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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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强压下想要把人按在地上大亲特亲的躁动,谢炀挠了挠有些发烫的脸,问道:“你不会送了什么十八般兵器吧……”

    要不然也不能一路当宝贝似地护着。

    江疏雨:“难不成在你眼里我就只会摆弄兵器?”

    “当然不是!”谢炀连忙改口,“因为你刚才提到了‘’这个字嘛,不是铁,那是什么?”

    江疏雨顿了顿,忽然有些泄气,“是铁……”

    “啊哈哈哈哈……是吗?”谢炀流下一滴冷汗,“你们是兄妹,不定江阁主也喜欢舞刀弄枪什么的。”

    “谁我送的是刀枪?”

    “啊?”

    “只是一支金步摇……”江疏雨道,“我以前……闲来无事的时候的,得不好看,还差点没找到……本来以为还有机会再一支呢。”

    原来那天中午江疏雨回房的那段时间就是在找这个。

    谢炀勾起唇角,“可是江阁主看起来很高兴。”

    江疏雨抬起头——一定是怀疑的目光。

    谢炀忍不住就着这姿势亲了他一口,“真的。”

    这时,一旁已朝这边瞄过好几眼的蓝玉溪似是终于做好了心里建设,补充道,“只要是江仙师送的……宝儿大概都喜欢——我和她在一起三年多,她最长跟我的就是你们时候的事……”

    “哦?”谢炀来了兴趣,见江疏雨没微阻拦,马上道,“来听听!”

    “嗯……她以前你们一家和两条灵蛇住在深山的树屋里,跟山下村民的关系……不太好,有的时候,江仙师总被村里坏孩子欺负,因为他从不还嘴,宝儿胆子大些,就随身带着一根棍子,以防……”

    听着听着,江疏雨突然羞恼起来。

    他还以为江映月最多会两人在一起玩玩游戏捣捣乱,没想到她连这事都跟别人了。

    “别呀爹,这才刚开个头呢!”江淼淼忽然冒出来带着一脸兴奋。

    想来这事也被皇甫周正听见了。

    蓝玉溪见江疏雨的脸色不对,连忙住口不敢再提,但仔细看他脖颈与耳根相连之处,大约都要烧起来了。

    “师尊,”谢炀道,“想不到你时候跟现在差的还挺多,若放到现在,那些坏孩子准不敢惹你了。”

    “哼!你懂什么,阿娘不准我对他们使用灵力,我做兄长的,要给宝儿做个表率……”江疏雨忽然猛地住了嘴。

    其他三人没觉出不对,江淼淼还在唧唧咋咋地缠着蓝玉溪“多讲一点”。

    只有谢炀。

    “你?宝儿?灵力?表率?”

    难不成江映月也有一对黄金瞳?!

    霎时,江疏雨脸上出现了少有地慌乱,他一把捂住谢炀的嘴,在他出下一句话时声道:“不准。”

    谢炀诧异地点点头,进而捏住江疏雨的手腕轻轻拽开,答应道:“好,你放心,我不。”

    另一边,被江淼淼缠着的蓝玉溪却似乎已经对他们有所适应,因而进一步邀请道:“诸位若是有兴致,或许可以让在下带你们去后花园看看,我在那里种了些阳间少见的花朵。”

    江疏雨垂头丧气,显然还为自己方才漏嘴的事情懊恼不已,谢炀下意识想拒绝,但想到人家明日成亲,一切以新人为大,于是道:“好啊。”

    蓝家院大,路一时走不到尽头,谢炀对这些家养的高贵名花没什么兴趣,但所幸发现江疏雨的注意力被分出一半去,脸色稍有缓和,他也就愿望陪着看看,时不时跟江疏雨评价两句。

    蓝玉溪对谢炀的反应有些惊喜,“谢兄也喜欢摆弄这花花草草吗?”

    “啊……”

    谢炀刚想“不”,谁知蓝玉溪却就着上面的话开了话匣子。

    “我爹这些年身体不好,按理该我接任城主之位了,可实在的,让我养些花草还好,让我养一城之人,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着,他露出一个幸福地笑来,“不过我真是命好,遇见了宝儿,她以后会慢慢教我的……”

    谢炀拍了拍蓝玉溪的肩膀,“放心吧,你连这些娇贵的花都养得活,人可比这强壮多了。”

    “也是。”蓝玉溪脸一红,振作起来,“既然如此,给谢兄看看我的私藏!”

    谢炀无奈地笑了笑,跟了上去。

    江淼淼斜眼道:“花花草草?我以为你只会摆弄萝卜白菜呢。”

    “那你可真是太不了解我了,”谢炀道,“改天我把你种地里去,秋天收获几个乖的。”

    “我不乖?!”江淼淼指着自己,满脸不可置信。

    两人一路拌嘴,不一会就到了蓝玉溪所的地方。

    虽然是被半透明房瓦搭建起来的大屋,但人一站在外面,再怎么仔细瞧也瞧不出里边的是什么。

    所以当门被开时,谢炀和江淼淼几乎惊讶到忘记了反应。

    只见这偌大的温室中,密密麻麻种满了红如烈焰的花朵,美则美,也诡异至极。

    “鬼擎火!”江淼淼先一步叫了出来。

    他一连后退数步,眼看即将要踩到门槛跌出门外,却觉后背被一双大手撑住,原来是被江疏雨扶了一把。

    清静剑已经亮出,江疏雨挡在众人身前,就等一声令下了。

    蓝玉溪大概也没想到众人看见他的珍藏会是这么个反应,张大双眼,结结巴巴地寻问:“怎,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皇甫周正也是同意的表情。

    谢炀隐隐开始头疼,“你这些花,从哪里得来的?”

    “从乱葬岗……”蓝玉溪挠挠头,“我知道不吉利,但宝儿很喜欢,所以我就专门为她建了座单独放它的地方……这种花很难养的,没几天就会死,又要重新采摘……”

    “呵,可不是吗,这些魂魄做养料的东西。”

    “这到底是什么?”

    江淼淼:“冥花!”

    “啊?”蓝玉溪瑟缩了一下,声音无不透漏出懊恼,“那怎么办?”

    皇甫周正恍然大悟,自觉躲远了些,声道:“江仙师,惊魂症会不会跟这有关?”

    江疏雨面色阴沉地摇摇头。

    江淼淼探出头道:“不会吧?鬼擎火拉人进幻境需要媒介的,”

    着,扭头朝蓝玉溪喊,“蓝公子!你这里的门锁了多久了?”

    蓝玉溪忙道:“一直都是锁上的!宝儿平日很忙,也很少过来。”

    江疏雨:“除了我们三个、温城主、冀城主,还有谁见过?”

    谢炀想了想,“据我所知,没有。”

    江疏雨松了口气,隐起清静剑,一把将蓝玉溪提远了些,厉色道:“这种花不能碰鬼祟戾气,今后你与宝儿在一起的时日多了,必会与邪魔交道,切要谨记不能碰这种花!懂了吗?”

    突然得到大舅哥认证的蓝玉溪点头如捣蒜。

    众人商量了一阵,最终决定先将这里封印,等这些花朵养料耗尽,也就自然死亡了。

    日落西山的时候,蓝府摆起了酒宴。

    年长的修士早早去了茶园摆弄风雅,年轻一些的则留在宴上继续吃酒狂欢。江疏雨和皇甫周正在这之后才不急不慢地送江淼淼和谢炀出了门,不出意外地收获了不少或诧异、或恐惧、或审视的目光。

    幸好那些目光再恶毒也出不了声,江疏雨愁虽愁,但心思本就不在这上面,“是不是要下雨了?”

    他感觉到了空气的湿润。

    谢炀抬头看了看天,只见晚霞的光芒隐在黑压压的浓云之后,天空一片幽暗破败的灰蓝。

    他道:“看起来是,明天恐怕要下一场大的了。”

    江淼淼“啊”了一声,苦恼道:“如此来,姑姑岂不是选错了日子?”

    皇甫周正:“这天地间风云瞬息万变,谁也不能保证阴天就一定是差的。”

    “也是,”谢炀撞了撞江疏雨的胳膊,哈哈一笑,“师尊和江阁主情同手足,放心不下也是人之常事,咱们站在这里瞎想明天的事着实是有些杞人忧天了,不如先做好眼下的事再。”

    而这个“眼下的事”,自然就与黄金瞳有关,想要拿聚灵法宝,今晚是个难得的机会。

    江疏雨却一直沉默不语。

    其实他很好哄,平常谢炀这么安慰他,他都会毫无保留的点头表示信任,可不知这次为何,他眉间的愁云似乎比天上的还要浓上几分。

    那是一种四顾茫然的感觉,比他眼盲之后所看见的世界还要阴暗,就像平常的眼盲是盲在眼里,而这次是盲在心里。

    他突然感到一种忽如其来的,莫名地恐惧。

    “阿炀,不太对劲。”

    从他们踏出长留山的那一刻起,一切都太不对劲了。

    谢炀:“哪里?”

    “我……我不出来。”

    谢炀松了口气,无不怜爱地牵起江疏雨略微冰冷的双手,轻轻放在心房之上的位置捂热,“师尊,你是不是怕了?”

    江疏雨一怔,抽出手来,“我何曾惧怕过什么?”

    那副薄凉的心肠,实际在很久之前就初现了端倪。

    江映月的对错参半,时候的他软弱无比,常常会因为害怕而掉眼泪,可在江家发生了那件无法挽回的事情之后,他就完全进入了自我封闭,连最苦的那十年都未曾掉过一滴眼泪。

    他是整个修界公认的无情之人,又怎么会怕?

    “你怕的可多了。”可是面前这个人却执意这样评价他。

    这时,一旁的江淼淼终于受不了当下的气氛,强硬地分开两人,“好了没有,再磨叽皇甫厚就要跑了!”

    谢炀笑骂,“你怎么又吃别人家媳妇的醋?”

    “呸!你少不要脸了!”

    江疏雨站在原地,听着两人嬉闹着走远的声音,心口的沉闷突然轻了很多。还好,无论当年发生过什么,这一路走来有多少坎坷,他都熬过来了……

    以后的日子,一定是要苦尽甘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