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没亮, 兄妹俩就起床了。一人吃了个水煮蛋就带着背篓顶着露水上了路。谭青山走的格外急, 没一会儿谭玉瑶就追不上了。

    她看了下时间, 才5点20分, 走到镇上大概7点差不多。门市部八点上班, 来得及。

    “哥, 你别走那么急啊, 还早着呢。”

    谭青山这才发现妹妹落得远了，尴尬的等在原地。

    “我以前赶路赶习惯了，只想着快点, 把你给忘了。妹你累不累，要不歇会儿？”

    这些日子妹勤快的过份了都，他都忘了妹妹还是个赶路十分费力的胖子。

    “不用歇息, 走慢点就行了。”

    谭玉瑶这两个月的活儿也不是白干的, 至少体能上还是耐受了很多。

    寂静的山路上，只有兄妹俩人, 谭玉瑶没忍住把心里话问了出来。

    “哥, 你翻过年就19了吧, 村里面有喜欢的对象吗？”

    听到妹妹的问题, 谭青山脚下一个趔趄, 差点摔倒。

    “孩子家家的, 问这个干啥？”

    “我马上也16了，不了。你就嘛，我知道你是因为我才迟迟娶不上媳妇儿的。心里内疚啊。”

    谭青山摇摇头, 笑着安慰她道：“跟你没关系, 咱家穷，村里谁不知道。谁会嫁女儿给我？再，村子里的那些女孩儿，有几个没跟你过架，娶回来还有消停日子过吗？”

    ……

    额，这是原身的黑历史了。

    村子里大多数女孩子都跟她玩不到一起，两三天不是吵就是，最后也就没人跟她玩儿了。

    想起了这段，谭玉瑶有些尴尬。

    “那不是不懂事的时候闹的吗。你还没告诉我有没有喜欢的姑娘嘞。”

    谭青山没有明，只是不停的叉开话头。谭玉瑶明白，那就是有了。

    会是谁呢？

    村子里跟大哥年龄差不多的未婚姑娘，也就那么四，五个。要是哪个，还真不好。平时自己不是在家就是在山上，根本就没注意过。

    不过，哥哥每回下了工都准时回家的，一点不像有了心上人的样子。

    谭玉瑶实在好奇，一路都在套她哥的话。奈何她哥口风太紧，都走到了镇上，也没套出啥来。

    门市部在镇东头，兄妹俩去的时候门市部的门前已经有着不少人在那儿了。

    “哥，你在那边树下等我。那门口转悠的都是一些妇女姑娘的，你去不合适。”

    本来还想拒绝的谭青山听了后半句乖乖的去了不远的树下。

    谭玉瑶摸摸兜里的钱，低着头朝门口挤了过去。

    八点，门市部里面有了些响动，没一会儿就开了门，人群顿时一窝蜂的冲了进去。叽叽喳喳的都在问着那不要票的布是什么颜色，有什么瑕疵。

    谭玉瑶哪里经过这阵仗，被挤在中间，脚下不知道踩了多少回，耳旁仿佛都是飞溅的口水。还有个大婶高举着手，那腋下正好对着她，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熏的她都快吐了。

    柜台后的两个售货员一脸的不耐烦，拿着个鸡毛掸子不停的敲着柜台。

    “安静！安静！都给我排队去！”

    人群声音了些，推推嚷嚷的在柜台前站成了四队。谭玉瑶运气好，排的不是最前面却也离的不远，关键是，那个有味道的大婶远离了她，冲到了最前面。

    两个售货员见安静了不少，心下得意，这才把柜台下的布抱上了柜台。

    整整十匹布，有两匹是深红色的，三匹蓝底白花的，剩下的除了一匹白的，全是深蓝色的。

    “这些布呢，料子都是好棉布，就是在仓库里的时候被老鼠啃了点洞。4毛5一尺，自备零钱。”

    售货员完就拿着剪刀出来，准备开工了。

    谭玉瑶一眼就看中了那匹深蓝色的，看看周围，却发现好多人都面露迟疑，有几个还转身走了。

    “还以为只是跳了纱，晕了色的毛病，没想到是被老鼠啃过的。那么多洞，补起来好麻烦，还穿不出去。害我白高兴一场！”

    “谁不是呢，我还请了半天假呢。”

    身边也走了两个，谭玉瑶听了她们的话才明白了。不过她们嫌弃，自己不嫌弃。

    农村里个补丁什么的再正常不过了。

    走了好些人，队伍一时轻松了不少，很快就轮到了谭玉瑶。

    “要什么颜色，要几尺？”

    “深蓝色的，我要一匹。”

    这话一出，不光是柜台的人愣了，排队的人也都看向她。这里穿的最破旧的就是她，没想到这么有钱。

    “丫头，一匹要45块钱呢？”

    售货员还以为是谭玉瑶不会算数，难得耐心的告诉了她价钱。

    谭玉瑶肯定的点点头。

    “我晓得，45块，我带了。这一匹布，我们村好多人家要分呢。”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是村子里凑钱买的。

    售货员也明白了，收了钱很干脆的在下面翻出了匹没减过的深蓝色棉布，递给了她。

    谭玉瑶抱着布，费力的挤出了供销社的大门。呼吸着外面新鲜的空气，感动的差点哭出来。

    “妹！”

    时时关注着门口的谭青山一看到妹妹就迎了上去。待看到她抱的那匹布，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你，你怎么买了这么多？！”

    这不得把她的嫁妆钱都花光？？

    谭玉瑶把布放进了背篓，才解释道：“又不是咱一家的，我还帮张婶婶买了呢，还有二叔婆啊。要是用不完的，村里还那么多人呢，哪里会吃亏。”

    谭青山想想也是，不要票的布，想买的人多着呢。妹妹自从摔了，好像不止人懂事了，脑子还变聪明了不少。

    两人这就算道回府了。

    刚过了一条街，谭玉瑶就发现他哥不动了。顺着他目光看过去，对面一家裁衣服的店里，一对母女正有有笑的走出来。

    还是熟人呐……

    谭玉瑶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对面母女两这时也看到了兄妹俩。蒋月梅暗道不好，女儿最近一直吵着要去找那胖丫头，自己好不容易找了各种借口才把她拘在家，这会儿居然在这儿碰上了。

    “谭玉瑶！真是你啊！”

    陈瑛丝毫没察觉她娘的复杂心情，朝着谭玉瑶跑去。

    她今天穿的是一身红底白点的布吉拉，活泼可爱，整个人都散发着青春的味道。

    谭玉瑶看看自己这一身灰扑扑的粗布衣服，再想想自己的身材。心中长叹一口气，何年何月，自己才能也穿上这么一身漂亮裙子。

    “陈瑛，真巧。”

    “你们到镇上干嘛呢？怎么都不去我家找我玩啊。我跟你，我脚本来都快好了，结果半夜起床没注意又摔了。这两天才好。正算明天去你家找你呢。”

    陈瑛完话才发谭玉瑶身后还有个人。

    “这是……”

    谭玉瑶看了看身后浑身不自在的哥哥，笑了。

    “这是我哥。”

    陈瑛顿时一声惊呼。看着谭青山的眼神都变了。

    “就是你救了我啊……”

    谭青山一只手不停的扯着妹妹的衣服要走，谭玉瑶暗笑，正要跟陈瑛找个借口道别。

    蒋月梅走了过来，一来就拉着女儿往退了一步。只这一步，谭玉瑶就明白了，她这是不希望陈瑛跟自己走太近的。

    抬头看她神色，再没有当初在自家那温和亲热。脸上虽然在笑，眼神却是没什么温度。

    热脸贴冷屁股的事，自己可是从来都不会干的。

    “陈瑛，我家里还有急事，得跟哥哥早点回去了。”

    陈瑛虽然还想再跟谭玉瑶话，但人家家里有事，她也不好留，只好了再见。

    兄妹俩出镇子的路上，一句话都没。一直走出了几里地，谭玉瑶才先开了口。

    “哥，你喜欢的是陈瑛。”

    不是问，而是肯定。

    谭青山没有否定，只是放慢了脚步，有些茫然的看着远处的重山。

    “妹啊，你还，别操心这些事。”

    谭玉瑶撇撇嘴。

    “谁叫你是我哥的，你要不是我哥，我才懒得管你喜欢谁。那陈瑛看起来，是个单纯的姑娘，还是不错的。但是……”

    谭青山知道妹妹没完的话是什么，弯腰在地上扯了根狗尾巴草，又摘了一朵太阳花。放到了妹妹眼前。

    “我呐是这狗尾巴草，她就是这太阳花。我明白的。”

    这么贬低自己的话，谭玉瑶听了不高兴，把那朵太阳花揉的乱七八糟的。

    “什么狗尾巴草，太阳花的。不都长在地上，有什么区别。你要是真喜欢，就想办法追。她跟我岁数差不多，现在这些还早呢。等过两年，咱家一定会好起来的。”

    过两年……

    过两年就可以读大学了。但是，因为家穷，她哥只读到了初中就没念了。

    而且她哥的成绩，记忆里实在是不怎么好。就不是块读书的料子。

    只能先把家里条件弄起来。

    承包山林种果树什么的，太遥远，倒卖系统里的粮食倒是可行，但危险系数高，还跟家里解释不清楚钱粮的来路。

    谭玉瑶回家的一路都在想着该怎么把系统的钱过个明路。

    这个不能光明正大做生意的年代，想发点财是真的难啊。