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在她脸上留恋，抬欲像往日一般将她脸上的发丝撩开，凌灵身子下意识地往后一退，轻喝道，

    “回答我。”

    修长的指顿在空中，沉默片刻，他无奈轻扯嘴角，深邃复杂的目光看进凌灵眼里，

    “我是慕白，也是白非夜。”

    他的声音添上了白非夜特有的磁性，凌灵脑子里疯狂忆起曾经在景王府时的种种，好的、坏的、伤心的、悔恨的内心的冷意扩大，体内气息开始肆意流窜，她身子忍不住瑟瑟发抖，眼睛却始终一再确认般的盯着他。

    “为什么是你”

    一个是从来对她只是利用，已被她遗忘，偶然想起却还会难受的人；一个是始终陪在她身边，早已被她习惯成生活的一部分，唯一让她想寄托所有的人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偏偏他们会是同一个人！

    凌灵身子发抖地越发厉害，她咬牙努力控制自己混乱的内息。

    慕白，应该是白非夜，他移步上前，抬欲帮她调理内息，毫无防备下，左肩传来一阵刺痛

    他身影一伫，垂眸看着扎在左肩上的银制飞刀，刀柄上刻着一醒目的“凌”字。

    脑子里一片混乱，凌灵心里始终希望这只是一场梦，可是眼前的他真真切切，又是熟悉，又是陌生，她想抗拒，想逃避，理智又不得不让她接受这一现实！

    内心两种情愫相互纠结碰撞，此刻的她千头万绪。

    见他黄衫上浮出醒目血色，她慌忙收，再次后退同他拉开距离。

    两人相视而立，沉默许久，任凭风吹乱发丝和衣角。

    空气中血腥味夹杂着那抹让凌灵留念心安的花香，一滴雨水顺着她额前滑落，袖子下的紧握，指尖用力掐着掌心，她双眸透着淡淡冷意，自然上扬的嘴角看上去竟有几丝嘲讽，她冷笑道，

    “怎么办，总有一种被人耍了的感觉。”

    “我并不是”

    “不要解释，”

    她目光有些决绝冰冷，他内心一震，这样的眼神他一直记着，当年她一把火烧了雪凝阁之后，也是同样的眼神看他，他双唇微动，想些什么，却不出一个字。

    “等我冷静之后，或许，我会来找你要个答案，在那之前，”

    凌灵心一横，转身不再看他，

    “各归其位。”

    他身上有太多让她想不透的地方，其实从一开始，她就没有彻底了解过他，不，如今应该是，根本不了解他

    看着她毅然离去的身影，白非夜垂眸叹息，他将左肩凌灵留下的飞刀拔出，用帕包好放进怀里，任凭血色在黄衫上晕染开。

    零星雨水滴在脸上，内心隐隐作痛，一阵腥甜未等他察觉便顶上喉间，他蹙眉咽下，双眸浮现出一层疑惑。

    正当齐义等人将这边街道清理完毕，担心凌灵那头情况时，一抹冷清的白色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见她一身白衣被血染红，冰冷着一张脸，“没事？”燕芸当即上前检查她身上是否受伤。

    凌灵一声不吭，立在原地，任由燕芸检查。

    “幸好，安然无恙。”

    检查到她只是衣服背后被剑划破，燕芸松了口气。

    “我们这边已经全部处理好了，你那边如何，慕白呢？我记得他似乎也出现在了明月城。”

    齐义上前道，他身上红衫颜色深浅不一，有几处还被人划破，发丝有些凌乱散在脸旁。

    凌灵没有回答齐义的话，抬眼环视四周，八百精兵已将丧失内息的一众人绑在一起，街道上分散躺着十几具尸体，齐义、楚薄、燕芸、韩天四人均挂了彩，他们身后站着八个身染血迹的暗卫

    空中传来一阵响声，众人寻着声响处看去，如傍晚一般灰暗的空中一道明显的彩色烟雾稍纵即逝，凌灵目光一顿，再转眼看向四方守护身后，刚刚还在的八人暗卫此刻已不见踪影。

    他，也走了吗？

    勉强被压下的内息又开始凌乱起来，凌灵深吸口气，将城主令牌高举，放大声音道，

    “八百精兵听命，将这些被绑的人全数收监明月城大牢，在皇上有其他指示之前，所有人驻扎明月城，并轮流看守，以防反贼再来。”

    “是，城主！”

    凌灵一声令下，八百精兵便陆续开始将人押走。

    内息依旧不受控制地肆意乱窜，强劲有力地冲击着凌灵的每根神经，心脏越跳越快，呼吸越来越沉重，她看了看齐义，一咬牙，强装镇定道，

    “四方守护，除齐义以外三人，留下善后，燕芸，这里一切由你安排。”

    燕芸抬道，“是，少门主。”

    内息又是一阵猛地波动，她一下没忍住，下意识抓住身边齐义的臂，指似要掐进他肉里一般，齐义察觉到她的异常，不解地看着她渐渐惨白的脸，只听她凑上前轻声道，

    “让燕芸他们留在这儿，拜托你把我送到一个安全的屋子我想睡一会。”

    四方守护中齐义武功最好，此刻她只能拜托他！

    “你还好吗？”

    凌灵蹙眉轻点头，

    “没事，明月城刚拿下我怕那些人还会再回来抓紧时间我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我的情况拜托”

    凌灵对他的完全信任与交托让齐义大脑空了一拍，他回过神来，将那张真诚惨白的面容看进眼里，把正掐着他的紧握在中，不断将自己内息传入凌灵体内，试图帮她缓解片刻。

    “好。”

    雨越来越密集，白日的明月城笼罩在一层烟雨朦胧中。

    “我和少门主要去处理些事，燕芸，楚薄，韩天，这里交给你们负责，事后我会和少门主回来与你们会合。”

    罢，没等燕芸他们回话，齐义便带着凌灵飞速消失在众人面前。

    燕芸虽有疑惑，也没时间细想，雨势渐渐变大，她抬扶去额前雨水，对剩下所有精兵道，

    “皇上派各位将士来本是有场生死难料的恶仗，但城主却让大家毫发无伤，没有损失一兵一卒，厮杀过后。我们三人都负了伤，还望各位，帮忙将城内死尸清理干净，待城主回来，给她一个崭新的明月城。”

    剩下所有精兵二话没，立刻在明月城内分散开来，清理街道上的尸体。

    明月城一战，他们都看在眼里，本是白玺国内受过严苛训练的死士精兵，来之前就做好了回不去的打算，但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凌灵虽握调动他们的大权，让他们做的却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虽不懂凌灵到底在想什么，但对于她今日没让他们送命的做法，他们心里已对这个新任城主产生了一丝欣赏敬佩之意。

    齐义快速来到明月城郊外的一客栈，因城内原有人员死的死，逃的逃，此时的客栈也是空无一人。

    他找了间位置最适合保护的房间，着急进门将已经昏睡过去的凌灵轻放在床，拿来毛巾替她擦拭着被雨水弄湿的头发。

    而凌灵的内息并没有在躺下昏睡之后得到缓解，肆意混乱的冲撞让她已昏睡的脸上添了几分痛苦之色。

    “该死，你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