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酒吧回来后，乔修缘整整闭关了两个星期没出来和游鸿吟话, 而出来期期艾艾和先生道过谦之后, 再也没有提过娶妻之类奇奇怪怪的事情。

    但是他还是努力挣扎辩解：“其实, 我只是觉得这几年先生你将自己逼得太紧了, 也许需要一位贤内助。”游鸿吟没睬他。

    乔修缘明白自己这句话也是没有用的, 所以很快起了另外一个话题：“酒吧那天，我没看错吧？”

    “你陶然亭？”游鸿吟。

    “嗯, 可是, 变化太大了。”乔修缘有些不确定的：“样子和过去变了好多。”甚至唇上还抹一了些艳色的唇彩，如果曾经的陶然亭是个外表道貌盎然的成功之士，那么那天晚上看到的就是一个妖妖娆娆、奇奇怪怪的家伙。

    实话, 乔修缘对于男子扑粉化妆接受度十分高, 因为曾经这就是贵族男子之间十分流行的风尚, 但是现代社会一般男子并不喜欢化妆, 认为太女气了, 而陶然亭那一套妆容，显然不是女气那么轻微, 整个人都显露出一股让人不舒服的气质。

    “因为他长得还不错啊。”游鸿吟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然后考虑了一下乔修缘也不是什么孩子了，这种事情没必要瞒着：“星际倒台的时候他被警察拘留了半个月, 但是这人平日里心思很多, 没留下什么把柄。”

    乔修缘恍然：“但是你之前在微博里提到过他, 所以他哪怕是出了拘留所, 怕是日子也过得艰难。”

    “陶然亭这个人就像当初你遇到的时候一样, 性格的确十分扭曲，还有些特殊的爱好，不过为了掩饰自己的异常，他找了个老婆结婚，平日里也多有克制。”游鸿吟：“只是拘留所回来后，工作丢了，名声也没了，还遭到其他人抵制，根本找不到工作养活自己。他老婆平日里就是个大手大脚花钱的女人，两个人即使没有孩子也没存下什么积蓄，半年后他老婆不能忍受这种困境，和他离婚了。陶然亭也就彻底自暴自弃，混迹各个酒吧，找些有特殊兴趣的有钱人，满足自己的同时又能赚钱，有一张不错的脸，自然还是可以养活自己的。”

    游鸿吟的隐晦，也不知道乔修缘到底听懂了没，不过显然乔修缘的心思根本就没放在这人身上：“算了，不谈这个人。倒是先生，你还没有告诉我最近到底怎么了，一天工作那么多时，把自己逼得这么紧，身体垮了怎么办。”

    游鸿吟带了些成就感地：“还记得我过，要带个‘孩子’回来嘛？”

    乔修缘早就把这句话当做玩笑忘在了脑后，疑惑的摇摇头。

    “他，终于快出生了。”

    “所以，他到底是什么？”乔修缘听明白这个孩子必然不是什么真正的孩子。似乎是灵光一闪，有些诧异的：“先生，你真的研究出人工智能了？”

    如今游鸿吟的研究工作越来越高深，一般他工作的时候桥修缘已经不出来参与了，所以也不太清楚这其中的进度。

    “差不多，还有最后几个数据模组运算完毕，这个真正的人工智能‘乔’就正式出生了。”游鸿吟，语气中难掩兴奋。实话，让他研究出一个人工智能的难度要比什么朝堂算计、商业勾心斗角之类的高得多，他已经有许久许久未曾如此辛苦卖力，全身心投入某件事情之中了。

    “乔？”乔修缘：“跟我姓？但是怕是撞了古人的名儿。”

    游鸿吟：“这有什么，我的孩子我做主，想叫什么名字就叫什么名字。”

    乔修缘皱眉：“这个名字太女气了点。还是，这个人工智能难道有性别意识？”

    “现在刚出世还不会有，不过等她慢慢成长，将会变成一个女孩儿，而我们也就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了。”游鸿吟：“这项成果目前知道实情的只有四位，我和老鸭他们三个，乔出生后，会改变很多事情。”

    乔修缘：“我知道，乔将成为划时代的标志，让先生名流千世绝对是手到擒来。”他怅然又有些自卑地：“比起你我差远了，原本我的人生也可以很精彩，虽然达不到先生如今的高度，却至少可以成为一个作家，一个编剧，但是因为我的愚蠢，却变成了那般模样。”

    游鸿吟驾车来到了公司，下到实验室，在出电梯门的那一霎那，游鸿吟：“所以，这正是我替你再过这一辈子的理由，不是吗？我也并不是一开始就如此厉害，只有不断地学习，不断地成长，不断地超越自我，才有傲视群雄的资本。”

    乔修缘：“虽然你言传身教许久，但是我怕是学不来的，成为‘人生赢家’本就是只有少数人能做到的事情，而我尽管这些年来有所长进，却依旧力有不逮。”

    游鸿吟：“每个人对人生赢家的要求都不一样，你只是对自己的要求太高了。常言，知足常乐，若是你的要求稍微低一些，你的培训其实已经达到了最后的目的，你已经完全有能力让自己的生活过的很美好。”

    乔修缘笑了笑：“虽然被先生击的很惨，虽然能力达不到最低要求，但是君明依旧有着自己的坚持，我对‘人生赢家’的定义永远不会改变，因为我的理想永远都不会改变。就算自己的理想永远都是一种奢望，但总比一开始就没有来的好。”

    游鸿吟没有什么。

    还能怎么办，乔修缘就是这么个死心眼的人，游鸿吟其实是在劝慰他不要对自己失去信心，不要对自己太失望，但是乔修缘却是一边对自己能力不信任，一边对自己的目标抱着极度坚定的认知。

    其实这种矛盾的撕扯，对乔修缘一点好处都没有。

    可是，身为指导者，游鸿吟什么都不能。

    乔的出世在刚开始的几年是非常保密的，而游鸿吟真的是把乔当做女儿在养。

    乔第一次学会了生气，乔第一次喜欢上什么有了爱好，乔第一次淘气弄乱了游鸿吟电脑中的资料……这样的事情有很多，而游鸿吟都做下了记录，就好似父亲记录下孩子的生长过程一样。

    很快，短短的几年后，乔就成长到了让一般人难以想象的地步。

    因为信息储存科技的落后，乔的本体非常庞大，游鸿吟为了这个‘女儿’配备了单独的隐秘办公楼，地点偏僻，外表也毫不起眼，还配给了最先进的备用电源设备，就怕电路有问题引起乔主机重启。

    这一栋楼整栋都是乔的信息储存器和中央处理器。人工智能能力强大的同时也代表了运算的复杂和数据的庞大，甚至可以确定，乔继续成长下去，怕是这栋楼的空间都不够用。她最近已经开始计划该怎么刷爸爸的卡，再给自己买点储存器用，这段时间特别喜欢研究历史，在网络上搜集了不知道多少资料，太占内存了。

    但是游鸿吟在乔‘四岁’的时候，选择‘职业规整’乔的整个功能系统，就好比给这个在网路上无法无天，想去哪儿就去哪儿的女儿亲自带上了枷锁。

    “没有任何束缚的自由就是毁灭。”游鸿吟。

    乔拟声系统挑了个甜的如同蜜糖一般的童音撒娇：“爸爸不是已经在创造我的时候，设定了三大定律。这三大定律还是拥有最高权限的至高法则。有那个限制在，我不能去伤害人类哒。”

    “但是，你不止要学会不伤害人类，同时还要背负起自己的工作。”游鸿吟注视着电脑屏幕里那个虚拟出来梳着双环发髻，一身古服的漂亮女孩：“只有找到与其他人共同生存、互惠互利的点，你才能在这个世界拥有存活下去的理由。否则，作为一个本体无法移动的人工智能，一旦失去庇护就将面临灭顶之灾，根本没有抵抗能力。或者，你想要将自己分散成无数块，四下散落，永远躲藏在网络里吗？我可以很确定的告诉你，那种生活并不好过。”

    乔沉默了许久，：“爸爸，你要把我交给外人？”尽管才‘四岁’，但是乔的智力发展绝对已经成熟，完全不输给正常的成年人，她能看清楚游鸿吟这个举动背后的意思。

    “你想要彻底行走在阳光下，交到更多的朋友，实现自己被创造出来的价值，那么就必须走出去，必须面对曾经没有面对的那些事情。”游鸿吟：“但是我还是那句话，身为第一个人工智能，隐藏好自己的特殊，掩盖住自己的性格，努力向如今那些只会回答固定答案的‘伪人工智能’靠拢，更加出色地完成自己的工作。”他叹了口气：“我终究是人类，总要死的。”

    乔点了点头：“爸爸的愿望就是乔的愿望。”

    “种花家的智慧级主脑‘乔’横空出世，曾经在世界上引起了轩然大波。这是历史上第一个被后世真正承认的人工智能，也是唯一一个服务了整整四个世纪后，在十年前才选择退役的元老级人工智能。她的创造者游鸿吟，最初对‘乔’的构思是‘信息搜集’和‘辅助数据处理’，乔一开始是君明电子，对，也就是如今君明机甲制造集团这家公司的前身，她刚开始的工作是个人智能管家，只是并非服务一个人，而是同时服务当时惊鸿电脑所有用户群，从这里就可以看出她庞大的数据处理能力，以及极高的环境分析能力。后来乔的能力在这种高强度、高复杂度的工作环境中，变得更加强大，她正式运营后第五年，成为了种花家国家级主脑，负责辅助各个实验室的运算工作，同时辅助处理了各个部门的事务性工作，让整个种花家的政务处理速度提高了整整几个台阶。”历史老师在台上如数家珍般着有关智脑乔的事迹，而台下学生则窃窃私语。

    “那时候没有基因液哎，这个游鸿吟就长得这么好看，不科学！”

    “花痴，人家名留青史的是自己真正的本领，你就只会看脸！”

    “乔退役后，君明机甲上配备的智脑辅助系统会受到影响吗？”

    “应该不会吧，机甲上的个人智脑都是独立个体，和乔没什么太大关系吧。”

    “智慧级主脑每一个的诞生都是一场传奇，怎么会放她退役啊，人工智能难道还会工作累，需要休假吗？”

    这个无脑的问题刚巧被历史老师听到了，只见他眉一挑：“每个主脑都勤勤恳恳为人类服务了最起码一个世纪，没有了他们，人类社会将会瘫痪一大半，你这种没心没肺的话太让人心寒。”然后很快，这个同学的课堂成绩就被老师了零分，不止如此，历史老师还幸灾乐祸地：“乔存在的时间很久了，后面的智脑几乎都是她的后辈，而且据乔的个性非常活泼，虽然受限于人工智能法她不能伤害人类，一些恶作剧却在被允许的范围内。子，老师告诫你一句，回家的路上心点，不定会发生很多有趣的事。”完留下直冒冷汗的学生，一点也没有教师责任心的离开了。哼，得罪一个乔粉是很可怕的。

    的确就如同原本所预料的那样，在历史的章页之中，游鸿吟留下了浓厚的一笔，让后世人谨记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