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江适起床的时候看了眼手机，看到了一条短信，徐天纵发过来的。

    “阿适，你和方佳倩冷战那么多天了，差不多该和解了吧？毕竟都是三年同学了，没必要为了点口角闹得不好看，你是吧？她肯定特想和解，但是女孩子，你知道的，拉不下面儿，所以你先给她低个头？其实也不是低头，就是主动开口，就算把那事儿翻脸了。方佳倩她这个人平常挺温和的，就是因为对你有点那啥所以才比较……那啥。您就大人有大量，宰相肚子能撑船，退一步海阔天空，成不？”

    受到时间是凌两点，老长一段，除了闲蛋疼的举动像徐天纵，字里行间的风格都不一样，他从来不会那么委曲求全的和江适话。

    不过江适也就别扭了一下，嘟囔着：“那啥是哪啥？”还是回了个“知道了”过去。

    出门前他还得处理鱼缸里被白蛇玩死的老鼠崽，内心非常复杂，对这位蛇大爷的态度更战战兢兢了。

    他是个行动派，直接就趁着送牛奶的这段时间来到了方佳倩的家门口。

    他和往常一样按时把牛奶送到，却没有立刻离开。

    片刻，门开了，还穿着睡衣的方佳倩着呵欠出来取牛奶。

    “嗨。”

    方佳倩一震，瞪大了眼睛看着穿着送奶工的衣装面无表情的江适。

    “你你你你!”方佳倩“你”了一串也不出其他的，然后意识到自己还穿着睡衣，尖叫了一声双手抱住肩膀。

    “……”江适，“你这样人家会以为我是个变态。”

    “你，你怎么会在这儿？”方佳倩躲回家，探出头问。

    “送牛奶啊。”

    “我知道，可，平常我出来的时候你都已经走了啊。”

    “今天想跟你个招呼，完了，再见。”江适转身就走。

    “哎等等。”方佳倩叫住了他，叫完了又支支吾吾不知道该什么。

    江适等了她一会儿，才：“有什么话学校再吧，我还有其他家要送。还有，你没必要起来取牛奶那么早，我们家的牛奶不会那么快就变质，还不如多睡会儿。走了。”

    方佳倩巴巴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脏跳得极快。

    他原谅我了？

    她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天早上徐天纵十分反常的没看他喝牛奶的笑话，还恶心兮兮地帮江适拍背，那谄媚的笑容差点让江适把刚喝进去的又给反出来。

    “哎呀你别喝那么急嘛，没人跟你抢，看你喝得嘴巴全是，来我帮你……”

    “你丫的滚开！”江适吃屎一样的表情瞪着他，“恶不恶心？鬼上身了你？”

    “人家就是想关心你，你怎么这么不领情？”徐天纵擦着眼泪嘤嘤嘤。

    “我真要吐了徐大爷，这是新型整人手段吗？饶了我吧。”

    徐天纵一下乐了，扑过去揽住她的肩膀带着他走，“给你换个新口味，带劲吧？”

    “日你。”江适冲他竖中指。

    走了一段，徐天纵佯做不经意地：“你帮我跟方佳倩借数学作业吧。”

    “借她的干嘛？我借你抄。”

    徐天纵对他这个情商捉急的好友无语了，“我这是在为你俩找个和解的契机。”

    “用不着。”江适，“我今早去给她家送牛奶的时候见到她了，了声招呼，就这么过了吧。”

    徐天纵松了口气，笑着：“那就好。”

    “不过我就不理解了，她起那么早取牛奶累不累啊？六点不到呢。”

    徐天纵无奈，“你觉得她是为了取牛奶？”

    “不然？”

    “你这情商，基本杜绝了脱单的可能了。”徐天纵叹了口气，“她为了能看到你，就算只是个背影她也乐意。”

    “啊？”江适满脸不解，“一个班的还是前后桌，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用得着吗？”

    “因为她……”喜欢你。这就是答案，可徐天纵却不出口。

    江适盯着徐天纵那欲言又止的神态好一会儿，突然：“我觉得你对她有意思。”

    “咳咳咳！”徐天纵被口水呛住。

    “被我中了吧？”江适洋洋得意，“儿子长大了啊。”

    徐天纵含羞带怯地靠着他的肩，嗲声嗲气道：“奴家对官人的心天地可鉴，难道官人不知道吗？”

    “……”

    “官人好残忍的心，嘤嘤嘤。”

    “我操你给老子滚开！”江适嫌弃地把他推得远远的。

    徐天纵嘻笑着又扑上来，用闹带过了江适的话。

    到了校门口他们闹够了，江适路过了杰叔的店，突然：“我想换个轻松点的生活方式。”

    “嗯？”徐天纵叼着个包子看向他。

    “我现在一天三份工，一个人倒觉得没什么，但家里还养着个祖宗，稍有点问题也抽不出时间去解决，挺麻烦的。”江适。

    “所以？”

    “我想要不辞掉一份工算了，反正钱也够花。”

    “为了条蛇？”徐天纵惊讶不已。

    “我也没招啊，我跟你，它不吃老鼠崽，怎么着都不吃，都来我家就没吃过东西，我怕它身体会出问题。”江适皱着眉愁苦道。

    “阿适你知道吗，你现在特像一个烦恼孩子挑食的爹。”

    “去你的，我这是在为自己担心，谁知道它饿疯了会不会吃了我。”江适没好气。

    “不过你想辞掉一份工我支持，我早就觉得你一天安排得那么满就挺累的。你算辞掉哪份？”

    江适皱着眉“嗯”了一个长音，最后艰难道：“餐馆的那份吧。”

    徐天纵点头，“我也建议你辞这份，杰叔那边还能再找，你走也不会造成太大的困扰。”

    “我也是这么想的。”江适，“我这几天会和他提，干完这个月就不干了。”

    徐天纵笑着勾住江适的脖子，“你对你家素贞可真是上心啊，奴家吃醋了。”

    “滚远点。而且它不叫素贞，叫大白。”

    “……还不如素贞呢。”

    中午江适找了个时间和杰叔了自己的意向，没是因为要顾着家里的蛇，只想把时间花在学习上，杰叔听了竟十分高兴，觉得江适总算醒悟了，工资现在就能给他结，明天不用来都行。

    江适还是表明自己要把这个月干完，起码也得等杰叔找到顶替的人。

    下午去虫家前他先去买菜，买完了虫的晚餐还自己买了条鱼。他上网搜了，宠物蛇也吃鱼肉，他算拿回去试试。

    他来到虫家，敲门，却没有回应，连那傻兮兮的“暗号”都没出现。

    他边拍门边叫着虫的名字，虫虽然爱玩一些无聊的游戏，但不会装神弄鬼的浪费时间，江适叫了一会儿，确定了他还没回来，心里开始担忧。

    他把菜暂存在楼下门卫那，然后走出区去往虫的学校。学校离虫家很近，就五分钟的脚程，所以他父母放心让他一个人上下学。

    在路上他先给虫的电话手表了个电话。

    不肖片刻，被接起来了。

    “虫？你去哪了？”

    那天的声音却很杂乱，好像不止一个人，“……好像接了，怎么办？快挂！怎么挂啊？拆电池！我……我不会啊……”

    江适没听到里面有虫的声音，但却有了不好的猜测，沉声问：“你们是谁？认识龙康宇吗？这手表是你们捡到的还是抢来的？”

    那边显然也是孩子，慌乱地“不认识不认识”就已经泄露了信息，他们肯定认识虫。

    江适还想再问，那边突然挂了。

    他按下忧虑的心拔腿跑快速跑往学，快速地找了一圈，没找着。他电话给徐天纵，“喂粽子，现在能过来一一趟吗？我带的那个孩子现在都没回家，我怀疑他可能被人欺负了，你来帮我找找。应该是几个一高年级的带着一个三年级的。他叫龙康宇，穿校服，白白胖胖的不高，长得挺可爱。嗯，谢了，找到了联系我。”

    江适又在学校附近找了一圈，虫大概率不是在学校被欺负的，出了学校他就直接回家，那只可能是在回家路上，突然被拦，然后被带到附近的巷子……果然和江适猜测的那样，他在一个比较偏的巷子里发现了虫书包上的一个徽章，根据现场的痕迹来看，这里经历了一番斗，但不是特别激烈。如果只是学生之间的争斗应该不会太过复杂，那些人达到了目的后不会再有后续的动作，那虫为什么没有回家？还是他把学生想得太简单了，虫其实被带走了？

    江适越想越心惊，沿街询问店铺和路人，一路喊着虫的名字。

    过了二十分钟，江适找了三条街，接到了徐天纵的电话。

    “找到了，在公园。”

    江适猛地松了口大气，全力奔向公园。

    在赶过去的路上他又有了新的疑惑，公园和虫家是相背的方向，走着去要二十分钟，虫为什么会选择去那而不是回家？

    见到了就能问清楚。

    江适速度很快，十分钟就到了。

    当他看到虫时，他坐在秋千上，一动不动的，下巴都快要怼到胸口，的身影非常可怜无助，徐天纵在旁边逗他话，他没理。

    江适走到他面前，汗顺着脸颊而下，从下巴滴到脚下的黄土。

    “你江老师来了。”徐天纵。

    虫抬起头，白嫩的脸上还戴着尘土，灰溜溜的有些狼狈，他看见江适，嘴巴瘪了瘪，眼眶红了，却还是没动，就是泪汪汪地看着他。

    江适蹲了下来，给他擦了擦脸，“发生了什么，给我一字不啦的出来。”

    他的口吻一点都不温柔，可却一下激出了虫所有的委屈，连他一身汗都不在意，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带着哭腔道：“阿适！”

    徐天纵在旁边挑了挑眉，“我刚才喷了那么久的口水都没让他开口，你来一句话就搞定了，不愧是江老师。”

    江适斜了他一眼，然后把虫抱起来，反身坐上秋千，让虫坐在自己腿上，“别哭了，男孩子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吧，是不是被欺负了？”

    虫摇头。

    “不是？”江适声音微扬，“你没被几个人拉到巷里揍了一顿然后还被抢走了电话手表？”

    虫瞪大了眼，“你、你怎么知道？”

    “就没有我不知道的。”江适弹了弹他的额头，“赶紧，不许隐瞒。”

    虫垂下了脑袋，“阿适，我好没用，不过他们。”

    江适没想到他会这么，有些诧异。

    “如果是你的话，一定不用三招就能把他们趴，可我不行，我好没用，我没有脸见你了。”虫着，鼻子又开始发酸，把脸埋在江适的胸膛无声流泪。

    徐天纵在旁边啧啧啧，“你看你给孩子树立什么恶霸榜样？”

    江适没理他，轻轻拍着虫的背，有些卡壳道：“不是，我虫少爷，他们人多势众你不过就跑，学我干嘛？我一米八的个儿你能比吗？哎哟别哭了别哭了，你才不是没用，做错的是那些挑事儿的混球，你自责什么啊？还没脸见我，你知道我要是找不找你我怎么和你爸妈交代？”

    “我…我害怕……你觉得我……是弱鸡，我想像你……一样厉害。”虫哭得连话都不完整。

    “你不弱，你可勇敢。”江适把这软乎乎的身躯搂紧了，努力放柔声音，“行了别哭了，我们回家吧。明天我去帮你教训教训他们，好不好？”

    又哄了一会儿，虫总算停了，但还是赖在江适的怀里不愿出来，江适见他膝盖上有擦伤，就直接抱着走。

    “你真算去跟学生计较啊？”徐天纵问。

    “他们做错事难道不需要教育教育？那么就敢人抢东西，无法无天了都。”

    “那你要怎么做？拉过来揍一顿回去？”

    “你怎么那么没王法？”江适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咱们走的是正规流程。”

    “真的假的？”徐天纵不相信。

    “起码先走正规流程，要是那些畜生太操蛋，再让他们见识大人的残酷。”江适冷笑道。

    徐天纵对虫：“虫子，你可千万别学你江老师，他就是个混混。”

    “阿适是对的。”虫无脑站队。

    “真会话。”江适笑着颠了颠他。

    徐天纵摇头，“我看你挺适合做个好爸爸。”

    “好什么？”江适挑眉。

    “爸爸。”

    “哎。”

    “我靠江适你个不要脸。”

    “略略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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