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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只有一个条件。”

    乔伊十分严肃，很正式地道：“我们两个人结婚，然后顺理成章生下肚子里的宝宝，给他（她）一个完整的家。”

    “结婚？完整的家？”褚旻不可置信，笑了起来。

    大约，只有对感情抱有期待的人，才会有这么单纯的想法吧。

    可是，这世上的婚姻哪有那么多完美，更多的是貌合神离、同床异梦。

    那些看似完整的家庭，实际上早就在见不得人的地方，裂开了缝隙。

    褚旻心里这么想，却没好意思直白出来。

    他不忍心把自己这些悲观的想法，强加到别人身上。

    眼珠一转，自黑不成，他决定示弱。

    他重重叹了一口气，仿佛心里无限愁苦，没有地方可以倾诉。

    他扬了扬头，向上四十五度角，望着窗外黑漆漆的天空，摆出一个忧伤的姿势。

    乔伊一愣，虽然及时捕捉到了他的变化，却猜不透他的想法，也不知道接下来他会什么，又会做什么。

    她上下打量褚旻，满是好奇，等着他开口。

    褚旻垂着头，两放在前面桌上，十指交握在一起。

    少有的严肃，仿佛那些话很难启齿。

    他抬眸看了乔伊一眼，硬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方才艰难开口。

    他：“让你见笑了，我不是不想负责，我也不是故意找理由推脱。虽然认识你时间不长，但我知道你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好女孩。”

    乔伊眨眨眼，并没接话。

    有一个词叫做捧杀，先把你夸得天上有地上无，接下来他再提什么要求，如果不答应的话，便会有了自责和负罪感。

    这是心理战术。

    乔伊不得不防。

    见她神色未变，褚旻又道：“我真的不是不想负责，我也不是故意找理由推脱。我，我有难言之隐，不能轻易往外。但是，现在咱们俩既然有了牵扯，那我也不瞒你了。我这辈子，注定负担不起为人父的角色了。”

    “难言之隐？负担不起为人父的角色？”乔伊皱着眉，不理解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她在舌尖上轻轻咂摸“难言之隐”那四个字，等明白过来其中的含义后，脸一红，抬轻抚了一下自己尚且平坦的腹。

    她都已经怀孕了，证明褚旻一切正常，又怎么会有难言之隐一呢。

    褚旻见她误会，忙摆否认，“不是你以为的那个，是”他顿了顿，伸出食指，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脑袋里有难言之隐？”乔伊眨眨眼，更懵了。

    褚旻则重重点头，见她还是不理解，四下看看，往前探身，压低声音道：“我从受过刺激，医生我人格不健全。而且，这种疾病，可能会遗传。”

    越越玄乎。

    乔伊喃喃道：“你们家那么有钱，难道治不好吗？”

    褚旻又叹了口气，“不夸张地跟你，我爸带着我遍寻名医，都无药可治。”

    “所以，到底是什么病呢？”乔伊追问。

    “精神病。”

    褚旻很艰难出这三个字，叹口气，难堪地别过头去。

    听起来像是骂人的疾病，却又是最难控制的疾病。

    乔伊不错眼珠望着褚旻，试图判断他这番话，到底是真是假。

    褚旻脸上腾一下红了，解释道：“当然了，我现在还没犯病，看着还算正常。但是，这种病就像一颗定时炸弹，一旦病发，可就晚了。而且，最近这段日子，我越来越有预感，仿佛那一天马上就要到来了。”

    他越越神秘，见乔伊不太相信，干脆探了探身，压低声音，用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到的音量道：“我越来越觉得，我的脑子里，仿佛住着另外一个人。”

    “另外一个人？”

    “对，一个跟我截然相反的人。他长得跟李逵似的，粗糙野蛮，话做事也很没教养。关键是，他总是跟我唱反调。”

    “他怎么跟你唱反调？”乔伊越来越感兴趣。

    褚旻道：“唱反调就是唱反调呗，我想要做的决定，他总是反对，在脑子里跟我争吵，逼迫我接受他的建议。”

    “那你呢？会不会听他的？”

    “当然不会，我不光不会听他的，我还计划着，等有一天我要好好教训他一通，让他知道我褚爷爷的厉害。”

    看似很离奇的话，不定是真实存在的。

    乔伊以前听过关于双重人格的事儿，现在听褚旻这么一形容，倒很像是真的。

    她好奇地又问：“那个人，他知道我们的事儿吗？”

    褚旻点点头。

    “那他是怎么的？”

    “啊”，褚旻有些意外，嗯啊支吾了一会儿，方才道：“他告诉我，千万不要结婚，我这样的人结婚生孩子，就是在坑人。万一以后把这个疾病遗传给孩子，会毁了他的一生。”

    “真的吗？”

    褚旻郑重其事，重重点头。

    乔伊冷哼了一声，抬一指，“你骗人”。

    “我，我哪有”

    褚旻的否认，很没有气势。

    乔伊证据确凿，反驳道：“你刚刚还，他总是跟你唱反调，让你很恼火。为什么轮到我们的事儿时，他就不跟你唱反调了呢？而你，为什么又要听他的话？”

    “我”，褚旻结巴起来。

    “什么精神病，什么难言之隐，都是你随意编造的破理由，你就是不想负责任。”

    “我没有。”

    “你有！从一出现，你就在伪装自己，装得很深情，还耐心听我讲以前的事儿，口口声声为我好，其实都是骗人的，这些都是你的伪装，你就是想不负责任，你这个大渣男。”

    乔伊毫不留情，戳穿了褚旻的心思，还很暴躁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杯子乒乓乱响，撒了一地的咖啡和果汁。

    现场一片狼藉。

    褚旻下意识躲避，蹭一下站起来，往后退了两步。

    他有些恼羞成怒。

    如果谎话没有被戳破，暂且可以自欺欺人，当做大家都不知道。

    可是一旦被戳破，周围明明没有第三个人，依旧会让人产生一种被游街示众，罪行已经大白天下的错觉。

    “你这个心的女人，所有这一切，都是你的圈套，对不对？”

    事已至此，也没伪装的必要了，不如打开亮话。

    褚旻毫不迟疑，戳穿乔伊。

    不等他继续开口，听到动静的费谨廷和莫颜齐，已经匆忙跑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