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华晃过神时，就已经站在饮源阁门口了。他立刻就知道自己时在梦中，上一次的出逃让渊且对他的囚禁更加严苛，之前他还能下地在房里走几步，现在连床都无法离开了。

    他抬手，推开了门。厚重的大门开，清雅的木香从内飘逸而出，暂华来不及故地重游，他的目光落在紫檀木桌后的人身上无法动摇。

    白发白衣男人姿态懒散，豪无坐相，瘫在椅子上随手拿着一本书，但显然没有在看。

    “王上……”暂华喃喃道。

    整个妖界会在妖王书房里这般随意的妖，除了也白就没别人了。也白把书随手扔到桌面，撑着下巴懒洋洋地看着暂华，“在你的梦里，我竟然会坐在书房里？”

    暂华怔怔看了他一会儿，才：“真的是您？您入了我的梦？”

    也白点头，“进来话。”

    暂华关上了门，走到也白面前，他仔细看着也白的脸，：“您恢复得比我料想中的快，看来您和那位结缘者相处得不错。”

    提到江适，也白不自知流露了几许温柔，“他很好。”

    “您的力量恢复了多少？”暂华问。

    “一成多。”也白，“到两成，救你出来就不成问题了。”

    暂华轻轻摇头，“如今妖界都以您为敌，贸然回来只会让您也陷入危难之中……渊且的实力不可与之前同日而语，他成长得比我想象中的快，您不可不顾忌。”

    也白的指尖轻敲桌面，“上次你为什么不愿和凤与走？”

    暂华垂下眼帘道：“没有必要为了我造成妖界的生灵涂炭。”

    “与渊且无关？”

    “王上？”暂华不明白也白为什么要这样。

    “我以为你对他有情。”也白。

    “他是我养大的，怎么可能无情？”暂华苦笑了一下，“可您也看到了，他是如何报答的。他……”暂华想起了在床第之间，渊且对他用过强，却也柔情蜜意过，羞辱而字就怎么也不出口了。

    真是下贱。他在心里嘲道。

    “渊且坐上王位以来，做了什么？”也白换了个话题。

    暂华沉吟了片刻，道：“我一直被禁足，知晓的不多。他处决了好几位与外界勾连的臣子，颁布了五道新的禁律，似乎还约束了几个猛兽大族的特权……”

    暂华着，悄悄瞄了一眼也白的表情变化，这位史上最懒的妖王听到鸠占鹊巢的人在自己的位子上做的事比自己更像个王，面上依然没有变化。暂华心果然，这点事对王上来都不算什么。

    “还挺有模有样的。”也白甚至还有些赞许，“他比我合适当妖王。”

    暂华抿了抿唇，：“您不比他差，您为妖界浴血奋战了无数次，只是他们都不知道。”

    “我不是为了妖界。”也白摸了摸丹田，“只是为了这颗妖丹。”

    暂华轻轻叹了口气。

    也白稍微坐直了些，“你就算留下来当渊且的丞相也并非不可。”

    “王上。”暂华提高了些音调，“我不会背叛您。我早已发过誓，这一生只会扶持您。”

    “你们圣鹿一族的，有时候固执得比你们的角还硬。”也白摇了摇头。

    暂华浅浅地笑了一下，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王上，您可知容释去了何处？”

    “被凤与带走了。”也白淡淡道。

    暂华一愣，继而叹息，“希望他能好好的。”

    “阿适高考结束后，我也差不多能回来救你。”也白，“你再等等吧。”

    “还望您量力而行。”暂华，“渊且似乎已经开始派人手前往人界搜寻您，您千万要藏好了。”

    “无碍。”也白摆手，“有天界在，他们不敢在人界激起太大的水花。”

    也白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又问：“对了，你知道有什么方法能让人永……”

    这时暂华突然皱眉，警惕回首，压低声音快速道：“渊且也入了我的梦。”

    也白无奈，只能又坐了下来，“我现在走，他一定会察觉到我的行踪。先装作你的梦中人吧。”

    暂华点头，神态自然了起来，拿过了几本书摆在也白面前，“在我的梦里，您可是一位勤于政事的王，戏要做足了。”

    也白不满地看了暂华一眼，不情不愿地开书。

    暂华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门“嘎吱”一声开了，渊且看到屋内的景象，心里燃起滔天怒火，他按耐不住大力走过去，手上凝起浓郁的黑气，抬手就要灭了也白。

    “你来了。”暂华转头笑着看他，一日曾经的温和。

    渊且愣，停下了动作呆呆地看着他。

    暂华在暗处用尽全力拧着自己的大腿，总算感受到了一丝疼痛，梦中的一切就此消散，他睁开眼。

    强制出梦对现在的他而言并不轻松，醒来后额头遍布满了冷汗，他大口呼吸了几下。

    “醒了？”身边有人低语。

    暂华立刻收回了乏力的状态，又闭上了眼装作没听到。

    他感觉自己的脸上有一只手在抚摸，“出汗了，做了噩梦？”

    暂华依然不语。

    “我出现了，所以变成了噩梦？”渊且的声音很轻，但其中的压抑和狠戾却不可忽视。

    暂华睁开了一条缝，正好看见了渊且压了过来，用力地亲吻着他。

    暂华挣扎，手腕上的金链铃铃作响。

    渊且轻而易举地压制着他，咬破了他的下唇，舌尖却温柔地舔着，“我才是真实的，不要再想别人了，好不好，求求你了暂华……”

    暂华无法自控地发抖，不知道哪里更疼。

    今年的高考一百天倒计时，学校开展得很盛大，不仅是放鸽子放烟花，要邀请了所有高三学子的家长，希望家长能和孩子一起见证时间，顺便再和家长交流如何在这段时间正确对待孩子。

    对于江适这种无父无母无监护人的而言，这种温情的活动他就是个看客，可徐天纵在和他吐槽这件事时，不心被也白听到了，这位一向有事没事全当没事的主儿，竟然来了兴致，非要作为江适的家长出席活动。

    江适拿他没辙，但也看在他曾经作为半个监护人出现在老师面前，就同意带他一起去。

    结果也白的出现，差点让学校乱套。为了让他看起来像个靠谱的成年人，江适让他穿上一套休闲西装，身型被衬得修长挺拔，梳理得整齐的长发在脑后束成长辫，俊美的五官立体深刻，眉宇间无意流露出的慵懒也非常有味道。

    江适都看直了几秒，何况是别人。

    也白在学校出现了三分钟，来了一个超级大美男的消息就传遍了全校，一路尾随的人像个方队，引人瞩目后又有人加入了尾随大军。

    来到了教室总算好了点，但还是有不少人趴在窗子上看，江适忍无可忍地把窗帘拉上，一回头，一个班的人都对也白看直了眼。

    “这是我哥。”江适随口介绍了一句。

    也白不想让江适丢份儿，装出了良好的教养，朝同学们点头。

    “你哥太帅了吧？”

    “好像明星！”

    “我怎么觉得在哪见过……”

    “之前在空间传得特别火的动物园哥哥是他吧！”

    “啊啊啊啊啊我搞到真的了！”

    江适干笑，扯了扯也白的衣服低声：“别冲他们笑，还嫌不够招蜂引蝶啊？”

    也白听话地收回目光，手在下面悄悄摸了一把江适的大腿。

    江适瞪他一眼，不学好！

    等家长们都来齐了，班主任要跟家长们进行一次短暂的交流，学生都来到教室外。江适一出门就被一群女生团团围住。

    无非都是问关于也白的事，多大了呀，有没有女朋友，喜欢吃什么……千言万语叽叽喳喳，江适根本开不了口，被簇拥到几乎要授受不亲的地步了，江适忍无可忍地喊：“他有女朋友了！都要结婚了！”

    这话一出，效果卓绝，果然散了一半。

    “哈哈哈哈女朋友？叫什么名字？是不是也姓江？”

    江适顺着笑声看去，狠狠瞪了眼在一旁看热闹捧腹的徐天纵，他挤出剩下的包围圈拒绝再回答问题。他沉下表情的样子非常有生人勿进的冷感，这下还真没人再凑上去了。

    “好笑吗？”江适过去勒着徐天纵的脖子，“我在水深火热你在旁边幸灾乐祸？”

    徐天纵赶忙做出老泪纵横的模样，才勉强得到了江适的原谅。

    “听有不少女生因为偷拍你家大白，被主任没收了手机。”徐天纵。

    江适嗤笑了一声，“祸水。”

    “你心里其实在活该，我懂的。”徐天纵拍了拍江适的心口，挤眉弄眼道。

    江适正要呛他一句，又有位女生走到他面前。

    “那、那什么，江适学长……”

    江适下意识以为她也是来听也白的消息的，便不耐道：“我哥名草有主了。”

    这位女生被他的神色吓了一跳，怯怯道：“我、我不是想问你哥哥，我想和你……几句话……”她的声音越来越细微，几乎要把自己埋进土里。

    徐天纵比较有眼力劲，用胳膊肘撞了撞江适，“学妹找你告白呢。”

    “哈？”

    学妹连连摆手，“不是的不是的！我不会在这个时候扰学长复习的！”

    江适不擅长对付这种场面，除了“嗯”不知道什么，不断用眼神向徐天啊求助。

    “这个，请你收下。”学妹双手捏着一个信封举到江适面前。

    徐天纵吹了声口哨。

    “谢谢。”江适接了过来。

    信顺利交了出去，学妹安心地松了口气，羞涩地微笑了起来，“祝你复习顺利，我、我先走了。”

    徐天纵看着学妹远走的背影，感叹道：“情书诶，真青春啊。”

    “别告诉大白。”江适随手揣进兜里，“否则他不知道又要套入什么狗血偶像剧了。”

    “你不觉得其实你们俩就很偶像剧了？”徐天纵戏谑道，“身世坎坷高中生，肤白貌美老妖怪，热元素都有了。”

    “算了吧，我们这样的根本过不了审。”江适。

    聊了几句后，广播的义勇军进行曲响了，教室里的家长也出来，跟着孩们到操场集合。

    “大白。”江适朝也白招手。

    也白着呵欠走过去。

    “困了吧？我跟你了很枯燥的。”江适顺手理了理他的头发。

    徐天纵没眼看，溜去找自家老妈。

    “没人发现我睡着了。”也白，“我听到你们班主任到你了，他你进步很快。”

    前些天各科老师又一起弄了个测试，江适的水准回到了常态。

    “夸我了呢。”江适笑了一下。

    “嗯。”也白勾住了他的指，“你很棒。”着，就要表示点什么。

    “不行不行。”江适躲开了，“在学校呢，注意影响。走吧我们也去集合。”

    “哦。”也白闷闷不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