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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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谢炀直起身子,“准是炮仗回来了。”

    果然下一秒,江淼淼又猛地推开了谢炀刚关上的门,叫道:“姑姑人在汾舟,我刚才用灵符给他报了个信!”

    谢炀:“那你法术运用的还不太行呀,一张灵符花了这么些功夫?”

    “谁的,”江淼淼提起左手拎着的东西,“我下山买了些吃食,爹爹睡了那么久准饿了,我买了些粥带回来,难不成还指望他吃萝卜啊?”

    谢炀刚想“萝卜怎么了”,但转念一想这话也有道理,只好翻了个白眼,酸溜溜地:“就你想得周到。”

    “哼!”江淼淼得意洋洋地一抬下巴,然后道:“不止我一个人回来,猜猜我还带了谁?”

    “谁啊?”

    自从出了那事之后,谁还敢跟他们来往?

    这时,门缝里撒下的一缕阳光被一道影子挡了个严实,温余眠在江淼淼身后笑道:“正是在下。”

    “呦,稀客。”谢炀不咸不淡地同他了个招呼,然后一把拉过江淼淼,“我你真是越来越大嘴巴了,这才出去多久,就把师尊醒了的消息传出去了?”

    “哎哎疼!”江淼淼一把掉他的手,声道,“谁我专门去报信?我们是刚好碰上的!”

    听见熟悉的声音,江疏雨翻身就要下床,谢炀本想把他按回去,但想了想,还是去找了件厚实的衣服为他披上。

    三年已过,冷清了许久的铅华池凉亭重新热闹起来。

    谢炀不情愿地和江淼淼蹲在水边择菜,时不时侧目朝亭中的那个缩在重重包裹之下的人看上一眼,见他还老老实实地没有乱脱衣服才放心。

    江疏雨一边听着温余眠话,一边用手在身上四处乱摸。

    虽长留山这些年又是风又是雨的,气候不怎么好的样子,但穿这么多着实也太不透气了。也不知谢炀在哪里了死扣,摸了半天都没摸到。

    也许是动作过于明显,温余眠突然停了下来,问:“怎么,热了?”

    “嗯,有点。”江疏雨诚实地回答。

    “谢炀给你系的结在脖子后面,要我帮你吗?”

    “算了,”江疏雨扯了扯领口,消减了一些窒息感,“他眼睛尖,我怕他发现了闹我。”

    温余眠轻声笑了笑,突然:“就是可惜了一双那么好的眼睛了——你明明听得出谢炀在跟你置气,怎么就那么傻。”

    “一双眼睛换阿炀回头,我不亏。”

    温余眠:“这次你能死里逃生,实话,着实有些出人意料,那天你多决绝我们也看见了,几乎所有都以为你已经死了。”

    经他这么一提醒,江疏雨才想起来自己还与人,修两界结着梁子,不过以前他就没少遭人诟病,以后就更不会放在心上了,“我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凡人,是死是生他们大可以不必放在心上。”

    “普通?”温余眠似乎被这话逗笑了,“你可太普通了。”

    江疏雨低下头,将半张脸都埋在了袄子里,“一定给师父生了许多事端吧。”

    温余眠摆了摆手,“什么傻话,这些年你为凇鸣城做的也不少,就当凇鸣城还你了。”

    这无疑就是“从此以后再无瓜葛”的意思。不过就算温余眠不,江疏雨也绝不会留在凇鸣城了……虽世事皆有因由,但大部分世人却并不会深究——他们只相信自己看到的。

    人都如此,何必怨人。

    江疏雨将话锋一转,“过些日子,我想带江淼淼和阿炀出山,到外面看看。”

    “哦?”

    温余眠似乎有些意外,毕竟眼前这个可是除了收妖捉怪,从不踏出长留的人。

    他问:“想去哪儿?”

    江疏雨:“没想好,我去过的地方不多,走到哪就算哪……虽我自己看不见……好在还可以听他们讲。”

    “也好。”温余眠点点头,又,“阿珍……过些日不定可以去药心城看看,皇甫济那里有一门祖传的药方,兴许能医你的眼盲。只不过这两年,他和其他几城似乎对你……颇有成见,怕是不好办。”

    “其他几城,”江疏雨顿然抬头,“也包括玄光城?”

    温余眠想了想,“表面来看的话,大抵是中立吧。当年谢炀杀了如仇义父,后来你又执意护着他,不原谅也在情理之中……唉,都怪我,当年也算助纣为虐了……可他心里还是认你的,不然当初白玉殿前,你和谢炀绝计走不了。”

    完,两人都沉默了,直到谢炀擒住大鹅,作势要给它拔毛,被逮着揍了一顿,气氛才渐渐好了起来。

    温余眠临走前,谢炀和江淼淼一起出去送他,忽然想起来那两只许久不见的鹦鹉,便问:“温城主,以前不是最宝贝那两只鸟了吗?怎么这次出来都不见带上他们?”

    温余眠一愣,复又笑了笑:“怪我没看好,前些日子不心飞了一只,另外那只也没能多活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