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旅馆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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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猎人大人,的给您送晚餐来了?”女人一手托着放着六条营养液的托盘,用空着的手轻轻敲着掉了漆但敦实的木门。

    “吱嗝”一声,木门开一道窄窄的缝隙,高大的身影将屋内的一切这得严严实实的,没有泄露出一丝光亮。

    女人吓得心脏跳快了两拍,看着站在阴影中鬼魅般的男人,心中嘟嘟囔囔骂了句遭瘟的死狗,面上端起了抹妖艳谄媚的笑,举着手中的托盘。

    “大人,您的晚餐。”

    她话音才落,就见一只手从黑影中探了出来,一把收走了所有的营养液。

    “没事别来扰,惹了老子不高兴,老子弄死你们!”

    木门在女人面前无情地关上,差点撞上了女人的鼻梁,骇地女人踩着高跟鞋倒退了几步。

    站稳后她抱着托盘“哒哒哒”地跑回了吧台,整个人窝在吧台里着摆子。

    太可怕了!女人开了旅馆这么多年,形形色色的猎人见了不少,还是第一次见到男人这么可怕的猎人。

    他就往阴影中那么一站,眼睛里冒着两簇绿光,就跟要人命的死神一样。

    女人缓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了情绪,她抬手把手中一直抱着的托盘放到了吧台上,手按着凳子起身时,一低头看到了自己的手,怔了神。

    棕色凳子上的手肤色偏白,但肤质粗糙,指甲宽大,指甲留着尖尖的涂抹着正红的指甲油。

    能看出主人是细心的保养过,也比主城大多数女人的手好上太多了。但还是不够纤细也不够柔美。

    女人脑中一下子闪出了刚刚在她面前拿走营养液的手,手掌宽厚,手指修长,虽然有茧子,皮肤却白皙干净。

    就像是贵族才会有的手。

    女人动作猛地一顿,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这鬼地方怎么可能出现贵族?真要是来了个养尊处优的贵族,怕是走不到主城就被边缘城区的家伙们给瓜分了吧。

    无回星上分了几个城区,主城算是最富裕也相对来最安全的了。

    但这里毕竟是恶人的天堂,安全也不过是同其他混乱不堪对比来罢了。

    西维尔关上门之后又谨慎地将门锁和门链都挂好,实话他并不认为这样老旧的安全措施会起到什么作用。

    在西维尔看来它们就是好看的摆设,要知道力气大一点的,就像是祁初之,就能轻易将它们拽断。

    聊胜于无,西维尔安慰自己,就当是心里安慰吧,总比只有一个光秃秃的门板子来的能稍稍安心些。

    虽是旅馆中最好的房间,实话也的可怜,接近两米高的西维尔甚至都不敢直腰走路,生怕头会撞到脏兮兮的顶棚。

    门旁边有一扇的门,里面是浴室和卫生间合二为一的盥洗室。西维尔三步开外是两张呈T字型摆放的床。

    床上铺着碎花床单,床单已经洗的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但好在还算干净。

    祁初之正站在两张床中间的夹空中脱猎人制服,这套衣服上带着上任主人的血味。

    嗅觉灵敏的祁初之已经忍了一路了,这会总算能把这套闷不透风的衣服脱下来了。

    西维尔从祁初之手中接过衣服,直接扔到了门边上。他把手中的营养液递给了祁初之,三两下把自己身上的猎人制服也拔了下来。

    “抱歉初初。”西维尔捏着营养液喝了一口,劣质的香精味充斥着整个口腔。

    他看着盘腿坐在床上,双手捏着包营养液口口喝着的祁初之,眼眸一暗,眼底浮出抹心疼和内疚。

    这里太破了,屋子里还带着股散不去的霉味,就连营养液都是口感最次的,他的初初何时遭过这样的罪啊。

    “我们明天就出去找光网,很快我们就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的,初初乖,忍几天就好。”

    祁初之咽下最后一口营养液,了个的饱嗝。实话,这是他到这么大年纪为止吃过最难吃的营养液,住过最差的旅馆。

    可他真的没觉得有什么委屈,从他睁开眼睛时看到了西维尔那刻,心中便止不住的欢喜。

    其实,在飞船上,祁初之根本就没来得及向西维尔发送求助的信息。

    他也没有对西维尔会来找他抱有多大的期望,甚至在飞船被炸的那个刹那,他是不希望西维尔来的。

    可西维尔偏偏就来了,在茫茫宇宙中找到了他,救了他,又陪着他一同沦落在这诡异的星球上,他还有什么委屈呢?

    “西维尔不用道歉的,这又不是你的错。”

    祁初之拉住西维尔放在膝盖上的手,轻轻地晃,唇边露出抹灿烂的笑,黑眸比屋内的灯光还要明亮。

    “我知道有西维尔在,一定很快就会带我回去的。我没关系的,西维尔不用急,我们慢慢来就好。”

    “……”西维尔被祁初之的笑照的心口熨烫的不行,他俯身将祁初之抱进了怀中,眼睑垂下遮去了眼底翻涌的情绪。

    “我才是啊,初初,我才是有你在身边才觉得安心的那个啊。”

    西维尔这句话几乎是用气音在,祁初之离的这么近都没听清楚西维尔在些什么。

    祁初之好奇地想去追问,整个人呢就被西维尔抱了起来,向一旁的浴室走。

    如果外间祁初之还能忍受,那么浴室真就忍不了了,看一眼都让人有崩溃的感觉!

    洗漱台、马桶和浴缸泛着擦不净的黄和黑,只能从边边角角看得出来它们原来的颜色是白色。

    这都还算好,最让祁初之受不了的是墙上呈喷溅状的黑色点子和浴缸边角中的一滩黑色。

    “那是,什么玩意?”祁初之窝在西维尔的怀中要炸毛,指着浴缸中黑色的手指不停地颤。

    动物的直觉告诉祁初之,那玩意一定不是什么让人愉快的东西。

    果真西维尔面露难色,也不敢把怀中的宝贝放到地上,就自己抱着去开淋浴的开关。

    “宝贝,你确定要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吗?”

    祁初之双手双脚都攀在西维尔的身上,化身只无尾猴,“你!快!”他好奇心也算是重,如果一直不知道就一直会惦记着是回事。

    西维尔试了试水温,还好,有热水。他握着花洒去冲浴缸中的黑,在热水的冲刷下,凝固的东西成了带着红的液体缓缓向出水口流。

    “哎,初初,这是凝固了的血。”

    祁初之倒吸了口凉气,目光落在墙上。很好,举一反三告诉他这也是血。

    祁初之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洗完的澡,等回过神来他已经被擦干了头发,浑身暖洋洋地塞进了唯一算的上是干净的被窝。

    祁初之抱着被子团成了个球,他头的方向正好能看到浴室。

    西维尔怕祁初之担心,也为了能注意到外面发生的情况,特意将浴室的门留了道缝隙。

    祁初之看着从缝隙中流淌出来的昏黄色的光,耳边是哗哗的水声,竟然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他知道自己睡的不踏实,没用多久就迷迷糊糊醒了过来。

    手在身边划拉了一圈,没有摸到那个能让他安心的体温,祁初之一下子就慌了。

    他揉着眼睛想要清醒过来,“西维尔,你在哪里?”

    祁初之的声音娇娇软软的,染着睡意的沙哑,像是块甜腻的太妃糖。他探出被窝的手马上就被只大手裹在手心中,祁初之忙反手抓紧。

    “我在,宝贝。”

    祁初之努力眨着眼,模糊的视线内是双微凉的眼眸。

    或许是西维尔的声音太过温柔,也或许是夜色滋生出了脆弱,让潜藏在祁初之心底的不安悄然爆发。

    他用力握紧西维尔的手,等着西维尔像是以前一样给他一个炙热的拥抱。

    可祁初之等了又等,除了手上的温暖提醒他西维尔还在他的身边外,再也没有得到他想要的拥抱,甚至是亲吻。

    黑夜中祁初之眨了眨眼睛,也不知是怎么了,脑子中有根弦忽然就接上了。

    这几日的发生的所有事走马灯一样在脑子中飞速地转着,祁初之忽然明白了一件事情。

    “西维尔,你是在生我的气吗?”

    西维尔诧异地睁大了眼,唇角忍不住勾起一点笑,有些无奈也有些气恼。

    这么多天过去了,这个笨蛋是才明白过来吗。

    “初初,你我生气了吗?”西维尔不正面回答,反而蔫坏蔫坏地提问。

    “你生气了。”祁初之用力吸了吸鼻子,肯定地回答道。

    他反手压住西维尔的手,像是怕他跑了一样,借着力往起爬着坐起来。

    西维尔忙按住祁初之,无奈地叹,“夜里冷,你好好待在被窝里,不要乱动!”

    “可是,我有话要跟你。”祁初之委屈。

    西维尔哪里听得了祁初之用这样的语气话,一颗心都揪成了一团。他妥协一样地坐在床上,连人带被子抱在了自己的怀里坐好。

    “就这样,你不要乱动,无回星上药物很少,真要生病了,弄不到药的。”

    西维尔感觉到怀中的被茧在不停地扭动,好似要破茧成蝶。双手用力箍紧了,连语气都带了两分的严厉。

    在无回星上,除了武器是稀有物资外,再就是药剂。

    要知道在昼夜温差几乎是夏冬两季的温度的无回星,生病到病死是件再容易不过的事情。

    “好嘛好嘛,这么就这么。”祁初之仰头用毛绒绒的头顶,在西维尔的下颌撒娇一样地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