这些因素，您不能不考虑。”

    见费谨廷沉默着不开口，王律师知道他听进去了。

    “我劝您三思后行。”王律师完，退到一边。

    费谨廷沉默着没话，摆摆，让王律师退出去。

    思量了好一会儿，这才拿起电话，拨通了莫颜齐的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