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书宇嗤笑一声，宋柏浑身一顿。

    “你想要的就这？”

    宋柏的动作停下了，他看着狼狈的叶书宇，又看着自己，仿佛陷入了一场巨大的荒谬之中。

    他望向办公室的镜子，里面的自己狼狈，凶狠，带着不可捉摸的怒意。

    而这种情绪是他从未有过的。

    人前的宋柏，温和，克制，无论在何种境地，都能维持所谓的“君子风度”。

    可到也叶书宇身上，他的情绪完全不受自己控制。

    因为喜欢一个人，他自己原本的东西都丢了。

    他觉得可笑又可悲。

    “宋柏，我对你的依赖，是设计，但你的喜欢，也不过如此。”

    叶书宇的脸贴在冰冷的桌面上，低声道：“你大可继续，如果，你不怕我恨你。”

    “恨我？”宋柏的手往下抚摸着。

    “有时候我觉得，恨比爱热烈。”

    叶书宇闭上眼睛。

    等来的却不是宋柏的侵占。

    “滚吧。”

    叶书宇睁开眼睛，转头只见宋柏刀一划，把叶书宇手上的领带划开。

    看到对方手腕上被勒出来的青紫。

    “我对你没兴趣，以后也不想和你有任何瓜葛，你想做什么，我都不管。”

    宋柏把刀往一边一扔，仔仔细细把自己的衣服穿好。

    “你怕我恨你？”叶书宇起身，靠在办公桌上，目光和他遥遥相对。

    “我不怕，我只是觉得，有点脏。”

    叶书宇一顿，微微垂下了头：“脏？”

    宋柏撇开脸：“你和什么人发生关系，和几个人发生关系，这些都与我无关。”

    他不能回头，现在放对方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他不想被对方仅仅只当成一个攻略目标，也不想再继续维持一段根本不可能发展的关系。

    但是他又做不到伤害对方。

    让对方离开，再也不要联系。

    是他留给自己最后的尊严和退路了。

    叶书宇哑然，站在那里，低下了头。

    系统看两人的状态，懵了。天老爷，这玩脱玩成这个样子了，它没想到事态会发展这么快。

    那宋柏这条攻略线，是要断了？之后宿主又换个马甲来攻略？

    叶书宇沉默了片刻道：“很好。”

    叶书宇低头扫了一眼自己的裤子，面无表情：“你是想让我穿开裆裤出去？”

    宋柏一顿，默默把自己的西装外套抛给对方。

    叶书宇把外套往腰上一系，两步走上前，拧动门把手，关门发出砰的一声，潇洒的离开。

    办公室内，只余宋柏一个人。

    很安静。

    片刻，宋柏面无表情收拾办公室里的一片狼藉。

    他把文件收拢好，椅子扶正，手触碰到地上的两枚戒指时，呆了呆。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要怎么处理他和叶书宇之间的感情了。

    想到对方迟早要离开这个世界，想到对方还有三个男人需要靠近，想到对方的乖巧柔顺，都是为了骗他。

    他就一阵心寒。

    可是他也做不出要把叶书宇送到实验室的想法。

    他的恐吓对叶书宇根本无效。

    他想起对方一副全然无所谓的态度，他就着急上火。

    到了两人闹掰的地步，他想做的也不过是。

    占有，侵略，画上一个标记，让对方成为他的人。

    他捂住眼睛，嘴角嗤笑自己一声。

    贱呐。

    宋柏，你爱他。

    宋柏盯着戒指盒，摩挲着戒环，他想到叶书宇差点给他求婚的事。

    如果当时，他不揭穿，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是不是对方还愿意继续骗他？

    他把叶书宇给他买的那枚戒指戴在了无名指上，眼神中透露着一丝讥讽。

    -

    叶书宇走在路上仿佛失了神。

    系统有点儿担忧，他知道宿主现在心情不好，情绪非常低落。

    叶书宇在路边等车，也不管不顾，就站在那里。

    人行道上车来车往，一辆的士猛地冲过来，差点撞到他。

    驾驶位上的一个男人开车窗怒骂道：“你他妈没长眼睛啊！走路不看路。”

    叶书宇眼神轻飘飘的：“你有种就撞死我啊。”

    男人怒气直冲脑门：“你他妈还真以为不敢对吧？”

    男人启动车，叶书宇不躲不避，就站在那儿。

    男人一顿，怒斥一句：“神经病。”

    骂完，便开车往另外一个方向驶去。

    【宿主，你坚持一周啊，一周后你就能从这种情绪中摆脱出来了。】

    系统看叶书宇这状态心惊肉跳的，这抑郁起来太恐怖了。

    对生活的失去信心，对自己也没有了要求。

    仿佛一潭死水。

    【有时候我在想，让我抑郁的，究竟是主神降下的惩罚，还是所谓，我穿进里面的这些狗屁事，本来就让人很抑郁。】

    叶书宇嘲讽一笑，脸上的情绪有些高深莫测。

    【您想的有点多了。】

    【有因必有果对吗？】

    【宿主......】

    【我骗了宋柏，他知道真相后讨厌我很正常，其余几个也一样，我活该。】

    系统觉得叶书宇的发言越来越开始混乱。

    【可是您也在尽量弥补给宋柏的造成的伤害，只是没想到他自己发现了，您也帮何逸轩躲开了手受伤，副人格压榨的事，也帮周南对戏，为之后的电影拿奖做准备，也让虞泽没有对顾昀的公司造成伤害啊。】

    系统把叶书宇做的事看在眼里。

    他查询过攻略世界里，通关最快的宿主，基本上都是不带任何感情，目的鲜明。

    但是叶书宇输就输在对这些人物，共情能力太强了。

    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我听宋柏，我的世界是现实，但是对于他而言，也可能是，所以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呢？】

    【......】

    系统不算跟叶书宇聊下去，这个思维逐渐往哲学方向开始思考，它有点蒙圈了。

    叶书宇幽幽叹息：“罢了，你只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瓜。”

    系统：“......”

    【那宿主，你现在算去哪里？】

    【宋柏既然讨厌我，那我就找喜欢我的玩一玩。】

    叶书宇微微抬头，脸上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

    【何逸轩？】

    【NONONO，顾昀。】

    【顾昀？】

    系统愣了。

    【您不是金丝雀马甲已经死了么？找顾昀做什么？】

    【何逸轩能够在虞泽哪里获得那么多信息，你觉得，跟虞泽朝夕相处的顾昀，猜没猜到我的身份？】

    【？！】

    系统一愣，仔细一想，那之前在剧组......

    【顾昀是装的？】

    【你聪明了一点点......】

    叶书宇叹了口气。

    ......

    “顾总，虞泽那边，你算怎么处理？”李晓在顾昀身边，脸上有一丝丝松动：“他已经受到了惩罚，您要不......”

    顾昀斜了一眼：“心疼了？”

    李晓顿了顿：“没有。”

    “我给过你机会，你自己没用，人都看不住。”

    顾昀叼着烟，李晓凑过来给他点上。

    “他已经问不出什么了。”李晓呐呐。

    “知道了，让我在想想。”

    顾昀吸了一口烟，盯着桌上叶书宇的照片，脸上带着微笑。

    一阵敲门声传来。

    “什么事？”

    一个秘书模样的人站在门口：“顾总，有个叫叶书宇的，想见您。”

    顾昀一愣，赶忙：“让他过来。”

    他冲李晓使了个眼色，李晓了然离开。

    顾昀对着诺大的落地窗，发现自己的领带有点歪。

    他摆正，然后又抽出张湿纸巾擦了把脸。

    看上去确认无疑，他满意的点了点头。

    脚步声传来，叶书宇推门而入。

    顾昀笑了笑：“书宇？你来找我，有什么事么？”

    叶书宇顿了顿，看到书桌上自己金丝雀马甲的照片，心下了然。

    他坐在顾昀的对面：“想问你件事。”

    顾昀脸上挤出一个疑惑的神色：“想知道什么？”

    他有什么让叶书宇想知道的事吗？

    他左思右想，可能是剧组电影宣发的事？还是结钱的事？

    叶书宇神色严肃：“你分的清现实和虚幻么？”

    顾昀：“？”

    他扯了扯嘴角：“书宇，这个问题......我也搞不清楚。”

    顾昀解释：“我活在当下。”

    叶书宇有些失望的看着顾昀：“我还以为你认出了我。”

    顾昀一顿，浑身一僵。

    认出了什么？

    他脑海中闪过几种可能，叶书宇在他面前自爆马甲？

    什么情况？

    他观察着对方的神色，看不出什么心情。

    他在心里面沉思了片刻，呐呐道：“你知道我看出来了？”

    话道这，两人都没开口。

    大概僵持了几分钟，叶书宇点了点头：“嗯，你和虞泽走的近，肯定知道些什么。”

    顾昀顿了顿，他本来想走缅怀金丝雀人设，再让对方觉得他是个重情义的人，之后再表露心迹的。可是面对叶书宇突然的点破。他反倒一个措手不及，不知道怎么应对了。

    叶书宇慢悠悠道：“你不问我为什么离开你么？为什么装死么？我以为，你会有很多问题要问我。”

    顾昀心里面绕了几个圈，他不知道为什么书宇突然不装了。

    他抿了抿唇，声音有点干涩：“你这样做，当然有你的道理，我之前伤害了你那么多，你想要离开我是正常的。”

    叶书宇的眼光没有任何波动。

    顾昀有些期待：“你现在自己跟我这些，是想重新给我一个机会吗？”

    叶书宇面无表情，忽然笑了：“不是，是想一起毁灭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