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何求
诗会的气氛始终轻松欢乐,显得如此短暂,稍纵即逝。
众人散去,江述也随了自己的妹妹去,兄妹想要话些家常,剩宇文柘和裴谦,仍在亭中。
“今日多谢了裴司学款待,各位学子的才华也是让我钦佩。”
裴谦抬臂行礼,始终带着谦和的笑意,“应该诗臣今年的诗会因为殿下而格外精彩。”
裴谦这句话不是奉承,书院中的各个学子,虽身在学堂,无一不在想着登上朝堂,天家来人自是费尽心思想要引起注意,他日来的人算不上喜爱诗作,众人的心思自然不在作诗上,宇文柘喜欢作诗,他们便挖空心思在这上面用功,那些二世祖也无一不是抽出来些玩乐的时间多少看了几句诗。
虽然依然是投机取巧,巧机用在作诗上,也算是没跑题了。
江述不需回宫,宇文柘自是不需等他,裴谦要送宇文柘出去,宇文柘却摆摆手,“一场诗会刚过,想必书院也有不少事务需要裴司学经手,我便不劳烦了。”
裴谦知道宇文柘是个直性子,不会客套,他不需送便是不需送,也不再劝,只再次欠身行礼,“那臣恭送殿下。”
宇文柘点头回礼,谦逊依旧。
他跨过一道门出去,正是盛御书院修在花圃中间的一条径,不远处叶动澜受惊似的匆匆转身要走,宇文柘却叫住他,“叶公子?”
叶动澜本想装作没听见,明明就到了拐弯处很快就可以离开宇文柘的视线,可是宇文柘一叫,他就下意识顿住步子。
他只好转身,“生见过十皇子。”
宇文柘多走了几步到他跟前,“叶公子可是有话同我,我留意叶公子今日诗会总在看我。”
宇文柘始终笑着,一双眼睛黑亮,其中仅有面对同龄人的和善,没有任何一种多余的情感,就像他们初见那天,叶动澜下意识的戒备,可是他也只是笑着,温温顺顺的,“公子莫要担心。”
看见宇文柘,叶动澜放在鼓动如雷的心忽然安静下来,什么紧张,害怕一瞬间烟消云散,看见他,确实无需担心了。
叶动澜僵硬的勾起一个笑容,“不是,只是先前在军中同江述将军走得近,常听他起殿下您。”
宇文柘笑弯了眼睛,“是吗,我什么?”
“将军知道生爱读些书,常您是皇子中读书最多的,尤其《诗经》背得极好。”叶动澜还记得那些时日与宇文柘讨论《诗经》的样子,宇文柘对每一句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他看书慢,相处的那几天他连《诗经》的一章都未曾读完,可是却很深入。
“你在军中也读书吗?”
“闲时看些的。”
宇文柘遇到好书之人,便忍不住开话匣子,“爱看些什么书?”
“这便是生多看殿下的缘由了。”叶动澜弯唇,笑得温柔,“生也颇爱那《诗经》。”
“最喜欢《诗经·王风》中那句‘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宇文柘仍是笑,语气已经不似前一句那样兴奋,“叶公子是个有故事的人。”
叶动澜也笑,“确实是一段故事,”他的手指拂过腰间的玉牌,“也只能当个故事品味了。”
他叹了口气,又摇摇头笑出声,“让殿下看笑话了。”
宇文柘也摇头,“不,我倒好奇叶公子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