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那天在深市见到的人，就是程朔。

    安苒上前一步，揪住郭俊生的衣袖：“他现在怎么了？”

    面对安苒灼灼的目光，郭俊生有过一瞬间的闪躲，只能回答道：“昨天，还没醒过来。”

    安苒一听，不由得倒退两步。

    他受伤了！

    而且肯定不轻！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袭遍全身。

    她转过身，就要回走。

    “嫂子。”见她失魂落魄的样子，郭俊生扶住了她，心中满是懊恼。

    道：“老大昏迷前，千交代万嘱咐，不让你知道的，就是不想你担心。”

    安苒心里乱成一团糟，推开他：“我要去找他。”

    郭俊生又追上她，把心一横：“嫂子，我陪你去！”

    安苒这样子，到时候自己一个人去，出了事，他可怎么跟老大交代？

    安苒也没再什么，点了点头，就回家去了。

    回到家，跟林春娥交代了几声，嘱咐了弟妹几句话，又跟蒋卫华谈了一会，再次匆匆踏上去粤省的路程了。

    *

    火车上，安苒也没什么胃口吃东西，只是自己看着窗外发呆。

    郭俊生劝了几句，还是不愿意吃。

    他只好：“嫂子，若你倒下了，老大不就没人照顾了吗？”

    安苒听了，才勉强多吃了几口。

    辗转去到珠市，军方的人就派人来接了。

    待他们领着安苒去到病房门口，了句：“程军长就在里面。”

    原本一直忐忑的心却蓦然静了下来。

    她手握着门把手，不敢推门进去。

    她不知道，面对她的，会是怎样的程朔。

    路上，郭俊生也跟她透露了一些：“本来这次任务老大可以不用去的。

    但是对方太狡猾了，我们的人折损了好一些，却都让对方逃了。

    嫂子，你也别怪老大，毕竟是关键证人，他这都是为了早日替蒋家平*反。”

    安苒越听，心里越是难过。

    他总是这样，默默替她做着这些事。

    而她在他出发的前一天，还跟他闹着脾气。

    如果她早一点知道，那天在洗澡间，一定会顺着他的。

    “嫂子。”郭俊生看了出来，替她开了门。

    安苒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走进病房，看见躺在病床上的程朔，安苒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吧嗒吧嗒地落了下来。

    他躺在病床上，静静地就像睡着了。

    头上缠着一圈白色的纱布，脸颊上还有没有褪去的淤紫和伤痕，他的胳膊上也缠了绷带，垂在身侧。

    而最严重的，是胸口的伤，在胸膛处缠了好几圈，现在都在渗着血。

    “程朔！”安苒捂住了嘴，哭出声来。

    她颤颤地走过去，手伸到了他的脸颊上方，又停住了。

    想摸摸他的手，又止于他的伤。

    全身下来，竟没有一处可以下手的地方。

    安苒的心痛极了。

    从她见到他开始，他就是一副矜贵淡漠的样子，即便是上次为了救她在玉米地受伤，也未见过他如此脆弱的时候。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就是她心中如大山一般的存在，从未想过，会这样躺在她的面前。

    安苒只觉得，自己的心被揪了起来。

    这是她第一次，这样深刻地感受到，自己有可能会失去他。

    “程朔，程朔……”她声地呢喃他的名字，“你怎么这么傻，一直瞒着我？”

    她跟他过，他们的空间，有着有神效的良药。

    可他却为了不让她担心，选择自己承受着这一切。

    她不敢碰他：“你怎么这么傻啊？你告诉我，不就不用遭这么多罪了吗？”

    无论是空间水，还是治疗伤口的草药，哪一样不能让他少受一点罪？

    自己的担心，难道比他生命更重要？

    她抽抽噎噎地进到空间，取了几滴荷叶上的露珠，然后又折断了一株月间草的枝丫，撵磨成汁，和露珠混在了一起。

    她先是尝试着用勺子喂，不过是几滴的量，就有大半从他的嘴角流了出来。

    安苒心里又是忍不住一痛，然后往自己口中抿了一口，再俯下身，慢慢度到他的口中。

    以此循环几次，总算把药给灌了进去。

    月间草有促进人体机能循环再生的作用，整个空间，也只有那么几株，极其珍贵。

    见着程朔终于把药给咽了下去，心里总算是放心一些。

    希望很快就有效果了。

    看着程朔浑身的伤，想着想着，嘤嘤哭了起来。

    她背过身去，悄悄抹着泪。

    突然听到了程朔的声音：“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