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芝被送到最顶楼，进入了一个奇怪的屋子。

    这里像是个空旷的金属盒子，交错的蓝色光线构成了光怪陆离的多维空间，每走一步就像是踩在不同的时空节点上。

    正中央陈列着一颗悬浮在金属台上的大型水晶球，通体剔透，散发着莹白色的光泽。

    她的视线一看到那个水晶球，就像是着了魔一般，一步步走上前，伸出，想要碰一碰那莹白的光。

    “停下。”一道金属质感的声音在空旷的空间内响起。

    姜芝被唤回了神，看着眼前的水晶，眼中充满了骇然。

    那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呼唤着她，让她不受控制地靠近。

    姜芝警惕地环视四周，想要找到那个声音：“你是谁？”

    “我是这个空间的管理者，”那声音没有任何感情，“你可以叫我先生。”

    先生？

    这声音听不出男女，金属质感很重，姜芝甚至怀疑它是智能。

    难道是和衣一样的存在吗？

    “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那声音没有回答她，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响起，在正中央的水晶球边上，升起一个金属台。

    和悬浮着水晶球的那个金属台一模一样，银色，质地很好，表面有光泽流转。

    “站上去。”那声音一板一眼地蹦出三个字。

    姜芝犹豫了。

    这家伙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是敌是友尚不分明，贸然按照他的话行事，很危险。

    那声音没有催她。

    空气一时安静下来，静到姜芝的心跳声在这空旷中格外明显。

    眼前一阵发晕，熟悉的感觉告诉她，“她”要出来了。

    果然，下一秒，她已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权。

    但这次，她并没有失去意识，像个围观者一样看着自己的身体一步步走上那座圆台。

    没有丝毫犹豫。

    站在圆台上，“她”环视一圈，最后在那个水晶球上停了下来。

    “你在这里。”

    它没有话。

    “她”扬起下颌，斜睨着那比她人还高的水晶球：

    “你想要帮我融合？”

    那声音发出一声轻嗤，似乎在笑她：

    “并非为了你。”

    姜芝心里一跳，一个猜想在她心中浮现。

    “她”移开视线：

    “无所谓，开始吧。”

    话音落下，水晶球上光芒大放，莹白色光晕顺着底座的圆台传递到了“她”的脚下。

    下一秒，“她”浑身被莹莹白光笼罩。

    姜芝正以旁观者的视角看着这奇异的一幕，一股强烈的拉力向她袭来，她心中却丝毫生不起抵抗的念头。

    顺着这股力量回归身体，有什么微凉的东西贴上自己。

    脑海中绽起千百万簇光，数以亿计的脉络纵横交错成一张巨大的，延伸着穿透记忆。

    她眼前展开了一副光怪陆离的画面，如同树根一般的脉络极速地穿过时间，两旁光影闪过，是人类产生、发展的历史。

    但那脉络没有停止，似乎要穿透亘古，去追寻世界之初的生命起源。

    强烈的虚弱感袭来，强大负荷正透支着她的身体，但她没有停，强撑着继续下去。

    她知道，尽头也许就是她的过去。

    “够了。”那金属音响起，笼罩着她的光芒暗淡了下来，那种灵魂通透的奇妙感觉已经消失不见。

    随之而来的疲惫感让她眼前发黑。

    “回去吧。”

    姜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她甚至懒得去思考一切。

    伴随着虚弱感而来的，是一种漠然。

    好像这个世界，顷刻间就失去了对她的吸引力。

    *

    姜芝离开了这个空间，那金属台重新没回地面，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卑鄙的窃贼！规则会将你抹去，视作渎神的惩罚！”

    “逆天行事，必遭其殃。”

    “掘坟者的尸体将无埋骨处，神谕如是”

    “敬告生灵”

    七八个声音在这密闭的空间中响起，带着特殊的韵律，随着他们声音的传出，连空气都微微震荡着。

    空间呈现扭曲的波纹，集中在水晶球附近。

    距离水晶球越近，空间震荡越明显，在水晶球表面，甚至已经出现了细的空间裂缝。

    那是一种极其强大的力量，凌驾于一切之上。

    就在这时，那金属声音响起，却不再是平静无波，而是带着戾气与阴鸷：

    “聒噪！”

    这一声怒喝，让那几道声音全部静了下来。

    水晶球表面的空间裂缝和细微波动全都消失了。

    一切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

    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

    姜芝回到了宿舍，一股强烈的疲惫感让她的灵魂都懈怠了下来。

    她躺在床上，闭上眼，却什么也不想。

    只觉得呼吸都费劲。

    宿主，你没事吧？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呀？为什么你进了那个空间之后我就感知不到你了d30的声音有些惶恐，还有几分委屈。

    嗯，发生了一些事。姜芝没有细讲。

    她现在确实有些不对，也许就像“她”所的，她们融合了。

    她没有任何选择的权利，甚至没有办法阻止这次“融合”，当那奇怪的莹白色能量融入她的身体时，她根本无法抗拒。

    但被那道声音打断了，她的灵魂尚无法完全承受“她”，还有一部分没有融合完全。

    什么事啊？d30没有眼力见地追问着。

    姜芝不想搭理它。

    宿主，你很累吗？需不需要d30开启休闲模式？d30很贴心地想要提供服务。

    姜芝换了个话题：

    跟我你们的能量获取原则。

    d30停顿了两秒，觉得宿主的状态有些不对，但它的脑容量不支持它细想，只认真地回答着姜芝的问题：

    能量分为两种，一种是纯粹能量，一种是驳杂能量。纯粹能量就是每个世界提供寄宿体的原主的灵魂，驳杂能量是因宿主行为而产生的各种正面能量。

    例如爱慕、崇拜、喜欢、欣赏这类情绪积攒到一定程度会产生质变，质变后的能量被称为信仰。

    d30讲解的还算细致。

    姜芝听完之后没话。

    d30想活跃一下气氛，脑中模拟出了好几种活跃方式，姜芝却话了：

    为什么时管局的交易媒介是灵魂？为什么要收集信仰的力量？

    在刚到末日世界时，储籍就问过她这个问题，但她当时没有细想，但现在再看，一切背后好像都藏匿着一个阴谋。

    有一只操控着一切，将他们推向预设的道路。

    她讨厌这种被掌控的感觉。

    d30还没思索出答案，她脑海中就有了一个猜测：

    哦，我知道了

    你们在培养信徒。

    最后一句话，让d30直接宕，乱码不断跳跃，却找不到回复她的话。

    培养信徒做什么呢？难道是要她脑海中灵光一闪，剩下的几个字有些飘忽，造神吗

    d30听不懂，它卡壳了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语言：

    宿宿宿主，您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谁料姜芝点了点头：

    对，我现在奇怪极了。

    总是想毁掉很多东西。那些本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东西。

    你知道什么是神吗？姜芝突然问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