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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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界3596年正月十八,魔界新主江映月葬身火海,人修两界死伤无数。仍有个别魔人在逃……
修界通3596年春,福安桥重建,改名思过桥……
同年,有人在桥下废墟中挖出一把玄铁断剑,熔炼之后给自家娃娃做了个铁环推着玩……
修界3598年,皇甫济因心病退位,其女皇甫周正由民众推出,成为新一任药心城城主……
修界3599年……
“爹!你们能不能快点!”唇红齿白的朱砂少年抱着肥猫从长留山上一路跑下来,中途回身望了眼被遥遥甩在后面的谢炀和江疏雨,嘻嘻一笑,一股兴奋劲似要冲破眉梢。
谢炀:“跑那么快干嘛?心一会真上路反而没力气了。”
经上次一战,他们修养了近四年,期间有人想恢复江疏雨的修士身份却被他拒绝了。
他给出的理由是,“长留山呆够了,去外面走走。”
这可顺了江淼淼的意——终于轮到他跟别人炫耀外边看过的湖光山色了。
“我高兴不行吗?咱们还从没有一次是为了玩而出去呢!”
谢炀道:“什么咱们?分明是你非要跟过来,家里那群要吃饭的嘴就不管了?害我还得专门花钱请人过来照顾……”
一想到这他就有些心疼自家日益瘪下去的荷包。
当初是要请冀如仇帮忙照看一下的,但是他不多不少,只回了个“滚”。
“想挣回来还不简单?你多去揭几次降魔除妖榜嘛。”
江淼淼哼了声,转头拉了拉江疏雨的衣角,“爹,吃糖糕吗?”
他一定是闻到糖糕的香气了。
为了防止三年前的事再度发生,修界与人界共同休整了与人不同即为妖人的概念,同时破除陈规陋习,开放两界。故这几年的凇鸣城多了几分烟火,以往在街角胡同里才能听见的叫卖,就那么正大光明地推到了白玉殿门前,原本庄严肃穆的空气中时时弥漫着一股香甜可口的味道。
江疏雨反应了片刻,缓缓摇了摇头。
谢炀忙道:“人界做的点心香甜,师尊你去买来尝尝嘛!”
他边边把江疏雨和江淼淼往人群中推,江淼淼则十分有眼色地把他那只肥得可以的狸花猫丢了过来,“你不就吃顶甜的吗?在这等着就好,我跟爹去!”
“糖糕不吃糖的吃什么?”谢炀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时两人早已走远,遂愤愤道,“你都这么大了能不能跟我媳妇画个界啊!”
“略——”江淼淼远远回过头来做了个鬼脸又转了回去。
直到远远看见两个人在糖糕摊前站定,江疏雨于那卖糕的老伯攀谈起来,谢炀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不怪江疏雨如今迟钝,当初江映月的事确实给他造成了不的击,有好一阵时间甚至连怎么话都忘了。
也就是最近他才做了下山的决定。这倒把江淼淼给吓得不清,还以为他在胡话呢。
“这猫都胖成这样了?太肥了对它可不好。”
这时,一个声音突然在谢炀耳边响起,他无需回头就知道这人是谁。
“是呀,这次出去非让他掉几斤肉。”谢炀换了抱着猫的胳膊,抬眼道,“温城主倒是越来越容光焕发了。”
他没谎,温余眠的心情似乎不错,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精神气。
“哪儿的话。”温余眠摆摆手,不大在意地道。
末了,他脸上渐渐浮现出一抹忧伤的神色,“唉…你们这是要去多久?都走了,剩我一人可要寂寞了。”
“是吗?温城主,您可今时不同往日了,也会感到寂寞?”
所答非所问,温余眠亦没放过他脸上一闪而过的讥讽之色,便问:“哦?此话怎讲?”
他摇扇的动作不自觉地停了,一副对接下来的话很感兴趣的样子。
谢炀笑了笑,“不讲。”
其实他哪是不讲,而是懒得去讲。
关于温余眠,他曾有好多话要问,比如他是如何瞒过众人把嚣张取走,又是怎样将《蚀渊》赠给江映月,他与世人又是什么时候结的怨……可问题越多,心中的答案反而清晰了起来。
“温城主这盘棋下的不错。”
温余眠是个聪明人,怎会听不懂他什么意思,于是重新摇起扇子,无所谓道:“过奖了,这世上之人的确该死,我与宝儿也不过是各自出了点力。那时我就知道,只要江珍在一日,我们就不会成功……可惜江映月那孩子心急,又不肯对江珍做什么。”
谢炀暗暗攥紧拳头,他知道六年前江映月是故意透漏江疏雨的消息,要他去救人,可没想到是从这位的手上救。当初要不是冀如仇拦着,那这天地间的新一轮浩荡根本就无需江映月出手。
“是我想差了,没想到你竟与秋辞安有些渊源。”温余眠笑了笑,话锋一转,“不过既然你已猜到,为何不告诉江珍?”
“让他来杀你吗?”谢炀冷声道。
温余眠点点头。
人群中的江疏雨似有所察觉,抬头朝这儿看了一眼,谢炀一对上他的目光,不自觉地勾了勾唇,怒火瞬间去了大半。
接着,江疏雨与一旁的江淼淼了些什么,就见江淼淼猛地抬起头冲谢炀招手道:“喂!走了!”
谢炀:“兴许等我们回来吧,若是在此期间你想作恶,我定不轻饶你。”
“那我就在这等着,此去山高水长,你们可要‘一路心’。”
“那是自然。”
等谢炀跑下殿前长阶,温余眠才有些无奈地对身边作透明状的江钰道:“看看,为了把你赎回来,这条命都要搭上了。”
城门前,谢炀折了枝梅花簪在江疏雨耳畔,欣赏了一会,自豪地点了点头,“师尊真好看。”
“胡闹。”江疏雨面上一红,伸手就想摘掉。然而却被谢炀抓住了双手,“别摘,这是保平安的。”
“让别人看见了像什么样子。”
话虽这么,江疏雨的挣动果然轻了许多。
谢炀趁机亲了他一口。
这下可好,人与梅花一般红了。
“喂,”早就习惯了的江淼淼面无表情地将油纸袋递到谢炀面前,要他把自己的那一份拿走,一边好奇地问,“师祖刚才跟你什么呢?”
“啧,年纪就这么爱管闲事,管好你自己——”着,谢炀将油纸袋整包薅了去。
江淼淼立马就忘了温余眠那一茬,扑着过去抢,“你自己有一份了!干嘛还抢我的!”
“尝尝嘛——”
“你刚才不要!”
两人又闹起来,被围在中间的江疏雨摇摇头,笑道:“好好走,别闹。”
忽地,他的手被谢炀以极大的力气捉在手里,为了不被带倒江疏雨只好迈开了步子。
“别跑!”
“跑起来啊,师尊!”谢炀回过头,笑弯了一双桃花眼。
“我……”江疏雨犹豫地回头望了眼身后逐渐朦胧的长留山,心下忽然一松。
多年的执念如花瓣般随风而去,原来执子之手,所至之处,皆是长留。
他反握紧谢炀的手,金色的双眼盈满笑意,“好!”
凇鸣风吹十余载,曾有梅花满天,不见归途。
然历经风雨,终殊途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